第30章 怪物
灯光下，万奇看到手掌沾满了暗红色污物。
他早年受过的大小伤不计其数，立刻分辨出，这是血，干了的血！
“你没事吧？”
冷慧兰和胖子在下面问道。
“没事。”
万奇反手在面前的棺材上敲了敲。
这一次没有再传来回应。
这反倒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暗暗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第五层往上，棺材上全是干了的血迹。
难道胖子之前说的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在这里被害的？
心惊之余，万奇咬着牙上到第八层，立刻就发现，那立着的棺材并非紧闭，有着一道缝隙。
缝隙中有光亮透出，在下方是绝对看不到的。离得近了，只觉那光彩像是彩虹般七彩变幻流溢欲出。
万奇被这魔幻般的亮光吸引，不自禁地把眼睛凑了上去。
“吧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感觉脑门潮湿，万奇猛地清醒过来。
本能地抬头观望，霎时间头皮发炸，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竖立棺材的顶部，竟有一个浑身长毛的怪物，正探出半边身子，瞪着血红的眼睛低头俯瞰着自己。
那张红白蓝三色交杂的狰狞大脸，距离头顶绝对不会超过半米。
滴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正是那怪物红口獠牙间落下的口涎！
“小心！”
冷慧兰和胖子的提醒姗姗来迟。
和怪物直面相对，怪物像是感觉受到挑衅，一声怒吼，扬起一只爪子猛地朝着万奇的面门抄了下来。
棺材盖本就有着一定的弧度，何况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
眼见锋利的爪子如刀般抓至，根本来不及躲避，万奇索性一咬牙，脚下用力一蹬，一个倒空翻直接从上面翻了下来。
怪物行动迅疾，竟也从棺材顶上蹿出，半空中怪叫着扑了过来。
万奇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见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把心一横，单手伸出攥住了怪物抓向自己面门的一只爪子，借力一旋身子，一脚金钩倒挂狠狠踢在怪物的肚腹上。
“吱~”
怪物吃痛惨叫。
叫声中，已被万奇拉拽落地。
万奇始终提着气，脚下虽然踉跄，却也安然无恙落地。
那怪物却是遭受重击后受他牵制，被狠狠地仰面摔在地上。
万奇哪肯给它缓过来的机会，稳住脚步立时冲上去，照着它的脑袋接连猛踢。
冷慧兰和胖子早被半空中凶险的一幕惊呆了，见万奇发狠如凶神恶煞，更是双双噤若寒蝉。
万奇此时心中已经完全被狂暴占据，本想直接要了那怪物的命，却突然感觉心口的位置被挠了一下。
这一下不轻不重的抓挠竟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性，停止了攻击。
再看那怪物，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暴击昏迷。
胖子嘴角连着抽搐了好几下，才磕磕巴巴地说：
“好……好本事！这么高翻下来，灯……灯都没撒手，真……真功夫！”
万奇呆了呆，看了他一眼，又再提高马灯，照看向怪物。
借着灯光，见他眼中此刻竟带着些许震惊，冷慧兰忍不住问道：
“你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万奇看向她，表情冷淡：“当然记得。”
听他语气生硬，冷慧兰没再多说。
但她确信，方才和怪物争凶斗狠的，和之前在书房里为自己‘演示’的，都不是这次见面一直接触的‘二代’万和，更不是万奇本人。
那绝对是两个‘人’，或者说，是至今才见到的万奇的另外两种不同人格。
两者的现身都是极短暂，但个性都十分鲜明。
书房里的那个，专注沉迷于做某一件事。
冷慧兰丝毫不怀疑，当时如果不是被惊扰，那个‘万能表’，真会心无旁骛的写一幅字或者作一幅画。
在被打扰后，所表现出的愤怒，完全是被外界搅乱专注后发自内心。
而和怪物争斗的那个，应该是在万奇遭受突然袭击时出现的。
出于自我保护分裂出另类人格，是同类型病患中比例最大的，但那个家伙身手的敏捷程度也太惊人了。
最让冷慧兰不解的一点——那家伙除了行动犀利刚猛，凶神般的狂暴更是如实体般能够被周围的人清晰感受到。那简直就是个近乎疯子的‘凶兽’。可为什么，在那么凶险的状况下，他还提着马灯呢……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胖子仗着万奇在旁，壮着胆子上前用脚尖拨拉了一下怪物。
怪物浑身毛发硬挺，而且并非一色，一脑袋黑毛，躯体毛发却是暗红色。
下肢粗短，一对上肢却接近体长的三分之二。整体看着像人，一张堪比骡马一般长的三色大脸却狰狞丑陋之极。
“这……好像是山魈？”冷慧兰不确定地说。
“算是同属，但不一样。”万奇顿了顿，缓缓道：“乌帽红袍底样妆，无人不笑此君狂；他年谢却人间世，合向终南作鬼王。这应该是灵馗。”
“灵馗？那是啥玩意儿？”胖子是真有点贱，又再用脚尖在怪物肚皮上点了两下。
冷慧兰道：“乌帽红袍……鬼王……你是说钟馗？”
万奇点点头：“我只是早先听人说过有这么一种异兽。形似山精，披红面彩，乍看和传说中钟馗圣君的形象相似。
这种异兽多是人工饲养，被用来看守陵墓，护卫墓主的亡灵不被外界侵扰。
如果有不开眼的盗墓贼撞上，多半会成为它腹中之物。
挖坟掘墓的‘地老鼠’比鬼可憎。守灵、吃‘鬼’，所以才被叫作灵馗。”
胖子打了个寒噤：“听你这一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记得之前我躲起来的时候，还听到你说要把自己当成‘盗墓贼’。这里这么多棺材，不就像是一座墓室吗？！”
不知道是神经绷得太紧还是纯属犯贱，说话间，他居然一只脚踩在了那灵馗的肚皮上。
万奇不禁皱眉，刚要喝叱，忽然就见那灵馗口鼻打了个突，喷溅出血沫。
再想说什么，已然晚了。
那灵馗只是重伤昏迷，此刻突然醒来，睁开双眼的同时，一条长臂伸展，一把就攥住了胖子踩踏的脚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