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熟人
丁红梅问万奇，怎么认定店老板没说实话？
万奇含糊其辞，说只是感觉而已。
丁红梅哪里肯信，但也知道万奇不愿意多说是因为一些事无关紧要，所以就没再追问。
倒是过后吴友德私下里对万奇说，他怀疑那老板夫妇是专门挖坟掘墓的土夫子地老鼠，开店是假，真实的目的是那盘龙庙。他有此怀疑，最大的根据是，他回去搬运‘四时好’的遗体，再进山时店老板一直走在前头，像是极熟悉路径，可事后谈到盘龙庙，店老板却表示只是听说有那么个地方从未亲身去过。
万奇点头，老板娘一开始就说，她娘家和前夫都是拜‘灰仙’的，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职业才拜灰家？要我看，老板娘未必知情，那老板就算不是职业的也至少参与干过挖坟的勾当。
听他确认，吴友德一拍大腿，说坏了，如果那‘地老鼠’的目标真是盘龙庙，一旦下手，岂非令‘将军夫妇’入土难安？
万奇让他把心放回肚里，不管是形势所迫还是出于别的原因，这次店老板跟着他们弄死了那么多耗子，即便没有‘灰仙’一说，他怕是也留下了阴影，多半是不敢再干那行当了。
吴友德想了想，有点鬼鬼祟祟地说，那老板和老板娘的前夫莫非以前是同伙搭档？‘干活’时抽冷子害了前夫的性命，又拐带人家老婆私奔？
万奇哭笑不得，说要这么放飞自我地去想，可就没边儿了。看那老板面相也不是凶恶之辈，一时贪念是人都免不了。只愿他为了媳妇儿和没出生的娃儿着想，以后安安生生过日子便是。
……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马家庄。
此时，风雪虽驻，天色却已经早早暗淡下来。
已经疲惫不堪的郑大龙声音发涩，说还好这里离镇子不远，晚点能够去镇上找家旅馆借宿。
“嗡……嗡……”
万奇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万奇顿时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点了接听。
听筒里传来冷慧兰的声音：
“喂，万奇，能听清楚我说话吗？”
万奇懒得和她多说身份名字的事，直说：
“能，有什么事，说。”
对方像是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好意思，打搅你了。我就想问一下，你能抽时间来趟红杉县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我现在比较忙，要见面的话……等回去以后，我去找你吧。”
“你听我说……”
“喂？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这里信号不好，先挂了哈。”
万奇打个马虎眼，果断挂了线。
作为‘二代’，他是和冷慧兰有过接触的，对于那个冷美人大夫，并不存在反感。
但是眼下，正经的工作还没进行，就遇到了这一堆麻烦，而且还有可能把命搭进去，他哪还有心思应付闲人。
吴友德苦着脸说：“石哪吒只让咱们来马家庄，却没说来干什么。这不比去黄花村找黄脸婆还难为人呢吗？”
郑大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沉声说：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要咱们来找什么人？”
下了车，吴友德诧异地问他：“你知道石哪吒的意思？她是要咱们来找人？找什么人？”
郑大龙苦笑，看了丁红梅一眼，表情很有些不自然：
“那应该算是个老熟人吧。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是什么人让你这么难以忘怀啊？”丁红梅有些不阴不阳地问。
话音才落，就见郑大龙像是被点了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顺着他呆直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穿戴和村里人不相符合的女人，正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微微低着头，信步悠哉地迎面而来。
丁红梅斜睨他道：“不是这么巧吧？这就见到你的老熟人了？”
郑大龙恍若未闻，下一秒钟，像是被解穴一样，快步朝着那女人迎了上去：
“红藤！是你吗？！”
对方像是刚才在走神，听声音才发现他，抬起头愕然道：
“大龙？你怎么在这儿？”
“妈的！”
这头丁红梅已经小声开骂了，“真是‘老熟人’，还特么老情人呢！怪不得说一辈子都忘不了呢，呵呵，离这大老远，围巾遮着大半张脸都能认出来。那是特么忘不了。”
“红藤？”
吴友德虽然只听过一耳朵，但还是即刻反应过来：
“她就是老郑的那个初恋？石哪吒是让咱们来找她？她能救咱们的命？”
见丁红梅脸憋得通红，眉毛都立起来了，万奇赶忙搡了吴友德一把，“少说两句吧！”
转向丁红梅，想劝她两句。
但眼前的女人最好的时光都在‘做植物’，醒来时已是年过半百。
时光再难回头，任何语言都无法抚慰她与青春相连的情感。
“节哀顺变吧。”万奇偏过头小声道。
“说什么？你说什么？！”丁红梅差点当场炸毛，怒火中烧还是不管不顾一把薅住了他的耳朵。
万奇也不反抗，哼了一声：“没说你，我是劝他郑大龙，让他对你们即将逝去的情感节哀。”
“你什么意思？”丁红梅松开他，却是真发火了，“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万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回复她的，也只一句语重心长的话：
“姐，三十年了，你一醒过来，就能下地，不光能走，还能薅人耳朵。因为什么，你是学医的，能没数吗？不离不弃伺候你三十年，无微不至照顾你，难道你还怀疑他？”
“嗨，真要移情别恋，就他这年纪，都该抱孙子了！”吴友德见缝钻空‘补刀’。
丁红梅红着眼睛瞪了二人一眼，略一迟疑，同样双手抄兜，朝着郑大龙那边缓步踱了过去……
看着她的背影，吴友德干笑：
“小万，咱这趟来可是他娘的真‘值了’，才经历过鼠祸浩劫，没能见彩虹，眼下就又立马能看到‘腥风血雨’了。
值了，绝对值回‘票价’了。要我说，咱这回公事也别特么管了，就当最后的公费旅游，回去就他娘跟老板说拜拜！”
“公事？你不提公事，我倒是忘了。”
“诶，对了，又忘了你是‘二代’了。要说是公事，其实挺狗皮倒灶的，算了，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