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狂逃
手里有家伙，胆子也就跟着壮了，但万奇还是选择保守行事安全第一。
就这么背靠车厢，脚蹬着门，时不时稍稍松劲儿，放那么一两只人面蚰蜒进来，然后立即用胡家刀把它们给砍了。
这种办法听上去有点费事，但以人面蚰蜒的数量计算，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将它们彻底铲除的。
想法是对的，可当万奇透过小窗往餐车里一看，差点手一哆嗦，把刀给扔了。
之前追赶自己一伙的，约莫有几十只人面蚰蜒，只这一会儿工夫，数量竟然翻了一倍，粗看至少也有上百只！
那小窗上也扒着好几只蚰蜒，几张和人五官近乎没有差别的狰狞面孔贴在钢化玻璃上，仿佛也正在窥探门后的景象。
万奇直觉不对，不敢再放人面蚰蜒进来。
就算昆虫类繁殖力再强，幼虫变为成虫也要有个过程。
但此时门后的人面蚰蜒，全都一般大的个头，和最初从‘纸人’肚里钻出的那只一样凶猛狂暴。
为了摸清楚状况，万奇硬着头皮，再次把脸贴近小窗，眼睛透过那些丑恶脸孔间的缝隙竭力观望。
“吱……”
随着一下刺耳声响，一样东西猛地从万奇眼前划过。
距离之近，就像是直接剌在他眼球上一样。
万奇不由得一声大叫，脑袋连带身子侧仰躲避，差点没斜着摔出去。
只这一疏忽，蹬门的脚力气稍一松懈，立时就有七八个拳头大的人面头颅和难以在短时间内计数的虫足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尼玛的！”
不等回过神，万奇挥刀便砍。
霎时间，人面和虫足被陆续削掉，在落地前化为尘埃消失踪影。
然而，这一刀之后，万奇非但没有快感，反而更加心胆俱裂。
刚才从眼前划过的，是人面蚰蜒的一条虫足。
万奇很清楚钢化玻璃的硬度，但虫足划过，钩刺尖端，竟然在上面挠出一条带着毛边儿的白印！
这些见鬼的虫子攻击力实在太强了，老式火车的隔断门用料再扎实，也绝对顶不了太久就会被破坏洞穿。
让万奇更加感到绝望的是，他刚才已经看得分明，人面蚰蜒的数量增加这么快，和想象中的繁殖数量成长速度全无关联。
而是每一只蚰蜒，狂暴的间歇，会有极短的一阵蛰伏。
也就在这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竟像是立体打印一般，凭空分化出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人面怪虫！
从前有个国王要奖赏有功的大臣，问他本人想要什么。大臣指着棋盘说：我要麦子，第一个格子只一粒就可以，第二格两粒，以此类推，往后每一个格子的麦粒都比前一个翻一倍。填满格子就行。
类似的小故事，古今中外有诸多版本，结局大家想必都是知道的——如果那大臣最后不被砍脑瓜子，就只能是国王移交江山给他。
因为，哪怕是只有六十四格的国际象棋棋盘，按照倍率计算，这么着堆垒到第六十四……
这游戏，怕是再有资本的人也玩儿不起吧。
现实复刻了这个故事。
令万奇恐惧无比的缘由——即是人面蚰蜒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特么的，按照这‘产品下线投入市场的速度’，老子就算是八臂哪吒，用八把刀砍到八十岁也只能是特么越砍越多啊！”
心虽绝望，但现实仍在继续。
“去你妈的！”
再次挥刀砍落，却是稍稍偏了准头，虫头人面是被削了，可刀尖却斜劈在了隔断门框上。
“胡家刀，可诛邪！”
九姨婆，你是挺实诚的，送我这么件好物件儿。
可为什么是纸板儿糊的？
这胡家刀砍杀怪虫如削铜剁铁的宝刃。
可是，一砍到门框上，不光刀尖折了，整个刀身还弯了！
“不好意思！”
看着变形的纸刀，万奇心中无奈，但竭力保持面容冰冷：
“事到如今，顾不得讲什么情义道理，只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转过头，朝着贯通到车尾的走道大喊：
“没辙了！各自安好！！！”
喊声未落，陡地，一只堪比金属坚硬的钩刺，竟直接穿透小窗的玻璃，探到了万奇眼前！
“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妈的！”
万奇用已然变形的纸刀将那‘贱爪子’砍削下来。
跟着没再犹豫，迅速地收回蹬着门的那只脚，扭身拔腿就跑！
“嘎啦！”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听到背后声响，万奇本来混乱的大脑竟瞬间变得一片空灵
——完蛋了！
——跑不过人家！
——不过也好！
——我，可以去见你了……
那生有百足的人面怪蚰如同魔枭，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不光数量倍数增加，而且竟像是智力有所成长。
万奇是完全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可万没想到，自己都还没跑出一节车厢，上千只的人面蚰蜒已经顺着地板、车壁、车顶各个方向追到了身后！
“娘的！”
避无可避，万奇猛然停下来，蓦地转过身，大吼：
“不知好歹的东西，真要逼着老子放大招吗？！”
本就是情急之下虚张声势，实际也是绝望到家，知道跑不掉了，临死也要挣点气势。
没想到，这一嗓子吼出，所有追击的人面蚰蜒竟同时停止了动作。
地面，
车壁，
车顶……
密密麻麻的丑恶怪虫，纷纷抬着和初生婴儿一般皱皱巴巴的头颅面孔，偏偏张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男人。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万奇的眼珠快速向两旁偏移。
绿皮车是能抽烟的啊！
抽烟，干嘛不开窗户？！
你哪怕留道缝儿，我也有机会扒开车窗跳车。
现在，两边车窗都关的严丝合缝！
真要‘干’起来，恐怕不等窗户锁扣打开，我后半身就被人脸儿虫给啃成骨头架子了！
“嘎……”
一下轻响，像是一个讯号。
万奇神经猛地再度绷紧。
抬眼间，只见倒钩在车顶的一只人面蚰蜒，已然开始缓缓向前挪动。
看看手中的纸刀……
这粗制滥造的胡家刀，此刻已经不具效用了。
随手把刀一丢。
转过脸的万奇，微微抬头，眼皮上翻看着上方那只蚰蜒，与其人面诡眼对视：
“呵呵，真以为老子没法子弄你啊？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