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剖腹
丁红梅此时是真有点佩服这个绰号‘万能表’的家伙。
他刚才汇报那段，看似有些耍宝，实际是利用语言，最大化地令自己放松，和让自己多少有了心理准备。
如若不然，乍一看到床下的情形，加上之前连番的惊吓，自己怕是要当场晕过去了。
这家伙，真是处处透着心眼儿啊。
巨茧已经近乎完全剥除，床板下的确粘附着一个人。
和最初的判断不同，人皮纸并不是糊上去的，而像是把一整张人皮，当作衣服一样包裹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看身形，明显可以分辨出，这是个女人。
一个成年女性，除非残疾，否则再瘦小，也不可能只占据一半的床板。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弓着腰，四肢蜷缩在身前，就像个大虾米。
以多数女性的柔韧度，都可以缩的更紧，但床下的人没有。
那是因为，她的肚子，明显隆起，就像是怀胎十月，就快要生产似的那么大。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在看到这情形后，都认定，她真是怀孕了。
因为，在她双手护着的肚皮上，透过肚皮，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张鼓凸的人脸！
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人脸一直在动，像是挣扎着奋力要从母体里钻出来一样！
“妈呀，胎动是这样吗？这他娘的，怀得是鬼胎吧？”
小郑脸都白了，急着站起身“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
郑大龙年龄虽大，却也没见过如此恐怖诡异的情形，身子也是不自控地微微发抖。
丁红梅喃喃道：“她怀的……真是孩子吗？”
“呵呵，如果是娃儿，那真就和哪吒有一拼了。”
万奇冲她一扬下巴，“法医，应该也会剖腹产吧？”
丁红梅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该不会想把这……这孩子剖出来吧？”
“不然呢？顺产啊？”
万奇将手术刀递向她，“就算再没常识我也知道，如果是顺产，这小脑袋瓜子，应该是冲另外一个部位吧？”
“不可能！”
彻底弄明白万奇的意图，丁红梅断然拒绝，“马兰还活着！火车上根本没有剖腹产的条件，你这样会要她的命的！”
“我不这么认为。”
万奇用手术刀指了指小郑：“咱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我受伤？”
“是啊，那时候，你伤得很严重，我还以为，你不死也得残废呢。”
“后来呢？”
“后来……你就没事了。你说你是魔术师，那是你变出来的幻象。”
“那不是幻术，是真的伤。”
万奇干笑两声，摊了摊手：
“有些事我是真没法跟你们解释，因为我自己也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我在我们的世界受了伤，到了你们这里，就会自动痊愈。”
“我明白你的意思。”郑大龙插口道，“可现在是在我们的世界。”
“你的警械呢？钥匙呢？你身上有什么？”
“我……”
“所以，你还认为，我们真的回来了吗？”
“这根本解释不通啊！”丁红梅指着周围，“这里的一切，医疗设备、药物，我都可以使用，而且马啸接受处理后，情况确实稳定下来了啊！”
“我说过，太多问题，我也没有答案。”
万奇再次蹲到床前，“说回正题吧。如果说，我的伤到了你们这里可以自动痊愈，那反过来呢？在这里受了伤，回到我们的世界，是不是也会一样？”
“这只是你的假设，如果假设不成立，马兰得不到及时救治，她会死。”丁红梅依然坚持己见。
“那就不假设，说现实。你自己过来看。”
万奇冲她勾勾手指。
等丁红梅再次蹲下身，他指了指‘纸人’肚皮上那张还在不断蠕动的脸。
那和成年人拳头差不多大的小脸，五官凸显，竟显得十分狰狞。
而这时，那‘纸人’也开始不断的抽搐。
万奇问：“你认为这婴儿在干什么？或者说想干什么？”
“他……他想出来……”
“你觉得他能不能出来？我是说，靠他自己的话。”
丁红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能……”
“我也觉得能，我还感觉，他只想出来，不惜对母体造成任何伤害。再这样下去，他一定能成功，到时候，就算立刻把马兰送到医院急救，你认为她还能救得过来吗？”
万奇深吸了口气，“在不同的世界受伤，到了另一个世界会痊愈，是假设。但我不敢假设，死了的人，到另一个世界能不能死而复生。”
见万奇盯着自己，再看看他手中的手术刀，丁红梅犹豫片刻，还是用力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
“我是法医，我没对活人动过刀啊。对不起，我不行，我做不到……”
“早说啊，早说的话我就自己动手了。”万奇翻了个白眼。
郑大龙忽然问道：“需不需要麻醉剂？”
“麻醉剂？”万奇看向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激灵。
“我不是怕她本人疼嘛。”郑大龙指了指药品柜的一个抽屉，“为了应急突发，镇静剂和麻醉药品都是车上常备的。”
“不需要！”
万奇扫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目光瞬间转冷，“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离这边远点。直觉告诉我，这‘纸人’肚里的娃儿，貌似不是个善茬。”
小郑忍不住笑：“嗨，才出生的娃，再活泼能有啥……”
“闭嘴吧！”
万奇的口气已经明显没刚才那么平和了，那是因为，留意到的一个细节，在他扩散的思维放大下，似乎揭露了一些丑恶的东西。
“退到门口去！”
丁红梅推搡‘二郑’到门口，自己把住了门把手。
万奇对她的态度倒没有改变，看到这个动作，更是冲她会心一笑。
这女人，还真是细心啊。
她这是怕真要出状况，逃跑的时候有人会把门关上，那样一来，万奇就惨了。
倒不是说人心一定险恶，但紧急情况下，出于本能，又或者万分之一概率的意外，这种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见所有人都做了准备，万奇回过头。
隔着活人的肚皮和一张人皮，那张恐怖的小脸此刻更加丑恶甚至是狂暴。
万奇也是心里发虚的，可当年与狗抢食的时候，他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一定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