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势伊始
“哒哒哒……”宽阔的街道上两匹健硕的黑马拉着四轮铁轴马车向前走着，后方车厢红木打造，黑铁蒙皮，厚实的帘布遮盖窗门看起来很是气派。
驾车的车夫神情专注，仿若世间除了前方的道路与手中的绳索外别无他物。
身后车厢内，略显精致的小桌放着一壶茶水，银发的少女淡雅的以手扶额，身形随着马车微微摇晃。
即使隔着马车良好的隔音效果沐北的耳边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许许多多的嘈杂人声，魔音入耳难以忽略，她还不是太适应这种无处不在的干扰，只得一直尝试用心静来忽略。
倒是嗅觉好得多，即使马车下有着一个空腔，内藏着一颗硕大鱼头，但马车的质地很不错，里边的气味近乎完美隔绝，只会泄露出只有她才能察觉出的微弱气息。
这能够承接运输碎尸的专业团队倒确实有几分模样……
车厢内有个点燃的香炉，沐北并不知道品质的沉香在里面冒出渺渺轻烟，气味很舒适，这让她鼻子好受点。
“或许该弄个香囊什么的带着……”少女两手捂着耳朵舒适的把下巴磕桌子上。
车厢外马车夫一拉缰绳:“吁～”马儿蹄子几下重踏，沉重的马车缓缓停下。
“小姐，您指定的地方到了……”车夫低着头用没有语调的声音说道。
“嗯，把车停到后边去，你就在那等着。”车厢传来平淡的声音，银发少女从车厢内掀起门帘轻巧的跳了下来。
撇了一眼酒肆的招牌，“赵氏福生茶坊”这个世界很普通的店名。
赵氏代表本地一个姓赵的氏族，就像前世的商标一样的东西，前面加上这个再后边加上用于区分的店名，就像人的姓氏和名一样。
有些奇怪，但挺好区分的。
进入在侍者的领路下沐北走进了茶坊二楼雅间，里面一个朱红马褂，头戴扁帽的墨镜老头悠然品茗。
“事已办妥，汝来传讯我之时早于约定时辰，可是因沐小姐有急用？”赵长生赵老板扶了扶圆墨镜，从身边取出个信封:
“南水沐氏，早年也是府南大族，百年间家道中落，他们愿为小姐记一个生辰与符牌，不过不入族谱，不进宗祠。另，县里户部也已打点好，此身份记录在册。”
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也没有线上档案库，人的身份很容易伪造，平民的身份证只是官府黄册上的一行字罢了，后来加上即可。
而有一定出身的身份，只需寻个缺钱的没落氏族就行……当然，世家大族就不可能。
“有劳……”沐北轻微点头收起信封，里面是身份符牌和虚假的生辰和一些氏族信息，记下来即可。若有人追查那边也会咬定就是本族之人，毕竟这不是什么见光的生意。
赵长生沉吟片刻，似乎思考着什么，但只是说道:“沐氏只是没落寒门，这身份也经不起深入推敲，若出事端过大他们还是会招出实情……”
收起了东西后对面少女轻声道:“已经够用了，此时风波未起，只是暗流，我无需做出头鸟……我此来另有其事。”
“灰界之事？”赵长生反应很快，或许他早想问的就是这个了。
少女悠然点头，声音清润:“此番再入，带出一物，或许有些许用处……”
一只，硕大的鱼头。
赵长生召集人手来到后院停靠马车的地方，车厢暗槽已被打开，马车夫明智的不在车旁。
数人合力才能挑起的布包被渗出腥味，从马车卸下来的鱼头被拖入后院库房留下一条腥味的痕迹。
沐北歪了歪头，或许确实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这个世界的宗族势力在地方上远比官府有掌控力，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人就是可以信任的，或者说不怕下人会背叛。
少女默默跟随着观察赵长生的动作，全程倒没发出丁点声音。
一些身着黑衣，精壮有力的武者被赵长生安排随行，几个人在外守着，一些人跟着进入库房 。
几个武者意外的看了沐北几眼，少女平静的与他们对视片刻，然后有个眼神很锋利的武者仿佛汗毛炸开身形向后瞬移半步不敢对视。
“心血来潮吗？”沐北侧头问道，武者到一定境界的玄学危险预警，算是很有用的东西。
“您刚才你做了什么！”那名武者心脏如鼓血液奔涌，但神色却心有余悸。
沐北平静的说道:“我刚试图确定你肺泡和胃的位置，尝试一种由内而外的对人杀伤方式。”
”
她刚才在这武者的肺泡和胃部空腔的气中放出了一颗微小的虚空物质，只要心念一动那颗虚空物质就能变成锋利的刃刺穿内脏破体而出。
“前辈还是别开这种玩笑，要不然……要不然……会没朋友的。”这名武者一脸冷汗的干笑。
“不过只是尝试，已经得到结果了。”沐北轻轻摇头，对此并不在意。
使用这个方式造成杀伤的前提却是足够的时间打量对方构造，同时对方移动速度也不宜够快。
并不开阔的库房内，鱼头被摆放在正中央，尖牙利齿，两鳃层层排列，脖颈断口不是向后而是向下。
“形如水妖，余在河中从未见过此物……异域生灵吗，相貌皆是都如此奇异。”赵长生抚了抚胡须。
沐北轻声道出这只精英生物的特点:“钢筋铁骨……”
“哦？”他兴趣更甚:“可否试试刀？”
“死物而已，本就实验之用以破未解之谜。”少女点点头:“铳械也可尝试，以记录威胁大小。”
以这只首领级鱼头人的鳞片硬度，普通弹丸对其的杀伤或许有限，但也还能造成些许伤害。
“十四”赵长生招手:“你运劲试试。”
一名眼神凌厉的黑衣武者点点头，抽刀运起刚猛的力道砍向鱼头。
“哐！”一声巨响，刀被摊开，而一片鱼鳞出现了脱落，上有一道被砍出的白痕的白痕。
起刀有劲，但无破空声，刀重三十斤，这一刀的力气应该一千二百斤了……二流武者吗……
“二流武者运劲才堪堪砍下一片鳞？”一旁的其他黑衣武者忍不住吸气:“什么妖物这么可怖！”
“十四师兄已经触摸化境了吧，我本以为能把此妖物一刀斩为两片的，竟才这点伤！”
“此头颅是何方高人所斩？”有人看向沐北，略有敬畏。
要知二流武者可只身入山林，赤手空拳屠山间恶兽，开碑裂石只手伏虎的存在。
“没破开鳞片，但劲力钝击使其脱落。”一旁的赵长生重新戴上圆墨镜，盘算了一下问道:“此物已屠几个时辰？”
“半日。”沐北一边默默计算这个世界武者的实力。
二流武者的实力还是可观的，她比较了一下这力道和灰界里的鱼头人挥棒的力道，从力量来看相当于一只普通九星的鱼人，如果这刀砍向自己，她可以轻易闪避。
就是不知道这种力道能不能破开她的皮肤，以她的体质属性或许也能防御得住。
赵长生道:“以这天气半日，若此僚活着时或许更难破防了。”
说着，他从袖子下伸出一只手铳，对着鱼头就是三枪。
“砰！”“砰！”“砰！”
一枪被鳞片弹开嵌进房梁上，第二枪命中同一个地方直接把甲片打碎，第三枪弹头没入肉里。
“异兽凶猛，铳械或许有用，但单打独斗也难以活命，异域生灵确实凶猛。”
“仅此而已”沐北摇摇头:“我想知道它的功效，是否有毒，还有，是否有价值……”
“价值？沐小姐想出手这异兽头颅？”赵生精神一震:“此兽鳞甲方为无价之宝，以此打造甲衣可防刀枪，至于食之可否大补还待考证，总归价值不菲！”
“看来是有价的，那就行。”少女仿佛确认了什么，接着又问到:“赵家消息灵通，可否有灰界之人的集会的渠道或消息？”
赵老板一愣:“从未听说，沐小姐不是屡进异界，是未碰见过人此类联络吗。”
“未有。”少女低头沉吟，眼神微眯似乎有什么在酝酿:“灰界初开，进入和活着出来之人尚少，但官面上已有组织，民间也迟早会有……”
“这……”赵老板好像也想到什么，神情凝重。
“灰界内生灵千奇百怪，且远超现世之神异……”沐北轻轻抬手，前方的鱼头被透明虚空物质包裹起来漂浮在空中:“超脱凡尘之基，人总会有生老病死，凡人力有不逮命如浮萍……”
“但那边，或许有长生长寿，能超凡不死……”少女纤细白嫩的拳头轻握，身前的鱼头一片片鳞炸开，漂浮。
鱼头重新掉落地面，鱼鳞一片片堆叠在旁边，周围的武者一脸惊愕，看向少女如看妖物，又像看仙人。
“灰界有价值，或许将来会更高……”
赵长生也睁大眼睛，圆墨镜掉下一小半，手有点抖:“有价，无市，宁州一府八十县，千万户总有无数进入灰界者，他们总会出现组织，集会，手里也能有灰界之奇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赵家组织！宁州如若构建和参与组织，那将……”
沐北静静等待片刻，才问道:“赵家，吞得下？”
赵长生噎住，顿了半晌考量:“是有点勉强了，总之我会回报主家的。”
赵家好歹也是宁州府世家，帝国十九州人口数万万，他们能在一州府城占据重要位置，所拥有的财富和人力不可谓不庞大。
但一州的世界豪族何其多，如果灰界的前景是超凡，长生，那他们想要独占几乎不可能，别说一州，单单一府城都占据不下。
“吾预感大浪将至，单打独斗或能轻装前行，但视野太窄。”少女声音打断了他的考量:“所以能够指使我探寻灰界的眼睛和手，现在还没有，正是建立一个的好时机……”
“什……”赵长生刚为主家盘算要干这行的竞争对手，结果面请又来一个和他当面。
而且还是个业内人，专业等级可能是那个业内顶尖，至少是他了解到那些人之中最厉害的。
“沐小姐，您这是何意？遇此新世，想要拔得头筹非投入大资源不可及……”
少女似乎带着点微笑:“我这发起人需要个股东，或许是一些股东，也需要董事堂堂主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