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凉个彻底
一家四口回家时,天色快要黑了。
头顶的天上飘着一层火红的云,云层里还带着点紫色。两种颜色交接的地方又是粉红,让人移不开视线。
归家时,冯老三正站在他在院子里接受老太太的“洗礼”。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啊?我家好好的孩子是被你这么糟践的吗?还妄想让我家七郎入赘,也不看看你们冯家是什么豺狼窝!”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什么德行,你闺女什么德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家七郎动动手指头她就能碎了骨头的东西,还敢跟岁岁抢男人。”
“你们一家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里都是水?任由风言风语传遍整个村子。你们冯家不要脸,我家七郎和岁岁还要脸呢。”
“什么玩意!如今还舔着脸要我们去吃饭,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老太太看来下午吃了不少东西,中气十足,嗓门不算小。
只怕这会左邻右舍也都放下筷子默默地听着吧。
透过门缝看过去,冯老三一动不动,跟个木桩子似的。只是低着头似有些羞愧,看样子被老太太教训了有一会了。
赵岁岁并不觉得这样的人值得同情,只是很晚了,他们也该吃饭了。
陆羿开门进去。
看见陆羿回来了,冯老三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张了张嘴。
但对上陆羿嘲弄的眼神时,他瞬间又没了底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赵岁岁让两个孩子先进屋,回头对冯老三说:“冯叔,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们今晚就不去了。”
冯老三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难免还有些失落。
冯老三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向陆羿和赵岁岁道歉。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冯老三会向他们道歉。
冯老三抬起头,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愁容。
“家里的事情一向都是你婶子在操劳,如今孩子被她娇养成这般,我也无能为力。”
尽管他知道苗翠花一早就打好主意要把女儿往有钱人家送,可他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法子。
今日冯春兰的做法,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只是没想到这种做法偏激,不仅毁了自己的名声,还影响了旁人。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好解决的法子,只能来道歉,希望他们别记恨自己闺女。
赵岁岁轻轻地用指尖挠了挠陆羿的掌心,在他回头看向自己时,她压低声音说:“你自己去处理吧,我相信你。”
陆羿愣了一下,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似乎在给她回应。
赵岁岁松手去做晚饭,不曾回头。
她虽是陆羿的娘子,但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自己出面。
她知道陆羿模样生的好,会有很多人惦记。她赶得了一个,赶不走一群。
这种事情,还是要他自己解决。
……
冯老三失魂落魄地回了冯家,苗翠花和冯春兰正坐在桌边等。
见只有他一人回来,苗翠花猛地拿起桌边的碗砸了过去,厉声质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冯老三没有躲开,任由碗在脑门上砸出血来。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了过去,视线里带着几分哀怨。
此刻的冯老三活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这种眼神反倒让苗翠花心生恐惧。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苗翠花磕磕绊绊地问,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
冯春兰也被吓得不轻,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冯老三踉踉跄跄地走到冯春兰面前,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吓坏了冯春兰,让她跌坐在椅子上,满眼惊恐。
冯老三无奈地摇头说:“是我没有教好你,让你变成如今这模样。”
“你瞧瞧你,一个黄花闺女,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你知不知羞啊?我的老脸也都让你给丢尽了。”
冯老三的话让冯春兰也有些无地自容,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一股无力感便席卷全身。
她抬头冷漠地问:“我不知羞?你们商量着要把我卖给柳老爷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以前她不抗拒,是还心存幻想,觉得柳老爷年纪也不会特别大。
可昨日她去镇上无意间遇到柳家的马车,看见车上的柳老爷,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那柳老爷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祖父了。
与其被卖给这种人,不如找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做上门女婿。
冯老三心痛地看着自己的闺女,恨铁不成钢,颓然地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苗翠花品出了他们俩话里的不对劲,她快步走到冯春兰跟前,质问着:“你做什么了?”
冯春兰只是笑,并没说话。
于她而言,如今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苗翠花却没怎么思考,抬手要甩她的脸。
冯春兰冷笑一声,嘲讽地问:“你敢打我吗?你这一巴掌下去,我的脸就毁了,到时候柳老爷可不会要我。”
她这番话提醒了苗翠花,苗翠花的确舍不得打坏她的脸。视线四处转悠着,最后气得抬脚踹在了冯老三的身上。
她又怒气冲冲地警告冯春兰:“你最好别给我搞这些幺蛾子,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送你去柳府。你不想去也得去!”
“若是你敢做出蠢事来,柳府不要你,我也不会要你。”
说完,她走到冯老三跟前,一把揪住冯老三的衣领,骂骂咧咧地将他往家里拽。
冯春兰望着一桌子已经凉透的菜,心也凉了个彻底。
她想起今天她故意接近陆羿,没成想她摔倒时陆羿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不懂,她和赵岁岁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为什么赵岁岁有人疼有人爱,她却只能嫁给一个老头?
……
大清早,医馆的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福伯前去敲门,只见平日里交好的几个点心铺子里的掌柜都站在门口,一脸紧张地问:“福伯,上次少东家差人送来的点心,还有吗?”
“是啊,可惜太少了。只要少东家能提供货,我愿意高价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