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消失的604
人都有戒不掉的习惯,比如滚到自己脚边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捡起来。
我刚一触到灵牌,身体就被卷入了混沌的空间,等我的脚重新站到了地面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605的门前。
而我怀里是封好的快递箱,我能够清楚感受到灵牌正在箱子里滚来滚去。
咚、咚、咚
明明我什么都没干,有人却贴心地帮我敲响了605的门。
我的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但是脚底仿佛黏了胶水,怎么都抬不动腿,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打开。
还好,开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一句话没讲,几乎是用抢的方式拿走了快递。
“……你要不要进来。”他阴沉不定地打量了我几秒,突兀地开口道。
我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一步,惊恐地拒绝道:“不要。”
男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冷冷地笑了一声:“你果然不明白,不过等下你就会知道这栋楼的可怕。”
说罢他也不关门,就让门敞开着,自己抱着箱子坐在了沙发上,看来是准备拆箱。
我发现他家的室内装修非常诡异,桌角都系着红绳,客厅墙壁贴的全是黄符,明明是大白天却拉着窗帘,全靠蜡烛照亮,
见我还愣在门口,他不耐烦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声:“小光,关门。”
突然一阵阴风从门里冲出,整扇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门看起来像是自己关上的,但绝对是有鬼在推门!
太邪门了,我开始担心起杳无音讯的老高,手机在这栋楼里没有信号,我机械地转过身,只想坐电梯到一楼去。
刚走了几步,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孙镜伊明明就住在604,为什么我却觉得布局变了?
原本在一条走廊上的605、604、603,偏偏现在只剩605和603,原本604的位置现在只剩一堵墙。
也就是说,604凭空消失了。
我站在走廊上四处张望,发现四周格外黑,不过也正常,现在的物业为了省电都把走廊上的换成了声控灯。
这还不容易,都说噪音是消除恐惧最好的手段,我气沉丹田,蹲了个马步。
“天眼,开!”
我灵机一动,决定模仿谢澜的绝技,希望学霸能带给我勇气。但没想到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我就被吓破了胆!
我面前原本空空荡荡的走廊竟然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人都表情各异地盯着我。
声控的亮光只持续了几秒,当走廊没灯暗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又消失了。
我哆嗦着蹲了下来,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楼道的一堆杂物,激烈的物品落地声犹如丧钟。
灯又亮了。
我转过头去,发现走廊的人仿佛一亮一前进,刚刚离我还有不短的距离,现在活生生走到了我的几步之外。
有一种恐怖叫灯下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在等着你。
我自然是不敢再往走廊走,于是战战兢兢地敲响了605的门。
“大哥你还在吗,我错了!”这栋楼真的太鬼了!
比起走廊一堆鬼,我更愿意进605面对一只会关门的鬼!
房间慢悠悠地打开了,中年人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冷哼道:“醒悟得还不算太晚,看在你送快递给我的份上,你可以进来。”
我如释重负,如此诡异的房间也变得温馨了起来。紧接着,中年人抓起面前用铜钱组成的小剑朝我走了过来。
这把看起来质感像是九块九包邮的小剑显然不可能是拿来对付我的,因为我不是鬼。
“进门之前抓一把糯米消毒。”他指了指放在鞋柜上的盒子,言语之间泄露了一丝紧张。
我怎么觉得这操作有一丝熟悉感……算了,总之就这么干吧。
我明白他的用意,而我的冷静让他放松了不少。确认我的身上没有鬼之后,他招招手让我进来。
“你胆子挺大,居然敢进这栋楼……现在还能碰到活人不容易,活着还不如死了轻松。”中年人旁若无人地点燃了烟,字里行间全是落寞。
他叫李溪英,军队退役后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小光是他的弟弟,在这栋楼里死去之后成了他的保护灵。
“要是没有小光,我早就是门外那群鬼的其中一个了。”李溪英的左手平举过肩继而缓缓落下,像是揽着一团有体积的空气,我想那应该是小光。
看着李溪英中邪似的举动,我甚至想叹一句兄弟情深,即使这实在是太怪了。
“外面那群鬼都是这栋楼的居民吗?为什么都要聚在这层楼?”
我当然知道原因就是孙镜伊,但是表明自己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灵牌被他放到哪儿去了?
我环顾一圈,发现灵牌已经不见踪影。除了看不懂内容的黄符之外,沙发后面还散落着杨柳枝、沾着土的五帝钱,看样子李溪英颇懂这些奇门异术。
李溪英顺着我的目光一看,自嘲笑道:“让你见笑了,我活了几十年还当了兵,一向是不信鬼神,所以虽然我是最早察觉这栋楼异状的人之一,还是没能保护好亲人。小光死后我才醒悟,出去买了些护身的符纸,甚至还学了些法术,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痛苦地抱头:“你猜得没错,走廊上都是陆陆续续死掉的居民,而他们守着的,就是604!”
说起604,李溪英的眼睛里好像冒着火,整个人都冒着腾腾的黑气。都说人和鬼待久了磁场会被同化,李溪英的样子就像当初墓地里的孙镜伊,鬼性压倒了人性!
我却从李溪英的描述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激动发问道:“出事之后你还出过这栋楼?”
“是的,其实刚开始这栋楼的情况还没恶化到这种地步。后来死的人都变成了鬼,鬼首先让电梯失灵,所以我改而走楼梯……到最后,楼道和走廊里挤满了冤鬼,彻底连家门都出不去了。”
我简直不能再感同身受了,却又感觉不对,旋即问道:“既然你能出去,为什么没去求救?”
李溪英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踱来踱去:“你以为我不想求救吗!这小区其实已经被划进来未来待修建商圈的范围内,业主都想靠着拆迁款大赚一笔,串通物业沆瀣一气,报了警也被压下来。这栋楼里大半都是租户,就为了这么几个臭钱,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虽然没能报警,但是我四处奔波也不是毫无成果,终于打听出了在七星岗有个隐居的驱鬼能人……”
听到七星岗,我大脑深处隐约觉得熟悉,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林堂香,那个在菜市场遇到的男人。
“你说的这个能人,是不是叫林堂香,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好像一个月没洗澡那副样子?”
李溪英瞪大了眼睛,随即否定道:“那位大师确实姓林,不过他戴着一副眼镜,高高瘦瘦蛮儒雅的,看着就是小姑娘喜欢的样子。”
我暗忖,林堂香似乎对夜校早有了解,他会驱鬼也说得过去。至于对不上的相貌……可能只是洗了澡?
李溪英仿佛发现了什么,激动地追问道:“小姑娘,你也认识那位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