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漏网之鱼
这一天对于杨家村的人来说意义非凡。
男女老少都扛着背篓拥堵到了野子山下。
不少人都畏缩的没敢上山，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聚集在山脚下看热闹。
眼瞅着村里的壮劳力一波波的往山上跑，交替下来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背篓里装满了才挖出来的葛根。
满满当当。
填充了大家虚弱的内心。
杨开福的老娘望着大家背下来的葛根老泪纵横。
“祖先保佑哟！这么多粮食这个冬天总算有些指望了……”
蹲在一旁的妇女们面黄肌瘦的脸色都掩盖不住笑意，大手爱怜的将葛根面皮上的泥土细细搓掉，一一码在背篓里，扯了不少的枯草落叶掩盖在上面。
才让小伙子们背回村里。
这次进山的全是上了年纪的壮劳力。
像这些年轻小伙子担负的责任完全就是将粮食运回村里。
香薰一一嘱咐道。
“机灵点儿！别往村头去，将葛根藏到村东头的小仓库，嘴都管牢实些……”
女人的神情认真，隐隐带了丝焦虑 。
这要是被村头那帮流民瞧见了，只怕是连泥土渣子都不剩。
所以细心嘱咐这些臭小子。
都把眼睛搽亮些。
见着势头不对就赶紧跑。
宋蕙兰一边捡葛根一边乐滋滋的同身旁的人唠嗑。
“你说我男人他们咋这么能耐呢，要不是智木他们闹着要进山，能发现这葛根吗？”女人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
身旁的人竖起了大拇指。
“蕙兰，你是嫁了个好男人咧！”
“就是，胆子够大的，你瞧我那口子都是完全被何支书压着上去的，这不瞧见了粮食，才手脚利落的自个跑。”
书嫂子抱怨道。
她男人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小了些。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咋听说这葛根是莲生小子找到的呢！”
宋蕙兰习惯性的就想回人一嘴，杨莲生多能耐啊，就一小孩，他懂个屁。
眼角余光瞥见说这话的是为人颇为正派的贵婶儿，她立马讪讪的闭上了嘴。
“真的啊？”
贵婶儿沉着眼看了眼宋蕙兰，这才缓和了脸色。
“那可不，莲生那孩子为了找到这葛根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一身血呼啦的，我男人那是半点都没敢耽搁就将人送县城医院去了，现在还没消息呢……”
贵婶的语气中不乏担忧。
宋蕙兰翻了个白眼。
欠揍的说道。
“咋，挖个葛根还糊一身血……”
“这野子山凶险，那孩子是撞见了野猪，不然你以为今天上午那野猪是怎么抬下来的……”
提起上午大家抬下来的野猪，宋蕙兰的口水都开始泛滥。
这么肥的野猪，他们怕是能分不少肉呢。
想到这儿就莫名的激动。
突然反应过来道“等等，那野猪是杨莲生那小子打的？”
宋蕙兰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这杨莲生，可真是厉害啊。
又会读书还会打野猪，上工也是一把好手。
听说是父母双亡。
那不是现成的上门女婿吗！！
女人眼中的精光闪现。
立马关心道。
“这人没事吧？”
贵婶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智木媳妇，刚刚才说过，他们还没回呢，我哪知道！”
“噢……”
……
何建成眼瞅着大家热火朝天的在这片山坳里掘土。
一根根的葛根被挖了出来。
立马有人手脚利索的将其装在筐子里。
何建成仔细的摸了又摸。
一脸满足道“开福，你瞅这葛根，最少也是两年生的……”
根根壮实，都快赶上他手臂粗了。
杨开福满脸的欣慰。
“这要不是上了年份的我还舍不得挖哩……”
“开福，你看这么多葛根，村头那些……”
男人倏然转过了头。
神情严肃的样子。
“老何，我呐充其量就是个俗人，能力有限，我得先顾好自己的乡亲们咧。”
“可这葛根若是上报……”若是如实上报，他们村岂止是能评上先进。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头。
“老何，我不想当英雄……”
这葛根若是他们村省着点吃，足以度过这个冬天，若是交出去，填所有人的肚子，恐怕是吃不了几天，反而惹得人无端眼热，贸然进山，那局面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何况这东西还是莲生拼着命找来的。
他们岂可拿这做嫁衣。
“别说了，老何，无端惹得人心惶惶，你瞅瞅咱们这些老乡，谁不是被逼着上山的，这葛根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那人是拦不住的往山上跑，出了事谁能负责！！”
何建成讪讪的垂下了手。
仗着人多如今踩在这片山地的他无端心虚。
这山中可是有大虫哩。
“开福，还是你想的周全些，我这就去叮嘱那些臭小子，千万别多嘴！！”
“嗯。”
……
盘踞在村口的流民仿佛嗅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
此刻不少跃跃欲试的人四处张望。
其中一个癞毛头眯着小眼睛，来来回回的打量村口这些村民。
一脸好奇的问着旁边的男人。
“瘦猴！你瞅瞅，我咋感觉他们今天都特别高兴呢！”
叫做瘦猴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昂起脑袋瞅了一眼。
“饿疯了吧！高兴个屁……”就这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谁还能高兴得起来。
等等。
瘦猴细心的发现今日到村口遛弯的差不多都是些行动迟缓的老年人。
往日那些招猫逗狗的少年郎，和一些闲来无事的大老爷们全都没了踪迹。
瘦猴低着头，暗中思索。
“癞毛，咱两进村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呢！！”
癞毛头闻言兴奋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捂着饿的生疼的肚子，两人绕过村头的大部队径直抄小路往村里跑。
一路走来压根没见着几个人。
家家关门闭户的，瞧着都没人影儿。
癞毛头一脸惊奇的看向同伴。
“你瞧，这村里怕是有事瞒着呢，人都没一个！！”
“老子就不信这个小破村能有啥秘密！走，进去瞅瞅……”
两人抬脚就往里走。
瞧着竟是去往村东头的方向。
“站住！！！你俩从哪来的？”刚刚睡醒的吕老太一推开门便见着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村头而来。
想起自家孙子都跑去背粮食了，眼下村中无人。
村头那些老货竟是失了防备，没防住这两个东西，叫他们偷偷的摸进了村。
那还得了。
吕老太赶紧呵斥住两人。
瘦猴望了眼伙伴，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阴暗的光，眼神显得奸诈而恶毒。
后者骤然反应了过来。
径直走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