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别啊姑娘, ”喜嬷嬷面上一喜,听她说要转送他人,着急起来, “殿下怎会不喜欢?姑娘送的东西,别管好不好看, 殿下都会喜欢的, 老奴帮姑娘给殿下带回去吧。”
乔泠鸢抬眉朝绿萝使了个眼色。
绿萝进屋将乔泠鸢做的那双鞋垫拿出来, 双手呈给喜嬷嬷。
乔泠鸢道:“我针线拿不出手, 只能做点这些不见人的小东西, 虽然不大好看,但摸着还算软和,想来殿下应该也用得上。”
“姑娘忙于医术, 有此心意已是难得, 殿下定会喜欢的,”喜嬷嬷如愿拿了东西, 站起身来,“老奴回去还有事做,就不打扰姑娘了。”
“我送嬷嬷。”乔泠鸢道。
临到了门口, 喜嬷嬷一拍脑门, 说:“看老奴这记性, 姑娘,殿下让老奴跟您说, 他三月要去一趟神农谷,问您要不要一道去。”
“我去?”乔泠鸢狐疑。
喜嬷嬷道:“神农谷里住着一位不出世的圣手, 这位圣手闭关一年,前几日方出,温先生的意思是, 让殿下去神农谷让那位圣手瞧一瞧。您懂医术,又在研习药理,跟着一同去神农谷,兴许能学到点什么,对姑娘以后治病救人也有益处。”
乔泠鸢表情沉凝。
喜嬷嬷问:“姑娘可愿意去?”
乔泠鸢毫不犹豫道:“自是愿意。”
“只要姑娘愿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乔家这边,自有殿下出面,姑娘等着出发便好,其余的,不必管。”喜嬷嬷含笑道。
乔泠鸢轻轻一敛衽,笑道:“多谢嬷嬷。”
喜嬷嬷回到昭王府,先去见傅轮。
“您猜得没错,六姑娘的确想去,明儿老奴就派人去侯府跟侯夫人打声招呼,侯夫人不会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喜嬷嬷笑道。
傅轮正在琢磨去神农谷的路线,闻言道了声“知道了。”
喜嬷嬷上前,将用棉布包裹的东西递到傅轮的眼前。
傅轮抬头:“这什么?”
“六姑娘给您做的,您瞧瞧。”
傅轮面上一喜,将棉布打开,见是一双白底绣云纹鞋垫,针线确如她自己所言,不见多好,但云纹本就简单,这鞋垫绣的,还算勉强能看。
“还知道给我做东西,算她有良心,”傅轮看着鞋垫笑了笑,“虽然这礼物着实寒碜。”
喜嬷嬷道:“六姑娘亲手做的,是用了心的。”
他们王府什么好东西都不缺,傅轮更是不缺吃穿用度,他想要的,就是乔泠鸢亲手做的,甭管是什么,甭管好不好看,他只要她亲手做的。
文山道:“奴才明儿给您放鞋子里。”
“别,本王一穿,不得给弄脏了?”傅轮不情愿。
文山奇了:“这鞋垫本就是垫在鞋子里的,您不垫在鞋里,难不成要供起来?”
“你管得着吗?”傅轮得意地哼出一个单音,“你要垫鞋里自己找人做去,别在本王这儿叨叨哔哔,本王是拿来用的吗?本王就是拿来供着的。”
文山:“……那奴才给您找个香炉?”
傅轮气笑了:“滚一边去。”
文山吐了吐舌头,麻溜地站到门边去了。
喜嬷嬷插话道:“去神农谷的时候,就由我们侯府派马车去接六姑娘,老奴瞧着,准备两辆马车刚好合适,您坐一辆,六姑娘坐一辆,您以为如何?”
傅轮从鞋垫的云纹上抬起眼,“两辆?是不是有点多了?”
“您想和六姑娘同乘一辆啊?”喜嬷嬷笑问。
傅轮瘪了瘪嘴,难得还有几分难为情,“嬷嬷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说出来?”
喜嬷嬷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道:“殿下,六姑娘毕竟还没有嫁给您呢,和您一道出行已是不合适了,再同乘一辆,被人瞧见了,六姑娘又该受人非议了,正反也就只有几个月了,您再忍忍。”
傅轮不情不愿道:“行吧。”
乔泠鸢和傅轮一起去神农谷的事情没有任何阻碍地定了下来,乔泠鸢只带绿萝一个丫鬟,傅轮那边清一色全是男子,个个都身怀武艺。
马车是昭王府准备的,一共有两辆,乔泠鸢一辆,傅轮一辆,其余的都骑马。
一行人从南城门而出。
一路走走停停,行到夜里,在一处小镇的客栈落脚。
小镇一共就几十户人家,整个小镇只有一家客栈,傅轮干不出来将别的客人赶走的事情,只能将就着和别人同住一家客栈。
客栈里的大堂里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傅轮和乔泠鸢坐到靠角落的位置,他低声问:“你怎么只带了一个丫鬟?不多带几个照顾你?”
“我原本连绿萝都不想带的。”乔泠鸢道。
傅轮:“为何?”
乔泠鸢慢悠悠地喝着热茶,慢悠悠地说:“因为我琢磨着,这一路,应是不会太平。那么多人盼着你死,你难得出了汴京,他们如何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傅轮:“姑娘,你知道得太多了。”
“若非绿萝会点拳脚功夫,我当真不会带。”她道。
“那你呢?”傅轮问,“你会功夫吗?”
乔泠鸢正色道:“我很孱弱,你身为我的未婚夫,必须好好保护我,知道吗?”
傅轮一哽,颇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挫败,他翘起二郎腿,道:“放心吧,你好好跟着我,我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伤害的。”
乔泠鸢很淡地牵了下唇角,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将傅轮的话听进心里去。
这家小镇上的客栈不大,大堂里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领桌之间,都能听见对方的谈话。
傅轮和乔泠鸢刚落座不久,外面又进来了几个客人,两男一女,格外打眼,因为那个姑娘被那两个男人用绳子捆住了手,那两个男人,一个拿刀,一个牵绳。
这三人一进来,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们的身上。
牵着绳子的男人将绳子绑在桌腿上,扬手将那姑娘的脑袋拍得“啪啪”响,“好好蹲着,没你的座儿。”
那姑娘衣裳脏乱,脸色灰白,抱着脑袋缩在桌角,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滚,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浑身都在发抖。
绿萝看着有些不忍,小声对乔泠鸢道:“姑娘,她好可怜。”
乔泠鸢:“我更可怜。”
绿萝:“……”
行吧,她家冷漠强大的姑娘是难得有什么同情心的。
乔泠鸢无动于衷,却有人站出来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快放开她!”
拿刀的男人横眉扫了眼说话的书生,“老子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否则老子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书生被骂得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人家姑娘怎么得罪你们了?”
牵绳的男人扯住那姑娘的头发,把那姑娘扯得“啊啊”地叫,他道:“这小贱人的爹拿了我们玉香楼妈妈的钱,这小贱人却不愿意进玉香楼,卷了东西逃跑,被我们兄弟给捉回来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是不知道长记性。”
绿萝不解,问乔泠鸢:“姑娘,玉香楼是什么地方?这名字听着似是个好地方呀。”
乔泠鸢:“青楼。”
绿萝:“……哦。”
她乖乖住嘴了。
傅轮瞥了眼乔泠鸢,朝文山使了个眼色,文山立刻会意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他坐到那拿刀的男人旁边,笑呵呵地问:“你们妈妈收了她爹多少钱?”
拿刀的男人说:“一百两。怎么?想给她赎身?”
他提刀指着那个书生,“你也要给她赎身吗?你要是给她赎身也不是不行,出五百两,她就是你的了。”
书生穿得寒酸,一看就知道拿不出五百两,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买她花了一百两,卖她却要五百两,这不是抢人吗?”
拿刀的男人吼道:“买不起就给老子闭嘴。”
说完瞅一眼文山,又看了看傅轮,“你要买?”
缩在桌角的姑娘缓缓抬起头来,顶着一张花猫似的脸,不由分说就跪到了文山的面前,“爷救救我吧,我不想被卖到青楼去,我不想沦落风尘,爷行行好,救救我,我给爷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会报答爷的。”
文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问:“你爹呢?”
那姑娘哭成了一个泪人,哽咽道:“我爹好赌,欠了赌坊的钱,拿不出钱还债赌坊就要砍了他的腿,他就把我卖了,我爹拿了钱后就去了赌坊,想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结果一夜之间就将那一百两银子全部输光了,赌坊要他的命,玉香楼要我接客,我不想,我也是没办法了,只有逃。爷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她不停地给文山磕头。
文山不适应道:“行了,别磕了。”
他转头看向那两个男人,“我瞧着,她也不值五百两,我出两百两,你们就说成不成吧。”
拿刀的男人道:“不成。”
文山又笑了,说:“你们就是玉香楼的打手,玉香楼的妈妈顶多要你们要么把人带回去,要么把钱带回去,我现在多给你们一百两,你们俩平分,一人还可得五十两,”文山道,“我就出这个价,你们不愿意就算了。”
他说完话,走回傅轮身边。
双腿还没迈开几步,牵绳子的那人忽然道:“成交。”
文山回头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两百两银票,补充道:“回去后把她的卖身契送到……”他忽然想起提“昭王府”不大合适,便转了话音,“送到永安侯府去。”
牵绳的把绳子解开,丢给文山,很干脆地说:“行。”
文山帮那姑娘解了绳子,那姑娘双手得了解放,转身就对着文山磕头,“多谢爷救我,我今后就是爷的人了。”
文山赶忙站到一边,忙道:“别,不是我救的你,是我们家公子。”
那姑娘朝傅轮望过去,她爬到傅轮的脚边,用已经哭哑的嗓子道:“我名唤齐月,多谢公子救我,从今往后,我愿意为公子当做牛做马,求公子留我在您身边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