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架
不大的院子里，现在只有一个人，他就是婴儿的父亲。海升在一个木椅上稳稳的坐着，就像一尊木刻像，脸上带着不喜不怒不悲的木讷表情。
王大婶小心的开门关门，然后径直向着海升走了过去。
“海家小子，你是怎么回事啊？”王大婶看着海生的表情，突然内心有种不快，就想着自己是海升的长辈，也没有顾忌脱口而出。
“王大婶，您说的是什么呀？”海升从天外飞仙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带薄怒的王大婶，赶忙说道。
王大婶看着面带疑问且慌乱的海升，怒气一下子就没有了，加上今天是个喜日子，王大婶也就放缓了语气的说道：“你应该给孩子起个名字呀！”
“噢！我给忙忘了，多谢王大婶提醒！”海升一边说着，一边赶忙起身，然后郑重其事的向王大婶施了一礼，并且拼命挤出了一个笑脸。
“不用谢我，你赶快给孩子取名字吧！毕竟孩子和他娘都等着呢！”王大婶当作没有看出海升的假笑。
就在王大婶话音刚落，海升就开口说：“海阔吧，小名就叫阔儿！”
“行，喝过墨水的人，起名字就是好听！”王大婶听到名字后，一半出自职业习惯，但更多的是出自真心的奉承着。
“嗯……”海升对于奉承没有评论，只是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口袋，直接交给了王大婶，然后接着说：“王大婶，您和刘二娘今天辛苦了，拿去买碗茶水喝，别嫌少就行！”
这个红包是海老头出门送客，之前特意留下来的。
“哎呦！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是亲戚人也太见外了！”王大婶嘴上拒绝，但手上的动作无比迅速。刚刚还一脸正经的表情，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大婶，您稍等一下，我去写出名字，您拿给秀丽看。”海升似乎受到了王大婶的感染，主动提出。也没有在乎往他婶接红包时动作的迅速，海升转身就朝着书房走去。
院子里的王大婶，偷偷的估了一下红包重量之后，表情就更加灿烂无比了。
海升走进半旧的书房里，砚台点水后磨了一些浓墨，提起一支羊毫小笔，占足了墨水，在白雪的纸上写了两个公公正正的楷书——海阔。写完之后拿起来看了又看，他加了一行小字“小名就叫阔儿”后，然后吹干墨迹，就拿给了王大婶。
王大婶接到之后，又是习惯的一阵夸赞，字如其人云云，尽管她看不出个所以然。
房屋被王大婶轻轻地打开了门，然后轻轻地关上，俗话说产妇不能受风，这也是接生婆应有的素养，所以王大婶很是小心翼翼。
床上的秀丽正在刘二娘的指导下，笨拙生疏的给婴儿喂着奶，此时秀丽脸上挂着汗水，全身伴随着虚脱，但眉眼间的欣喜使得她显得那么美丽。
“这虎头虎脑的真惹人喜爱！”王大婶看着努力尝试吃奶的小海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
“今天真是多谢大婶和二娘了，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秀丽脸上有些羞涩，一边真诚的再次感谢，一边用手拉扯着衣服，试图遮盖着原本露出不多的胸部。
“不用盖了，我们什么没有见过呀！”王大婶开着玩笑说，毕竟不是大家出身，实在受不了秀丽的客气，玩笑一说，刘二娘和秀丽也都笑了，顿时氛围就轻松多了。
王大婶突然想起来纸条的事儿，立即拍了一下腿说：“哎呀，真是老了，净说笑，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她一边说，一边起身从茶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了秀丽，并补充说：“这是海升小子给孩子起的名字！”
秀丽微愣了片刻，然后飞快伸手接过纸条，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纸条。她的脸上笑意越聚越多，欣喜和幸福也加了进来，然后泪水在眼角慢慢的滑落。
王大婶和刘二娘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陪着笑，默默的干着手里的活儿。
“海阔，我的阔儿！你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呀！”秀丽嘴里喃喃的说，并用手拍着怀里的婴儿。
“海阔，海阔，真是阔，家里没有米汤喝！”
这个顺口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小孩子口里唱起来了。
现在在耳边不停的环绕，使得小海阔有些烦躁。
“去，一边去！”海阔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怒气，也顾不了妈妈的谆谆教导，就大声的喊着。
“切！爹爹不疼，爸爸不爱的小野孩子。我们才不会和你玩儿，你一边去！”一个胖胖的小孩儿，很是不客气地说。
“你才是野孩子呢！”海阔脸上愤怒变得更加浓郁，同时带着委屈，说话的时候就带起了哭腔。
“哭鼻子了，哦吼！”
“野孩子，哭鼻子！”周围的几个小孩也跟着起哄。
“不准说我是野孩子，我要打败你！”海阔把愤怒挂在脸上，然后狠狠的说。
“你还敢打我，来呀？”小胖子有些挑衅的挥了挥拳头，没想到海阔真的冲到了面前，拳头恰好打在了海阔的脸上。
海阔一下子就止住了前冲的势头，然后向后倒去，接着就摔了一个屁蹲。
“打他！他竟然敢撞我！”小胖子看着地上的海阔，恶人先告状的大声喊着，指挥着他的同党们。
原本起哄的小孩儿，听到命令就立刻行动起来，把海阔围在中间，没有等海阔从地上起身，他的上衣和下裤已经留下了很多的脚印了。
“呜呜！我跟你们拼了！”海阔的声音伴随着泪水一起喊出。
“打他，还敢反抗！”小胖子看到海阔吃了苦头，喊得更加兴奋了。
“啊啊啊……”海阔大喊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还手。
“谁家的孩子敢欺负人？我告诉你们爹爹去！”爷爷的声音一下子就制止了，孩子们的围攻。
“快跑！”就在其他小孩子们都在愣神的时候，小胖子机灵的下达了撤退命令，毕竟如果爹爹知道了屁股，肯定会留下几道紫红的印子的。
爷爷没有追赶一个个逃兵，而是快步来到海阔身边，很是轻柔的帮海阔掸去身上的脚印。
“爷爷……”海阔没有等脚印，掸干净，就一把抱住海老头大哭起来。
“没事了，今后多吃饭，长了身体就不怕他们了！”海老头用干枯的手轻轻地抚摸了海阔的头顶，然后拿出了一个发皱的毛巾给海阔擦了擦眼泪。
“嗯！”海阔停下哭泣，双眼含泪对着海老头点了点头。
“还要多看书识字。”海老头补充道，然后无来由的轻叹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海老头摇头和叹气，不明原因的海阔，出于讨好海老头的目的，郑重的说：“爷爷，您别不开心，我会好好吃饭，更会好好读书的！”
“好，好，还是我的大孙子阔儿最乖啦！最懂事了！”海老头收回心神，满脸幸福的笑着。
“我们回家吧，娘亲该做好晚饭了！”
“走，看我家大孙子吃饭去喽！”海老头心情大好，说话更加轻快，步子也踏得更加轻快了。
一老一少就在这样轻松惬意的，有说有笑的，背着晚霞的余晖，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海阔他们打架的地方，不远处的一个水塘，不停翻涌的浪头，随着爷孙二人的离去，慢慢的平息了下来，只剩下了荷叶轻轻摆动着肥大身躯，其间，夹杂着死鱼和破碎的水草以及一些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