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决定
闻清羽的心漏跳了一下，自从听到程昱辛那句话开始，他就撇过头去，不敢面对他。
同时，他的心里又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现在倒是在别人面前说从没有恨过他、讨厌他，当初怎么不说呢？
是、是，他没有当面说过讨厌他，可是他的行为举止，哪一样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他讨厌他吗？
闻清羽抿住唇，脑子里闪过当时刚开学时校门口有女生表白程昱辛时的场景。
他总是那样的。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连一句温柔的话、举动都不会做出，干脆果断的斩断别人的情愫。
……算了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闻清羽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看着章肃。
现在应该解决掉的可是他，不是他和程昱辛的事情。
他也没必要因为程昱辛随口的一句话乱七八糟想东想西。
专注章肃。
他在内心这样催眠着自己，但是身体却并没有如他心里所想的那样，他还是不自觉的，因为一句话而眼神飘向了程昱辛的脸。
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在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
仿佛刚刚那句话他从没有说过。
没错，这才是他应该有的反应。
冷静。
不会因为一句话而慌乱。
闻清羽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中躁动的情绪强制压下来。
路锦遥在一旁笑道：“多亏了你找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之前问你想要怎么对付他，”路锦遥说，“你的回答是像对那个女生一样对他。”
“那现在，我们也要像你对她一样对你。”
闻清羽冷漠道：“我从来不心软，你怎么对秦叒的、怎么在三中肆意妄为的，我都会还回去。”
“既然你我都已经不在学校了，那也就不用顾忌学校的规矩了。”
闻清羽把刘海往后梳，露出额头，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凶狠。
“秦叒和我说，你们曾经烧掉过她的头发，剪烂她的鞋子。”
程昱辛闻言，一脚将章肃踹跪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章肃脚上的鞋子，淡淡道：“是最新款的鞋子埃”
“在课上把她拖进男厕所打她耳光，直到把脸打肿才罢休。”
路锦遥甩了甩手臂，对章肃道：“虽然我不怎么打人耳光，但是也是经常用拳头的。巴掌和拳头，归根结底都是手，那我想，两个应该都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他一拳带着十成的力气直直地朝着章肃脸上打去！
“还逼迫她泡在垃圾水里，在垃圾桶过一天。”
闻清羽半蹲下，和脸上已经有明显淤青的章肃对视：“我可没有闲工夫把你拖到垃圾车去。”
“那就让你在这里待上一晚上怎么样？”
虽然他在询问章肃，但是并没有让章肃回答的意思，他刚说完这话，就强行把他身上的口袋都翻出来，收走了他身上的一包烟，少量的现金、还有家里的钥匙，以及他的手机。
章肃见到他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脸上一片惊慌：“你要干什么！还给我！！在这里呆一晚上？！你有病吧1
闻清羽问：“你当初让秦叒待在垃圾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你有病呢？”
章肃大吼：“你有病！神经病！1
程昱辛：“别吵。”
随即，章肃还在怒视闻清羽、辱骂闻清羽的时候，就被一个极大的力度打到头被猛地捶向另一边去。
在那个方向，能够一拳把他头打偏的只有程昱辛。
程昱辛……那个只会死读书的，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章肃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
他只单纯以为程昱辛是来帮助闻清羽他们围住他，控制他，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出手到这样的程度？！
章肃的头昏昏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程昱辛、闻清羽、路锦遥，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三个人是怎么有的交集？
明明、明明应该不是这样的！
现在应该被按着锤的，是闻清羽，不是他！
章肃喘着粗气，他握紧拳头，想要站起来，想着面前的闻清羽甩出他的拳头——但是，他被程昱辛踹到的关节处现在已经痛到不能动了，头也是，脸也是。
路锦遥见状，说道：“诶，你的鞋子怎么还在脚上。”
“给。”
他刚一说出，程昱辛便强行脱下他的两只鞋子丢给路锦遥。
路锦遥颇为抱歉，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剪得不好，你多担待。”
闻清羽从他的烟盒中拿出打火机，按下点火，一簇橙色的火苗从中窜了出来。
格外雀跃。
他说：“你也多担待我，别乱动，不然点着的就不是这一缕，而是整个头。”
“头发是易燃物，你知道吧。”
章肃听着他的话，挣扎着大声叫道：“你别过来1
“你别过来！1
章肃不停叫喊着，看着那簇橙色的火苗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橙色的火光中，他似乎看见了当时他烧掉秦叒头发时的场景。
同样是课上将她强行带离教室——就在班主任的目光之下，他甩着火机，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身后是哭的凄惨的秦叒。
他没有放过她。
将她带入厕所后，他们开开心心的把她围住，一簇橙色的火苗从机器中弹出带着炙热的温度，在他们不被人约束、笑说着是开玩笑的情况下，那簇饕餮的火苗迅速将秦叒的一缕头发吞噬殆尽，在她的后脑勺上留下了一个疤。
——他们也不敢直接让火苗燃起来，见到不对后就马上泼水到她的头上。
然后一直淋，淋到下课。
章肃不太清醒地想着，发生这件事的第二天秦叒没有来，他们非常无聊，于是随机挑选了一个男生。
不过都没有秦叒好玩。
火没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觉得痛。
章肃失去意识前的一秒突然想到。
“晕了？”
“不是吧这就晕了？”路锦遥咂舌，“火都没烧到他，只是吓吓他而已。”
闻清羽收回火机，看着瘫软在地被吓得已经失去意识的章肃，“还没点呢被吓成这样。”
“当初秦叒被烧的时候可没有晕过去。”
闻清羽踢了踢章肃，说：“你们真的很垃圾。”
他们转过身子，看向秦叒，他们本以为秦叒会充满怒火在他们的身上找回自己曾经被伤害的一切，但事情并不是那样。
秦叒哭了。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小声啜泣，慢慢地，他们才听到哭声。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要把几年来的悲伤一起哭出来，说出来，然后终结掉之前的所有。
正式开始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我可以放过你们，但是你们要知道怎么做。”闻清羽把章肃的东西分散交给王满他们三人，“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不要牵扯到除你们四个人以外的人身上。”
“只要你们都推到章肃的头上，那就是他一个人被劝退出三中，你们虽然会背处分，留校察看一个学期，但是起码还能在学校里带着。”
程昱辛说：“你们四个人只有章肃一个人家庭情况好，他丢了三中的学位，父母会给他重新再找。但是你们要是丢了三中的学位，还能去哪里呢。”
“而且，三中今年的录取分数线也很高。”程昱辛说，“你们是考上来的，他是买上来的。”
“只要把这件事当做不存在，当不认识他这个人就好。”
“你们当初也不是自愿和他玩在一起的吧。”程昱辛说。
程昱辛这些话一出，王满三人的头上都沁出了点汗珠。
就算他们是自愿的，但在他这些话下，也只能承认不是自愿的。正如程昱辛所说的，他们的家庭还没有好到和章肃一样。
王满：“……好。”
他接过了闻清羽给他的手机。
其他两人见他接过了，也纷纷接过。
“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金缅小声道，“绝对不会牵扯到你们五个人身上。”
程昱辛冷淡道：“那就好。”
闻清羽站起身来，“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们也回去了。”
“……嗯。”
闻清羽望着他们三个互相搀扶的背影，叹了口气。
秦叒看着他们四个，眼眶一红，刚擦完的泪水此时又想要跑出来。
“谢谢。”
她说。
“真的很谢谢。”
闻清羽：“没事。”
“本来这种事情也不该发生的，既然知道了，就尽我们的能力帮助你。”
闻清羽脸上带了点笑意，看她像看妹妹一样，“过去了。”
他说完，路锦遥插了一嘴道：“对了，我怕你以后后悔没多踩几下，他还在那里，要不多踩几下？”
于鹤笑他：“别带坏人。”
秦叒笑着摇头，眼角有泪光：“不用了。”
“谢谢你。”
“没事。”
“那我们先回去了。”路锦遥说。
“你们不去甜品店了吗1闻清羽道。
“不去啦，下次有时间再约。”
秦叒也道：“那我也回家了……”
“一路平安。”
秦叒来到自己家楼下的理发店，看了一会儿招牌，终于走了进去。
她对店员说：“我要把头发剪短。”
店员看见她，还挺惊讶：“之前你不是都在门口晃悠着吗，怎么今天……”
秦叒说：“决定好剪了，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