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拨云见雾（二）
神职人员连自己原本的家族姓氏都要放弃, 自然也不能组建新的家庭，不论男女，神职人员都必须绝对禁欲, 如果谁违反了禁欲的戒律, 就会受到严惩。
犯戒者会被带到圣都, 和其他犯了贪污腐败等重罪的神职人员一起, 由经验丰富的执行者进行“宁静仪式”, 他们会被一根银做的长钉从眼球上方钉入大脑, 破坏前脑的一部分区域，完成后在额头纹上醒目的光明圣徽标志, 从此他们将被称为“宁静者”。
如果手术成功, “宁静者”将从此心如止水, 不再有任何欲`望, 也感受不到美食的芳香或者美酒的甘醇，甚至不会再激动、恐惧和愤怒, 只会像台不知疲倦的风车一样, 继续勤勤恳恳地为教会效力。如果手术失败，“宁静者”可能会变得痴呆甚至瘫痪，而这种脑内损伤是治愈术也无能为力的。
有的人认为这比死亡还要残忍，也有人认为这是让罪人改过自新最好的办法，甚至觉得无欲无求的“宁静者”才是真正纯粹的圣徒，要不是“宁静者”毫无战斗意志也无法使用神术，他们甚至觉得“宁静者”越多越好。
神职人员的奸情对象当然也要受到同样的重罚, 但如果对方不是教会内部的人，受到的惩罚就只有鞭打以及绑在广场上示众。
——《萨伦大陆百科全书·宗教篇》
迪洛林严肃地说：“我说过，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调查信件的内容被泄密一事。你在这种时候用隐秘手段偷偷联络外人, 我有理由怀疑你与黑暗教徒可能存在勾结。”
牧师古德曼的额头上显而易见地冒出了冷汗：“不……我绝对没有……”
迪洛林厉声质问：“那你倒是说说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院长大人……”圣骑士霍德加求助地看向卡文赫德院长，希望他能站出来为牧师说些什么，但卡文赫德院长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牧师古德曼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巫妖阴森森地开了口：“不想说也没关系，把这个女人交给我，我保证能把她脑子里的秘密一点不剩地榨出来……”
他甚至都不需要详细描述自己将会对艾露莎做什么，仅仅是这可怕的造型和邪恶的语气，就足以让人脑补出无尽的恐怖和残忍。
艾露莎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大半张脸都躲在阴影中的绷带怪人，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牧师古德曼更是激动地冲上去拦在了艾露莎面前：“不！别动她，她和‘暗影’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迪洛林严厉地瞪着牧师：“那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在墙里塞纸条告诉她修道院出事了不要过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在他逼人的气势面前，牧师显而易见地畏缩了：“我……”
他还没能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艾露莎就激动地扑上去抓住了他的袍子：“不……别说出来！他们会……他们会……”
她“会”了好几次，也不敢继续往下说出那个可怕的结果，巫妖冷冷地笑了一声：“要么让他老实交代，要么我设法让你老实交代，反正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不如给我节省点时间，也好让自己少受点苦。”
“不要为难她，我说就是了。”牧师脸色灰败地开了口，“我私底下偷偷地联系她，是因为我和她有……有私情……，让她最近不要过来，也是怕她卷进了这次的凶案，但她绝对不是黑暗教徒，我也没有泄露信件内容，我甚至都不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
巫妖有些失望地说：“嘁……又是这种俗套的奸情故事，不好玩。”
迪洛林瞪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眼，新的线索调查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刚开始还试图护着牧师的霍德加这下也傻眼了：“这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你一向是那么虔诚……”
牧师也不辩解，只是低着头沮丧地说：“……对不起。”
霍德加忍不住追问：“我上次在转角听到你和斯迪克的对话，他说他会暂时帮你保守秘密，说的难道就是这个秘密？”
“……是的。他撞见过我和艾露莎在一起，是我求他不要告诉你们。”古德曼痛苦地把脸埋在掌心，“……我曾答应他跟艾露莎一刀两断，但最后……我还是食言了。”
巫妖顿时眼睛一亮：“莫非是你担心他说出去，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嫁祸给外来者？”
古德曼立刻激动地否定了：“不！不是我！我向吾主起誓……”
一直沉默不语的卡文赫德院长突然厉声打断了他：“住口！你的眼里但凡还有吾主，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他平素向来温和，这突然严厉起来的态度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古德曼更是缩着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院长大人，求求您，这件事情完全是我的错，是我抵挡不了诱惑，违背了我的誓言，但是……无论如何……还请放过艾露莎吧！”
这一番话气得霍德加几乎冒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这个女人求情！你真的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吗？”
卡文赫德院长拄着拐杖来到那个女人面前：“……你应该知道跟神职人员通奸是什么下场吧？”
艾露莎显然吓坏了，只是不住地啜泣：“别……求求您……”
卡文赫德院长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是难免一时冲动，不计后果，我给你个机会，等到两天之后我再公开这件事情，要是你现在连夜收拾起来搬走，今后再也不回到这个镇子，就可以免受刑罚。”
对于一个跟神职人员通奸被抓的女人来说，这样的处置已经是额外开恩了。牧师古德曼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卡文赫德院长又转向他，表情再次变得严厉：“至于你……去忏悔室忏悔自己的罪行吧，或许女神会宽恕你，但戒律不会。等到瘟疫终结，往圣都的道路重新畅通之后，你必须去接受应有的惩罚！”
古德曼面如死灰：“我……我明白了，谢谢院长大人……艾露莎，快走！”
艾露莎赶紧爬起来，擦着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巫妖又开始在旁边阴阳怪气：“就这么走了？不上演一番依依惜别之类的戏码吗？女人果然好无情啊。”
“你少说两句吧！”迪洛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下来呢？”
巫妖耸耸肩：“回去睡觉呗，反正催眠术的秘密已经被抖出来了，再用这个办法去诈别人估计是行不通了，大家散了吧，明天再继续想办法调查。”
“什么？你这家伙……！”霍德加马上又想跟巫妖吵架，但卡文赫德院长拉住了他：“先去把哑伯关起来再说。”
霍德加这才意识到，他们全都被尖叫声吸引来这边，反倒把哑伯忘在了原地，他赶紧往回赶：“糟了，他不会跑了吧？”
迪洛林也跟了上去：“他伤得很重，跑不了的。”
然而等他们到了厨房旁边的小仓库，却发现明明已经重伤不起的哑伯居然不翼而飞。
巫妖明知故问：“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闭嘴！”迪洛林皱起了眉，“裘娜，试着追踪痕迹看看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裘娜刚蹲下来，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哑伯不是自己逃走的！你们看这道痕迹，他是被人从废墟里拉出来，然后拖着走的！”
疏于打扫的仓库地面上满是灰土，正是这些灰土留住了地上的拖曳痕迹，可以看出哑伯是屁股贴着地被人一直拖到了门口的位置，但刚才有太多人进进出出，门口的痕迹乱作一团，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比较新鲜的脚印大多数都通向了大门，但有两行脚印却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中一行脚印整齐规律，另一行脚印就显得很拖沓，而且时重时轻，应该是一个无法自己站立的人被另一个人搀扶着离开了。
裘娜试图沿着足迹继续追踪下去，但足迹很快就消失在一条铺了简陋石板的路上。
这条石板路一头通向大门，另一头通向修道院的主楼，路上经常有人走动，以至于几块凸出地面的石头表面都被踩光滑了，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
裘娜一摊手：“这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别急。”迪洛林沉稳地说，“修道院只有大门一个出口，我们刚才都聚集在大门附近的树下，虽然注意力不在门那边，但应该没有谁能够偷偷地进出大门不被发现，我想哑伯一定还躲在修道院里。”
卡文赫德院长也赞同他的猜测：“没错，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危险人物以及帮助他逃跑的人找出来。”
他们特地留下霍德加看守大门，以免被人趁机溜走，就连本来要在忏悔室里关禁闭的牧师也加入了搜寻，把整个修道院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关着病人的祈祷厅也检查了，甚至连地下室里的尸体数目都清点过了，然而哑伯一个大活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帮助他逃跑的人也同样无迹可寻。
巫妖果然又开始阴阳怪气：“这下可好，不仅让刺客跑了，还多了一个帮助刺客逃跑的神秘人要找，这小小的修道院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迪洛林瞪着他说：“如果你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闭上你的嘴！”
一般人要是被他这么凶神恶煞地瞪上一眼，肯定也就灰溜溜地闭嘴消停了，但萨博罗亚可不是一般人，他永远不会停止作死的步伐：“嘿，说的好像你就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似的，没有的话你也闭嘴，不要把找不到头绪的气撒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越来越少了呀qwq，虽然我知道大家应该是在忙着过年,但我还是想嘤嘤嘤……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