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刘闯的救赎
他承认，他来这里的动机不纯，初来乍到就与很多人发生了冲突矛盾。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并且很努力的融入这片环境了，他想要在这里用战功去洗净自己的人生污点！
可是为什么，‘刘闯是流氓’这件事就好似恶魔的诅咒一般，永远也甩不掉，如论何时何地总能被人提起，就好像誓要跟随他到入土。
踏、踏、踏
门外，响起了几声脚步声，声音很轻，刘闯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吱呀一声，门开了。
刘闯莫名想要抬头看看对方，看看对方会不会嬉皮笑脸的示意自己没事。
可等他抬头看到对方的表情后，他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算了，算了，我这种人还在妄想什么？不是早就知道结局了么？’
他再度低下头，甚至都没多看紧随其后的琪琳一眼。
隋珈进门后并没有直接开口，只是面无表情的将摆放在门左边的那一摞塑料凳上抽出一个，递给琪琳。
随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动了百叶帘。
使阳光不至于太过晃眼。
琪琳就坐在他的身旁，俏脸紧绷，严肃异常。
“刘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吧。”
“知道。”
刘闯点点头，看上去十分落魄。
“嗯。”
隋珈点点头。
“那么，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什么，我屡次打架斗殴，影响十分恶劣，你这边顶不住压力，要开除我我也理解”
“呃，你先等会，咱俩好像没说一个话题。”
隋珈看起来有些意外，抬手打断了他。
刘闯也有些意外，下意识问道：
“你不是来跟我谈打架斗殴的事件的么？”
隋珈疑惑的打量了他两秒，随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歪头询问琪琳：
“你还没跟他说么？那件事。”
琪琳没有出声，只是双手抵着下巴，便秘似的板着脸，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啊。”
隋珈一副了解了的表情，让琪琳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不过隋珈也并不需要她配合什么，自顾自道：
“不，跟打架斗殴没关系，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哪件事？”
刘闯好奇的询问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是比开除他更重要的么？
“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表达，就是唉”
隋珈表情纠结，吞吞吐吐，几次欲言又止的最后全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这幅表情，可把刘闯急坏了，他追问道：
“怎么了这是，指挥，有事你就直说吧，只要是我干的，我就承担责任！”
隋珈点点头，有些无奈，只得再次叹息一声：
“这事吧，确实跟你有些关系，虽然按理说你已经补偿过了，不该再追究你的责任了也罢，反正你是当事人，你有知情权。”
隋珈顿了顿，缓缓道：
“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个人，被你打断了腿？”
刘闯听到这里，忽得，一滴冷汗从他鬓角划过，他赶忙追问：
“这确实有，他怎么了？”
隋珈挺直身板，尽量让自己显得庄重一点，淡淡道：
“他死了，自杀的，于三天前中午被发现吊死在自家床上。”
刘闯颇为震惊，当时就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没错，他是流氓，他也犯过错，可是他没想过取人性命啊！
“你是雄兵连的战士，是地球的卫士，所以我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尽量不给你造成负面影响”
隋珈给三人都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好似在组织语言。
“但是这个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轻微的扩散，大家都不知道有人死了，只知道刘闯又做了点不太友好的事情”
隋珈话止于此，端起水杯看着刘闯的反应。
刘闯看起来到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嘲的笑了一声，把玩着眼前的水杯道：
“你当然控制不住传言，因为他是警察，大家都会帮他的。”
“难怪啊！难怪这几天大家看我越来越不顺眼，我就说怎么了呢，原来是自己办的缺德事东窗事发了啊！哈哈哈哈。”
砰！
刘闯情绪激动，以至于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他知道，自己完了，接下来就是被开除，然后一辈子顶着杀人犯的骂名，苟活于世，永不翻身。
隋珈敲了敲桌面，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但事情并非完全没有转折的空间，好消息是，他年迈的母亲患有心脏病，我们没敢通知老人家，所以他的母亲现在还算健康。”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如果这个消息不比坏消息更坏的话，那它就是好消息。”
刘闯有些犹豫，他感觉自己如果继续问下去的话，后面的内容可能颠覆自己的一生。
“那，坏消息呢？”
他咽了口口水，终究还是没忍住，也许，是他那所剩不多的良知在作祟吧？
“坏消息是，他的母亲得过脑血栓，完全丧失了工作能力，由于是单亲家庭，她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儿子养活着才活到了现在，而现在她儿子死了”
话并没有说完。
其实也不需要说完了，刘闯已经明白了。
如果他不负担起老人的日常开销，那么用不了多久，老人就会饿死在家里。
但他就算不负担也不会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因为他已经给过对方补偿了，法律意义上，对方家庭就是全家死光也跟他完全无关了。
现在，已经不是他政治作风这么简单的小问题了，现在已经是他还要不要做人的究极选择了。
“眼下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
隋珈搓着下巴认真分析道：
“第一，你向对方家属道歉，私下主动承担起老人日后的一切开销，但这样你就必须离开这里，因为我们不需要政治作风不过关的人。”
“第二，也是我个人比较推荐的一条，直接无视她，就当没听说过，反正对方是自杀的，与你无关，刚好我认识几个靠谱的律师朋友，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个老太太就是倾尽家产起诉你你也绝对不可能败诉。”
说到这里，隋珈露出一抹浅笑：
“刘闯，这并不是一次考验，只是单纯的，从我的利益出发，我并不希望你走，因为那样会显得我这个指挥官很没有能力，这会影响到我日后的晋升。”
“至于琪琳。”
隋珈扭头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
“她想帮那个老太太，所以来看看你的选择，但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就算有了琪琳的帮助，她也不可能胜诉，我说的对吧，琪琳？”
琪琳轻轻咬着下唇，神色有些挣扎，但最终，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刘闯并没有过多怀疑。
因为隋珈没有骗他的必要，更何况他说出的各种信息全都对的上，怎么可能是假的？
更何况正直小女警琪琳都点头了，那更不可能是假的了！
“”
沉默
看得出来，刘闯有在认真考虑。
隋珈也不催他，就默默的烧了壶茶，品了起来。
良久，刘闯开口道：
“指挥，虽然你说这并不是考验，但我感觉，这就是考验。”
“考验你什么了？”
看着隋珈毫无波动的脸，刘闯有些异样。
“考验我的心了啊。”
他站起来：“我要是说帮她，我就失去了士兵这一逆天改命的身份，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但我要是说不帮，那我还是人吗？”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竟意外的显得这个老流氓有些潇洒的帅气。
隋珈面色不悦，敲了敲桌子道：
“刘闯，你我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你可千万别选错了路！”
“哈哈！咋滴？威胁我啊？！”
刘闯拄着办公桌，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隋珈，冷笑道：“我就一老流氓，我可不吃你那套，既然你这么喜欢威胁别人，那不如我也给你出个选择题吧？”
“第一，动用你的力量，把我留在这里继续服役，同时将我的军饷以她儿子的名义打给她。”
“第二，我走，然后走之前联动琪琳妹子的力量将你拉下指挥官的宝座，名义嘛，就以你政治作风不过关为由吧！”
确实，无视人民性命，私下串通当事人只为自己牟利，这事往大了说，隋珈还真得下来。
说完刘闯看着琪琳：“我相信琪琳妹子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
琪琳没有回话，低着头，看样子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隋珈见状赶忙道：
“琪琳，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真的和刘闯联手对付我吧？那对你以后的晋升没有丁点好处！”
琪琳，点了点头！
“你！”
隋珈也站了起来，指着琪琳，无可奈何。
“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我的大指挥官！”
“隋珈，你是个聪明人，可千万别走错了路！”
刘闯大笑着重复了一下隋珈之前的话，只是现在看来，嘲讽味满满！
“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隋珈，终究是低下了头。
…
最终二人以刘闯三年内无法升职，隋珈帮忙掩盖两年，并永久性帮忙转款，直到老人家账户消失为止达成了秘密协议。
这是隋珈口中的底线。
只是刘闯不知道的是。
琪琳在进入之前，隋珈曾经跟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会进去后，你就拿出之前的警察样。
严肃点，一个字都不要说。
我要是跟你搭话你就点点头。
刘闯跟你说话你就低头不要看他，记住了吗？”
…
“所以，那个青年其实没死？”
傍晚，隋珈的办公室内。
一帮人聚在一起复盘中午发生的‘谈判’。
理所当然的，里面没有刘闯。
“何止没死”蕾娜有些无语的扶额
“那‘青年’俩字都是他诈出来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蕾娜说的这么有底气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因为关于那断腿青年的档案就是她半小时前刚刚调查打印出来的，还温乎呢！
“不是，那这么说，指挥官就零付出，然后诈了刘闯三年的军饷呗？”
赵信捏着罐啤酒，一副乐子人的姿态。
“诈出来也是他活该！就当用三年的时间给他过去赎罪吧！”
“诶！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诈呢！”
蕾娜也拿过一罐啤酒，罐了两口：
“更何况隋珈是真的把军饷给老太太转过去了，以国家的名义！他一分钱没留，算不得诈！”
“那刘闯是怎么肯定，大家看他不顺眼就是这件事导致的呢？”
蕾娜白了他一眼，回复道：
“你傻啊，刘闯他在这里都打了多少次架了，人都是集体性生物，他打一个，就等于间接得罪了数十人！他打了至少四个，那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啊！”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啊！”
葛小伦吸引了一下众人的注意。
“指挥官他是怎么知道刘闯把别人打断腿了的？这事他不是刚转钱的时候才开始调查么？”
“嘶，确实啊！他怎么知道的？”
“就是赌这赌的也太大了？万一是打断胳膊呢？”
众人冥思苦想不得解，最后还是琪琳给解释了一句。
“你们还记不记得，隋珈他第一天和刘闯相遇，也就是与娜姐发生冲突的那一天，刘闯说什么来着？”
“啥啊？”
琪琳这一提醒，大家好像逐渐想起来了。
“那天，刘闯好像跟隋珈放狠话来着？”
“说的是什么安排人打断他的腿！”
“卧槽，不是吧？这都快一个月了啊？隋珈还记着呢啊？”
赵信下意识爆了个粗口。
“不不不，比起记忆力，更恐怖的是他的信息掌握力啊！”
这确实
众人哑然。
难怪隋珈能当上指挥官，这tm就是个妖孽啊！
“比起那些，刘闯这下子，算是彻底改邪归正了啊！”
程耀文有些欣慰的说到。
比起那些尔虞我诈，他还是更喜欢看到一个人的心灵得到救赎。
“隋珈是个很强大的指挥官，他救的不仅仅是人，更是心！”
回想起刘闯出来后，挨个给各位士兵弟兄们道歉的场面，众人也倍感欣慰。
这句话，算是无人能辩。
口头说教千篇一律，让他自己做选择，才能叫他直视本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