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政见
送走了贺家大老爷，林成业继续陪老爷子下棋。
“老师，二位师兄的事情，您真的不打算管？”
“人各有命，能挣来就让他们自己去挣，挣不来便是他们自己没有能耐。况且，李家怕不会卖我什么面子吧。”
贺老本身就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厌烦不已。再加上他做下的那件龌龊事…
“师父，不试一试您又怎么知道李家不会卖您面子呢？”
“你这是在点拨我？”
“学生不敢。”林成业忙站起来躬身道歉。
“坐下吧，你我师生一场，不要那样拘谨。”
贺老想到了林木和郑舟那两个孩子，他们两个原来对他只有敬没有畏。
“老师，学生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就是。”
“老师，二位师兄或许在官场上难有寸进，但您别忘了他们两个是谦之的亲伯父，若是将来谦之做了官，只他一人可不行。”
“不是还有你。”
“老师，我能不能留京还是未知。”
贺老皱着眉头看着棋盘，其实林成业的话他又何尝不懂。
可是那两个儿子确实是脑子不开窍的，若是小儿子就好了，奈何小儿子的心思不在官场。
林成业点到即止，之后只一门心思与贺老下棋。
其实也正如林成业所说，三天后，李思怡世子召见了他。
贺家两位老爷亲自将他送出了门口。
弄的林成业都不敢回头看，那二位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送情郎呢！些许地吓人。
李云霄不光召见了他，世子妃也召了他家夫人。
“老爷，我们需得早点搬出去。”
“怎么了？可是住不惯？”
“贺家几位夫人待我们十分周到，只是我们的玲儿…”
“怎地，她又上赶着去缠着谦之了？”
“倒也没那样严重。你也知道，缘结法师曾有那样的预言。”
“我就算那老和尚说的都是真话，我不能让玲儿做出…”
“老爷！您想多了，我们的玲儿现在也是明白了事的。”
林成业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我会着手去办。”
林夫人点了点头。
“贺家的几位夫人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大夫人和二夫人热络一些，我听你说过，大老爷和二老爷要走你这边的关系，所以你便打量着应付了她们。三夫人但是没怎么与我说话，只是说道谦之的时候颇有些犯愁。”
“贺家的事你都不要掺和，一切有我。”
“我知道了。”
二人进宫后便分开，林成业要去前殿，林夫人去后宫。
林成业给李云霄见了礼。
“拖了几日才叫林大人过来，实在是宫里的事太多了，如今帐还没有看完。”
“世子殚精竭虑，只为早日平息内乱，下官等一等是应该的。”
“林大人请坐。”
林成业低头坐到了一边。
“林大人，你对税和政有何看法？”
“回世子，税，左边为禾，右边是兑，字面上是讲将农产品收集上来的意思。税向民间征收而来，却也用在民间，政却不同，有朝廷对官员下发的政经，也有官员对百姓下发的政令，不管哪一方面，都脱离不了民间百姓。税与政相辅相成。”
“本世子看了朝廷的实记，这些年税是没少收。用到百姓身上的却不多。”
很大一部分都因内乱消耗掉了。
“朝廷昏聩，百姓遭殃，自古都是这样。世子，早些年我刚到崖州的时候，那里的人多数都是吃不饱饭的。”
若不是他顶着压力改革，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
说起政事，林成业但是话多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说话，没给世子插言的机会。
“世子，不好意思，下官的话有点多了。”
“无碍，我对政事本就知之甚少，听了你的讲述，我倒是多了一些思考。”
“其实…关于政事，我的老师贺正远比我理解的透彻，世子何不与他谈一谈？”
毕竟曾做过丞相。
“你能将他请进宫？”
李云霄不想去请，却也想听听贺正的政见。
“下官可以试试。”
林成业带着夫人回到林家后，又去了贺老的院子。
见贺老没问，林成业到底是没忍住。
“老师，今日世子问了我如何看待税与政，我回答并不好。”
“你在地方干了这么多年，能说出来的便都是经验，这些没有对与错，也没有好与不好之分。”
“若说起经验，老师做了多年的丞相，懂的自然比我多。”
“无法相提并论，你在地方，与百姓距离更近，而我在朝廷，所见所听皆为别人送上来的。”
“可是老师看到的是整个大梁的政务，可学生看到的不过是一县一州府的，并不能窥见全貌。”
“成业，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老师，如今李家初建朝政，百废待兴，若我带您进宫去见李世子，您去是不去？”
“…李世子的意思？”
“李世子确有此意，不过去与不去都要看您老的意愿。”
林成业如此迂回，就是因为自己的老师不喜政事的烦扰，他不能强迫自己的老师去任何事情。
直到林成业从贺老的院子里出来，贺老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不急，急的是贺家的两位老爷。
贺老回想之前林成业跟他说过的，若为谦之，他能不能违了自己的初心？
不出两日，贺老便主动去了宫里，这让从林成业那得了消息的贺家两位老爷暗喜在心。
贺老进宫非常顺利，似乎宫里的人也正在等着他。
“贺老，我们世子请您进去。”
贺老并未有其他表情，只是让人前头带路。
可他心里是极复杂的。
这大殿他多年未进来过，今日却并不显的空旷。
贺老抬头瞧了一眼，心里却酸涩的差点无法言语。
还是李世子重复了一遍，他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见过李世子，李三公子。”
“贺老莫要多礼，快请坐。”
贺老坐下后，对面却正好是英子的位置。
“贺老安好。”
英子站起来盈盈一拜。
“…好，你也很好，我听成业说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这几年家里人对我很好，我过的很幸福。”
“那便好。”
贺老藏于袖子里的手有些颤抖，林家的这几个孩子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他极喜欢，可后来却都与他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