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离开
来到孙大娘门口，李默默尝试了几次都没敢去敲门。
他悄悄地从窗户看着忙里忙外的孙大娘，李默默发现自己是实在张不开嘴向大娘告别。
可以说是从小把自己和妮妮看到大的这位大娘，现在就是李默默的亲人，他不忍心让大娘再一次尝试那离别之苦，因为他知道，那很痛。
曾经听奶奶告诉他，大娘的儿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因为矿洞塌方的缘故不在了，大娘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没经住打击昏死了过去。
虽然后面苏醒过来了，人也无大碍，但大娘对于之前的记忆却已经完全丢失了。
她只是记住了自己有一个孩子还在矿坑打工，儿子叫什么忘了，在哪里挖矿忘了，今年儿子多大也忘了。
但大娘每天都会坐在门槛上面等待自己的孩子回来，长年累月，不管任何时候。
后来李默默的奶奶看大娘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所以想了个办法，先将自己旁边的房子收拾出来，诚心邀请大妈搬过来住，离开老房子，免得睹物思人。
然后将李默默领到了孙大娘的面前，说这就是你的儿子，现在回来了，那时候的李默默才六岁左右。
大娘一听自己的孩子回来了，喜极而泣，赶紧擦着眼泪领着李默默进到家里，然后利索的收拾做晚饭，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儿子饿了。
孙大娘没有怀疑，也没有多想，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回来就够了，心中那所裂开的伤口得到了补足。
自此之后，李默默便多了一个妈。
从此以后，这事也没有人在孙大娘面前提起，殖民地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既然遗忘了那就让它随着岁月过去就行了。
而李默默自小也懂事善解人意，比较会察言观色，所以他明白有些事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一辈子的执著，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念头。
所以他也不介意，时隔多年，到目前为止，虽然他还是叫着大娘，可心里面早就接受了这个半路认得妈。
而孙大娘对于李默默把她叫什么称谓无所谓，只要在李默默身上有一个精神寄托就够了。
后来由于妮妮的到来，孙大娘渐渐的不再执着于过去，一心一意的呵护着小丫头，让从小母亲就不在身边的妮妮也没有失去被母爱保护的经历。
尤其是奶奶走后，孙大娘彻底是担任了全职母亲，她的伤口也一点一点的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抚平。
主要是妮妮已经去了帝都，现在他也要走，以后没人去陪她聊天，会显得很孤单，很可怜，所以他这会不敢去敲门。
“哎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正当李默默满面愁容的想着怎么给孙大娘解释的时候，门开了，孙大娘出来丢垃圾。
“嗯？默默，你怎么站在这里啊，为什么不进来啊，吃饭了没。”大娘看着李默默，一脸高兴的问道。
“没，没呢，大娘。”李默默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弄得有点无措。
“那快进来，我给你弄点好吃的。”孙大娘丢了垃圾然后拽着李默默的胳膊拉了进去。
“大，大娘，我”李默默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说。
“怎么了，有事等会说，我先去做饭，你这孩子，一天天的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都这么瘦了”
孙大娘不等李默默说完便一路唠叨的着急忙慌去洗手做饭了，留下了还在纠结的李默默。
叹了一口气，李默默悄悄在沙发下面放下了一张星币磁卡，里面大概是有一万星币左右，这是他这几年攒的。
接着也去洗了洗手给大娘帮忙打下手，又是折菜，又是洗菜，又是烧水。
很快，满满一桌子色香味十足的饭菜在两人的配合下端在了饭桌上。
但奇怪的是的没有人动筷子。
最后还是李默默受不了这种氛围先开了口：“大娘，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我知道。”
“啊？你知道？”
“嗯，前面出去听旁边的李大爷说的。”大娘此时的声音有点低沉有点忧伤带点委屈。
“不是的大娘，我只是出去看看妮妮，出去闯荡闯荡，后面还会回来的，你别难过啊”
李默默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的声音可以说是声若蚊蝇，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没办法给大娘一个承诺。
孙大娘的双眼此刻已经溢出了眼泪，赶忙用手擦了擦，然后装作像没事人一样的说道：“没事，没事，我理解的，先吃饭，不然出去以后可就尝不到我做的呜呜”
说着说着，孙大娘突然放声哭了出来，她说她很难受，妮妮走了她哭了好多次，现在李默默也要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会很孤单。
孙大娘说了很多，李默默安静的听了很多。
最后李默默起身走过去抱住了孙大娘，任由孙大娘在他身上捶打哭泣，他也落泪了。
后来，孙大娘慢慢的控制住了情绪，但是却强烈要求李默默出去后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妮妮，如果没事的话要一定回来看她。
李默默用力的点着头，孙大娘这才同意李默默出去外面。
“快吃饭吧，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好，我吃，我吃。”
“香，好吃”
那一顿晚饭，孙大娘几乎没动筷子，只是看着这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儿子津津有味的吃着，原本难过的脸庞也慢慢的有了笑容，看到大娘笑了，李默默他也笑了。
饭菜基本都被李默默吃了，很撑，但是也很香。
他不想让孙大娘担心她做的饭不够香不够好吃不够合胃口，可他心里面却很压抑，难受的想大声吼出来。
告别大娘之前，李默默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大娘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找邻居，他都已经说好了，如果生病了按时吃药
位置和平时反了过来。
最后大娘实在受不了了，便连推带搡的将李默默弄出了家门，然后大娘关上了门在家里小声的哭泣。
“我走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妈”
“儿子混出个人样就回来接你”
隔着门李默默声音大大的喊了出来，而屋内的孙大娘听到李默默的喊声，瞬间破防，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好呜呜我知道了”
听到回答的李默默双眼已经通红，他用手背擦了擦，然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来到家里，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这一去恐怕会很长时间不回来，所以他将能用得到的都带上了。
比如和奶奶还有妮妮的全家福相片，比如一些换洗的衣服，比如当时母亲的同事送妮妮来的时候留下的一封信，当然还有道格给的那一封推荐信。
把剩下的东西规整到位，能用的就摆在显眼得地方，说不上孙大娘可能会用到，毕竟房间的钥匙李默默老早就给大娘留下了一把。
收拾妥当后，李默默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熟悉而又狭小的简陋房子，心里隐隐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给他遮风挡雨十几年的地方，在此时看来却又如此的让人舍不得。
但毕竟人是这片星空之下的产物，时间长了总得要变一变不是么！
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他直直坐了一夜，也没感觉到累或者乏。
破晓时分，天还未亮。
这个时候是李默默平时起床训练的时间段，但他发现今天好像不用去了，这一个反差倒让他着实有点不习惯。
“要不，最后再来一次？”
李默默喃喃自语，说干就干，放下行李背包，李默默绑上五十公斤的沙袋，开始了没有道格的负重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过瘾，像是要发泄那心里面的难受，李默默一边跑一边大喊，让自己彻底沉浸在那疯狂之中。
没有道格的提醒的声音，也没有道格的骂骂咧咧，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因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来到悬崖边，看着这个早已被自己征服的峭壁，李默默一点都不犹豫，直接就往上爬，速度飞快。
期间没有出现往常的力竭或者喘气，也没有靠那种莫名的力量来支撑他前进，一切都是他自身的体能来支撑，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很快，李默默爬到了悬崖之上，看着这个无比熟悉，整整一年每天都来的地方，李默默心中感慨万千。
在这个地方，他昏迷了无数次，跌倒了无数次，爬起来也是无数次。
只是在今天只有他一个人，缺少了那位胡子拉碴每天都狠命揍自己的大叔。
站在悬崖边，李默默将双手放在嘴边，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啊老混蛋，小爷在这个地方被你揍了整整一年是不是很爽，现在小爷要离开了，你没人可揍了吧，哈哈”
“你tm骂谁老混蛋呢？”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把正在喊叫的李默默吓了一大跳。
“谁？谁在那里？”李默默赶忙疑惑的问道。
“是老子我，撒个尿的功夫就被人骂了，真是晦气。”提着裤子正在系皮带的一道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道格？”
“除了老子之外，还能有谁？”
果然，那道人影来到面前，正是道格。
“听你这声音好像对我不太满意啊。”道格系好了皮带，斜着眼看向李默默。
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尴尬，“没，没，不是那个意思，为啥你会在这里。”
“允许你在这里，就不能允许老子来？这是何道理？”道格啐了一口问道。
“还有，听你刚刚骂人的口气，我觉得有必要在你走的时候再给你上一课，胆肥了啊，小伙子。”
“啊还来？”
“要不然呢？”道格将拳头捏的噼啪直响，慢慢朝着李默默逼近。
“不打脸行不行？我明天要坐车。”李默默眼看挨揍已经躲不掉了，只能降低要求。
“你还事情多得很，看拳。”
“碰！”
“啊狗道格，说好的不打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