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治不好你，但他可以
药力散发，莫离的皮肤顿时变得赤红，隐约间有热气自他的头顶散发出来。
“坐下，速速运转内功，将药力化开！”齐正青大喝道。
莫离一怔。
他哪会什么内力，自小山村中出来到现在，除了武道真解和极杀二书，他也只学会了九狱万象拳，残阳刀和大乘如来拳三门手段。
然而下一刻，一双厚实的手掌便贴在了他的背上，一股略显寒凉的气流导入了他的体内。
几乎下意识地，莫离便将体内的气息调动起来，追随着齐正青的气流而去。
仿佛有意引导，齐正青的内力带着莫离体内的气息绕了四肢百骸一周后，便直直朝着莫离的脑部冲去！
莫离调动着气息，将那股热流包裹，随着齐正青的内力上行，一路通百骸，打玄关，开窍穴，浑身也再度散发出了青光。
轰！
脑海中仿佛有着一声炸响，莫离突然睁眼，眼中隐现血丝，那是他发病的征兆。
“不好，反噬了！”齐正青撤掌惊道，急忙扯过齐悠悠道：
“快，快离开他身边!”
然而，还未等齐正青行动，一股大力突然传来，一只手臂狠狠扯住了齐正青胸口的衣襟，将他重重抛飞出去。
“啊！”
莫离双眼赤红，一步跃出已跳到屋外，拳头重重朝着齐正青砸去。
“该死！”
齐正青在半空勉力调整了姿势，脚尖在药圃上一点，身体顿时向旁边飞出。
下一刻，莫离的拳劲已到，蕴含剑气的拳风重重砸在地上。
一时间，整片地面土泥炸起，无数奇花异草被掀飞，在强横的拳风下化作齑粉。
饶是齐正青施展身法避过了莫离的正面攻击，但那狂霸的拳风何其迅捷，依旧狠狠扫中了他，将他击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了门边的柱子上！
“啊！”
莫离仰天大吼，高高跃起之后，拳头上锋芒闪现，剑气四溢，狠狠向着齐正青一拳轰下！
“莫离，不要！”
齐悠悠奔出竹屋，梨花带雨地大喊道！
轰！
齐正青双眼圆睁，耳边有鲜血流下。
莫离的一拳擦着他的耳边轰过，拳劲纷飞，将竹屋贴着的山壁轰出一个足有半丈深的大坑！
“呼呼”
莫离大口喘着气，双眼之中密布着血丝，活像一头桀骜的猛兽！
“悠悠，不要过来！”齐正青见状，急忙向着齐悠悠喊道。
莫离眼中的红色消退了一些，凶狠的目光暴躁地盯着齐正青，拳风上剑气缭绕。
下一刻，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拔腿而去！
“快！快跟上他！”
齐正青重重咳嗽了两声，急忙从怀中取出丹药服下了一颗后，便施展身法追了出去。
“爹！莫离！”
齐悠悠看着二人转瞬消失的身影，跺了跺脚，也急忙追了出去
然而，她未跑出数步，便觉得前方传来了如同地震一般的震动，山石簇簇而下，伴随着莫离的吼声和齐正青的惊呼之声！
地面震动，使得齐悠悠站立不稳，只能蹲在地上牢牢抱着一块大石，直到半盏茶后，震动方才平息。
“爹！莫离！”
齐悠悠大声喊着，急忙向着二人跑去的方向追去。
她内功薄弱，身法更是平平，追了半柱香才看到齐正青和莫离的身影。
只见齐正青站立在一颗青槐之上，眼中犹自有着惊悸，
而地面，已经遍布裂痕，其中依稀有着数具被轰得粉碎的兽尸尸体！
而莫离，此时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生死不知。
不过万幸的是这一次，他的头发没有继续变白。
“爹爹，你没事吧”齐悠悠跑到树下问向齐正青。
齐正青微微摇头，身形飘然而下，将莫离背了起来，一步步向着竹屋内走去。
经过齐悠悠时，齐悠悠分明看到了父亲脸上的落寞。
而此时的莫离，在浑浑噩噩之中，意识再次来到了那两团光球之前。
这一次，他走得更近。
隐约之间，他看到光球之内，仿佛有两个人影，一个暴躁不安，一个盘膝而坐。
一个仿佛最暴烈的火焰，一个仿佛最平静的湖水。
十分矛盾，却又极其和谐地存在着。
莫离向前凑了凑，突然一股吸力传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扯走，离那两团光球越来越远
“咳咳”
莫离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入目处的一片狼藉，莫离沉默了。
他慢慢地起身，将一些随身物品收入戒指之中后，又留下了四十枚兽晶，悄然出了屋子。
月明星稀，月光清冽如水，照在莫离身上。
此时虽是初夏，但莫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看着被自己损毁的药圃和地面上的裂缝，莫离缓缓蹲在竹屋外面，将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发病，都会带来痛苦和伤害？
为什么，每一次自己发病，都会带来恐惧和不安？
自己明明，明明，明明很努力地去控制了！
可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泪水划过脸颊，莫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他对不起齐正青，对不起齐悠悠！
对不起
莫离抽泣着，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没关系。”
听到这轻飘飘的三个字，莫离满脸泪水地抬起头来。
月光之下，齐正青一袭青袍，齐悠悠浅碧衣裙，立在他的身前。
莫离不敢与二人对视，将目光移了开去。
“我”
话还未说完，他便已经被齐悠悠扶了起来。
齐正青盯着他，叹了一声道：
“你先是救了悠悠，后又让我这井底之蛙认识了现在的世界，我不怪你。”
这个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的神医脸上有着落寞，轻轻叹道：
“很抱歉，你的病，我治不了，你也无需为你做下的事内疚”
虽然齐正青如此说，但他眼中的心疼还是被莫离瞧见。
毕竟，是自己毁了他最心爱的花圃！
莫离低着头，活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眼神中有着愧疚，也有着失落。
这是他自出村以来，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不是为了他的病。
而是愧疚
莫离朝齐悠悠点了点头，道：
“齐大叔，悠悠姑娘，我便离去了，我对不起”
说完，莫离便要离开，却被齐悠悠一把拉住。
莫离不解，这时，齐正青缓缓转过了身。
他将脸上的挣扎和纠结尽数藏起，良久，才对莫离说道：
“我不能治，但如果这世道真如你所说的话，或许，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