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5章 适者生存，求生而已
被黑暗吞没的时间里。
人即使再想坚强镇定都是不可能的。
任何心理建设在这种环境下，除了被摧毁击成粉末，别无例外。
不过是时间的长与短。
赵丽人跌坐在地上，内心处于极度拉扯紧绷反复的状态。
崩溃时候喊出那几句话。
在她没得到答复的时候。
她其实就多少有点后悔了。
放她出去，然后呢？
她要怎么回答他们的审问？
承认自己是倒卖的人，然后去劳改？
在乡下种地她都熬不过来，去劳改无疑是自寻死路。
度日似年，在这里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时间的漫长。
她像被关在一个棺材里。
不知外面昼夜。
也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
角落里排泄物的堆起，屎尿混合在空气中的臭味。
她就身处其中。
与之为伴。
她在这应该呆了很久了，几天，或者半个月，又或者更长时间？
赵丽人觉得自己也是排泄物，浑身上下都是脏污。
头发油腻到打绺，污手垢面，记不清多久前就被污水和不明液体打湿过的衣物。
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有多邋遢让人犯恶心。
排泄过后无法清理，屎尿堆积，污水四溢。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
她想要出去，她发了疯的想离开。
可很久才有一个杂粮馒头一碗清水，吊命般的投喂，让她没有多余力气折腾。
小冰箱里的东西她不敢再拿出来。
即使再饿，她都不敢。
保卫科问的问题，感觉她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
她不能承认。
可不承认不回答，他们会这样关她多久？
几千几百个日日夜夜？
她不疯也得死。
可她想要活着啊……
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精神内耗的疲累和身体的困意，让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从一个黑暗里陷入另一个黑暗。
……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上班下班，过着重复且平淡的生活。
下班后约上一两个好友探店打卡。
或者看一个美食视频，学着做顿饭犒劳天天吃外卖的自己。
以前她认为枯燥无意义的生活。
现在却是她最想要的。
她想要伸手去抓住，去留下。
“当啷”
金属碰撞的声音，赵丽人醒了过来。
原来只是个梦啊。
久不见光线，刚一睁眼，刺痛就让她闭上了眼睛。
视线模糊，可她知道…
她又回到了审讯室。
心里止不住的欣喜，她暂时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只要不回去，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审讯人隐匿在暗处，看着浑身恶臭脏屋多女犯人，面色都未变一下。
“赵同志，再问你一次，糖果，汽水，你从哪来的？”
赵丽人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污垢，不敢再继续沉默。
“……是别人给的。”
她不能说是自己，那就只能是别人。
审讯人逼问，“谁给的？说清楚，什么名字。”
“…是，是我二哥，赵盛。”
“你二哥？你确定你刚刚说的是真话？你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可都是要负责的。”审讯人敲击了两下桌面，严肃警告道。
赵丽人忙不迭地点头，“我确定，是他，不然我一个连泽县都没出过的乡下人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为了让他们信服，赵丽人又补充道：“……我二哥他是跑货运的。”
谎言一旦开口。
后面的话说的就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
“我在钢铁分厂当临时工就是赵盛介绍的，没有熟人安排，我在乡下怎么可能找到这份工作？”
“明面上我是打扫卫生的临时工背地里他就是借我的手销赃倒卖。”
审讯人相视一眼，心中各有答案。
“我被他安排在运输队，他还让我跟他装不认识，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敢再包庇他了。
即使他是我亲哥，可这个罪我扛不了”
赵丽人为了让自己的谎言更加真实，带着哭腔和害怕叙述事件缘由。
扮演成一个被亲哥欺骗误入歧途走上贩卖道路的无辜女同志。
女犯人浑身屎尿臭，气味难闻。
现在又跟个疯婆子一样的哭嚎，审讯人难得的皱眉嫌恶。
“闭嘴，嚎什么嚎？照你话里的意思，是你二哥赵盛让你去电影院兜售汽水，也是他给你的糖果？”
“是，是他。”
“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说的话是事实？”
赵丽人顶着鸡窝头猛点头，“确定，我说的全都是事实，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你都得在这。”
审讯人撂下话就直接跟做笔录的同事出了屋子。
这次，赵丽人是被关在审讯室。
一盏昏暗的黄色吊灯伴着她。
泽县，傍晚。
赵盛把货运交接之后，骑着自行车离开了运输队。
只是才到梨花巷子口，他就被早已侯在这的人给拦下。
赵盛心里清楚这些人是谁，多少也猜到是为了什么。
“赵同志，跟我们走一趟。”
“让我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然后我再跟你们走。”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就是家，赵盛深看一眼，冷淡提要求。
为首的人见他配合，点头答应。
赵盛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
看到坐在窗前朝他笑的林亦依，抿唇轻笑进了屋子。
“你回来了。”
林亦依搂住男人的腰侧就开始撒娇缠人，轻柔嗓音透出她的欢喜与眷恋。
“嗯，回来了，不过我一会儿还有事得出去跑几天长途，不能多待还得出门。”
赵盛伸手捋了下她脸颊的碎发，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啊？这都到饭点了，能吃了饭再出门吗？”
赵盛摇头，不急不缓温声道：“事情比较急，不能耽误，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吃太多肉，也不要不吃肉。”
林亦依蹭在男人的怀里，嗅了嗅他身上夹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有些遗憾的点头。
“晚上不能给你按摩腿，你就多忍耐几天，等我回来再给你按，在家不要乱跑，当心自己的身子。”
赵盛垂眸看着怀里女人的娇颜，低头再亲了亲她的眉眼。
知道没时间多耽误，拿出衣侧内包的钱夹，把钱票全部放在她手里。
“我很快就回来。”
割下心中不舍，留下一句话，男人转身离开。
林亦依看着手里的一大把花花绿绿，右眼皮猛跳。
他从来都是鼓胀的钱夹变空了。
什么都没留给自己。
林亦依咬唇凝眉，有什么事情好像真的发生了。
她很担心他，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一点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