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的活了
所有人经过祭台时都看到了祭台上躺着的浴血女子，他们的记忆中也有被控制前后的记忆，临走前都向祭台上的人深深鞠躬告别。
月寒对沙如雪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沙如雪不会再隐瞒他什么，因为太了解彼此了，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月寒带着众人沿着来路，遇到坍塌就清理廊道碎石，遇到消弭的洞，就破开挖出洞，终于把众人带到了沙如雪最初到达的沙漠绿洲上，此刻烈日当头，炙烤的沙子都能烤熟鸡蛋了，但是所有人都愿意被太阳炙烤，包括月寒在内的所人都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什么在发生变化。
突然有人说:“哎呀，我以为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出来了也只能游荡在沙漠中，但是你们看，我的血红了，我恢复正常了，不再是魔侍了，我可以回家了。”
其他人看到他手臂上原先流着黑血的伤口处流出的血真的变成了红色的，很多有伤口的人都开始查看自己伤口，发现血液变红了:“我也是。”“我也是。”附和声此起彼伏。
一阵骚动，很多没有伤口的人专门划破自己的手或手臂，看到红色的血液，喜极而泣:“呜呜，我真的活了，我真的活了。”
其他生物与人本不是一起的，原打算尽快离开的，此刻看到出来的人发生的变化，居然都停了下来，验证自己是否同人类一样，发现是同样的血液回复正常。
月寒明白了这一场与影魔的较量直到此刻才结束，并不是在影魔消失时结束的。
月寒想到沙如雪最后的用心良苦，转身准备返回地下宫殿，所有的人跪了下来:“英雄，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我们愿意同英雄一起回去，迎回女英雄。”
月寒愣住了，但是他知道沙如雪一定不想让这些人再回去，地下宫殿里的经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残酷的可怕的，要再回去面对是多么残忍。
月寒对所有人说:“她需要时间，大家就不要去打扰了，还是先回家吧。还有，不要叫我英雄，我没有做什么。”
在场的人也没再纠缠，月寒转身回到地下宫殿，来到祭台前，果然如沙如雪所说，原来弯弯的月亮已经变成了圆圆的太阳，金灿灿的光照在祭台上的沙如雪的身上。
沙如雪浑身浴血的身体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下，却又好像那金灿灿的光是从沙如雪的身体上发出来反射到太阳上的。
月寒呆呆的看着沙如雪，他没有走过去，因为他知道此刻的沙如雪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不能被打扰。
月寒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他的眼中只有沙如雪。如果沙如雪不醒，他可能就算石化了也不会动。
慢慢的金光渐敛，祭台上的沙如雪还是没有动静，月寒的心却是平静的，他相信沙如雪说的话，即使有什么意外，他也会陪着沙如雪。
直到金光完全消失，月寒才走过去，轻柔的抚摸沙如雪的脸，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来。
月寒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沙如雪，沙如雪的身体也是冰凉的，但是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而月寒抱起沙如雪时，有血流过月寒的手臂，不知是之前的血迹，还是说有伤口裂开了，月寒突然就不敢动了，看着沙如雪泪流满面。
过了片刻，月寒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沙如雪都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于是尽量小心的抱着沙如雪离开。
当月寒抱着沙如雪经过生长着百合花与彼岸花的坑洞时，停下了脚步，在这里度过的那几天，真的是他们最放松、最快乐的日子。
月寒只是微作停留，手指轻微一动将软塌之上的两床轻裘软被收过来盖在沙如雪身上，就义无反顾继续往外走去。
当月寒抱着沙如雪来到小绿洲的时候，发现外面是夜晚，而所有生物竟然都还在。
看到月寒和沙如雪所有人就又都跪了下去，而各种生物亦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敬意。
月寒愣了一下：“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跪在最前面的中年人抬起头对月寒说：“女英雄为了救出大家牺牲自己献出了自己的血，伤的很重，从这里到达其他绿洲路途遥远，所以我们在这里，依着树搭建了一个临时凉棚，以便于女英雄养伤。”
月寒看了一眼他指着的凉棚，竟然是找了一些枯木然后用所有人的衣服搭了好几层才弄好的。
月寒有些感动，将心比心，沙如雪是对的，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随心随性当为而为而已。只是他更加心疼，他希望沙如雪帮助他人时，能不承受这样的痛苦最好。
月寒考虑是直接向沙漠之外走，还是留下来，等沙如雪恢复。
低头看着沙如雪毫无血色的唇，感受着沙如雪十分微弱的心跳，月寒犹豫了，喃喃低语：“如雪恐怕真的承受不了在沙漠残酷的环境下长途跋涉。”
于是月寒对众人说：“谢谢你们，如雪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好好休养。”说着抱着沙如雪进了临时的简易凉棚，让人帮忙将红色的轻裘铺在地上，让沙如雪躺的舒服一些，并依旧用另一件轻裘盖在沙如雪身上。
这个小绿洲虽然小，但是有水，有树，只是数千人留在这里的话还是会捉襟见肘。
所以有一部分人自觉先行离开，也是先行去探路，或是找寻其他绿洲。
月寒陪在沙如雪身边，忍不住颤抖着双手掀开轻裘，看着满身伤痕的沙如雪，喃喃自语：“如雪，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来承受这一切，都怪我，竟然被人算计，不能帮你，还要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来救我。”
月寒说着颤抖着手取出金疮药，但是那样小的一盒，根本不足以用在所有的伤口上，但是月寒依旧颤抖着双手尽量轻柔的涂抹在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有人用树皮盛了水送来，但是沙如雪根本喂不进一滴水，月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口唇相对，似乎依旧没有作用。
月寒无奈，对来人说：“你们先照顾好自己，我再想想办法。”
月寒取出丹药，沙如雪连水都咽不进一滴，药该怎么吃下去，月寒很有耐心，将药丸弄碎，一点点在自己口中化开，再以口对唇的方式一点点送入沙如雪口中，即使沙如雪不能吞咽，因为只有一点点，可以留在沙如雪口中，月寒希望能有一点点效果。
月寒过一段时间就将一些丹药化开送入沙如雪口中。
日升月落过去了三天，令月寒意外的是，沙如雪醒了。
月寒原以为会需要更长的时间，简直有些喜出望外：“如雪，你醒了太好了。”
沙如雪依旧十分虚弱，但是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月寒，你怎么样？”声音轻飘飘的，几不可闻。
月寒眼眶湿润：“我没事，我很好。”
沙如雪不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咳嗽了起来，月寒心疼无比：“如雪，你别急，所有人都很好，我们已经离开地下宫殿了。”
沙如雪似乎呼吸的十分困难，十分难受，但仍旧断断续续说：“你必须，在，烈日，寒月下，连晒，三天。”
月寒拼命点头：“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沙如雪无力的推着月寒：“去，去。”
月寒含泪放下沙如雪，退出凉棚，站在酷日之下。月寒白色衣衫上有大片红色的血迹，在阳光下十分醒目，只有肩头残留着星星点点的黑色。
沙如雪侧卧在凉棚之下，虚弱却又倔强的看着月寒。
留下来的其他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要一问究竟，月寒阻止：“大家先不要打扰如雪，她需要休息，如雪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相信如雪。”
月寒在酷日之下晒到下午时，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了，并感觉心脏有一丝不适。
沙如雪似乎呼吸更加困难了，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费力。
月寒忍不住要过去，沙如雪抬手阻止，如果月寒移动脚步，沙如雪就打算爬出凉棚，但是一动就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月寒收回脚，急忙劝：“我不动，如雪，你好好休息。”
但是忍不住问：“如雪，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沙如雪微微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口，并没能发出声音，月寒却看懂了。
沙如雪说的是“你。”
月寒隐约明白了什么？
随即一动不动的站在烈日之下。
沙如雪眼中有心疼，但是更多的是坚定。
当夜幕降临，月寒想着可以去看沙如雪了，但是依旧被沙如雪阻止了，并指了指月亮。
月寒一愣，原来是要日月之光。
沙如雪似乎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却引发剧烈的咳嗽，月寒想动，又怕引起沙如雪更大的反应。
月寒等到沙如雪咳嗽停止，看着沙如雪说：“如雪，你不必说出声，我看的到。”
沙如雪一阵咳嗽后，似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头枕在自己胳膊上，口唇微张。
月寒仔细辨认：“你让我坐下休息？”
沙如雪眨了眨眼睛。
月寒知道沙如雪是心疼他一直站着太累。
月寒怕沙如雪继续说话会浪费力气，引起不适，急忙坐下。
第二日，哪怕是坐着月寒也已十分虚弱，身形微晃，似乎随时会倒下，有人想给月寒喝些水，亦被阻止。
有人想给沙如雪喝水，沙如雪竟喝不下去，还引起了吐血，沙如雪似乎滴水难进。
月寒虽然也十分虚弱，但是他更加担心沙如雪，沙如雪的情况很特别，似乎处于弥留之际，但是却始终有意识。
月寒很怕，很怕自己坚持到最后的时候，沙如雪却有不测，尽管他觉得不会，依旧很怕。
到了第三天，月寒完全脱水了，昏昏沉沉，甚至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漫漫长夜快结束的时候，月寒醒了，因为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执念，自己必须坚持下来，这可能关系到沙如雪的生死。
月寒艰难的扭头看向沙如雪，沙如雪静静的俯卧在凉棚下，月寒的神智还不清醒，视线也模糊不清，他很想知道沙如雪的情况。
月寒费尽力气翻过身，向沙如雪爬，沙如雪也动了，向月寒爬去，这一次沙如雪没有咳嗽，但是动作很无力，感觉用了很大力气，却只是移动了一点点，甚至给人一种几乎没有移动的感觉。
月寒想对沙如雪说：“如雪，别动。”但是嗓子生疼，拼尽了力气也没说出话，只发出“荷荷荷”的声音。
但是沙如雪似乎听到了，停下了爬动的动作，只是月寒也好不到哪儿去，动作迟缓。
月寒爬到棚子边缘时，天边启明星亮起，沙如雪一动不动，月寒的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徘徊，艰难的移动。
当天色亮起，有民众醒了，看到月寒艰难的举动就过来帮他：“英雄是不是可以进凉棚了，我们帮您。”说着把他抬进凉棚。
同样有人扶起趴在轻裘做的垫子边缘的沙如雪，急切的呼唤：“女英雄，您醒一醒，您怎么了？”原来沙如雪已失去意识。
月寒已严重脱水，全身皮肤爆皮，虚弱异常，看到沙如雪的情况，急忧攻心，还未碰到沙如雪，就吐出一口血，然后也失去了意识。
“英雄，英雄。”两个人都叫不醒，留守的民众担忧异常，想办法用衣服吸水，用干树皮舀水的办法给月寒身上浇水并给他和沙如雪喝水。月寒似乎喝进去一些，但沙如雪完全喂不进去。
当太阳再次变得炙热，月寒又醒了，月寒一动就有人帮他：“英雄。”无论月寒怎么跟他们说，他们还是叫他和沙如雪英雄。
月寒被扶起来，看到躺在身边的沙如雪，月寒的手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抱起沙如雪，嘶哑颤抖的声音叫着沙如雪：“如雪，如雪。”月寒的嗓子依旧很疼，但是他一声声叫着沙如雪。
这时曾经离开去探路和找寻绿洲的人陆续回来了。
有些人带回来了仙人掌、骆驼刺、罗布麻、甘草、白刺和黑刺果，有些人带回了沙棘、沙拐枣，也有人带回了麻黄，还有人找到了珍贵的肉苁蓉。
也有些人大概是找到了有人生活的绿洲，用骆驼带了一些炊具和其他食物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甚至有人带来了一顶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