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文涛的克隆体

    一个月前，文涛的克隆体才刚出厂，便作为最新一批下毒计划的实施者，被送到了“上层社会”。他只知道自己被人全程监督着，眼睛被蒙上了黑布，然后就坐上了一个挤满了人的交通工具，车上没有座位，相互之间挤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文涛的克隆体靠在车的内壁，在车身颠簸不稳之时，他就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人开始在车内说话了，大概是一个指令员。

    “听好了，待会下车后，只需要把刚刚分发给你们的，这个小口袋里的东西，全部倒进河流里，然后待在原地不动，再等着车辆将你们载回来就好。”

    文涛克隆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尽力地听着。

    “待会要去到的地方，将会非常危险，那里的人虽然与我们的外形相似，但是却有着可怕的内在，他们十分残忍，只要你乱跑动，他们就会以为你们要抢占他们的领地，从而开始攻击你，如果和他们说话，他们会认为你说的全都是谎言，然后把你绑起来鞭打作为惩罚。所以千万记得，别说话，待在原地，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胸口处被压着过于沉闷，文涛的克隆体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将这长篇大论的“善意提醒”记入脑中，但这些骇人的关键词他倒是记得很清楚，给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概的错误印象——遇到危险就开跑，跑就完事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随着车辆停下来的次数增多，渐渐地他感到呼吸顺畅了起来，车内已经不再拥挤了，但是这种悠闲地坐在车上，畅快的享受的时间多久，就有人在他耳边说道。

    “喂，到你了。”

    然后他一把被那人拽了起来，松开了眼上的黑布，然后被推下了车。

    一种被解放了的感觉迎面而来。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整个肺部都得到了彻底的净化。他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绿草如茵的世界，满目的绿色在光照之下闪动着不同的波纹。然后他又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一座大桥之上，上面写着“黄奎湾大桥”，桥下的河水依着地势高度起伏，顺从而平静地流淌着，他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突然，他的脑海里感到一阵刺痛，传入到他脑海中的画面令他自己感到惊奇，画面里有一个人正站在黄奎湾大桥的正中央，一脸的享受，但是下一秒就开始手抱着头，变得痛苦起来。文涛看到的实时画面传递到了他的克隆体的脑中。

    文涛正在河岸边巡视着这片区域，当他看见桥上的人时，反复用力地擦了几下自己的眼睛，他怀疑莫非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因为家境贫寒，只能养育一个，所以在刚一出生时，父母就狠下心来把自己的同胞弟兄送给了别人。不过转而理智还是战胜了胡思乱想，他的家境还不错，而且，现在政府的高福利对新生儿进行了全覆盖，再多养育几个都绰绰有余，没必要进行这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痛苦割舍。他立马拿起自己的智能器，发出了指令。

    “拍摄，对准桥中央的那个人。”

    文涛拿着那张高清图片看了又看，将放大倍数拉到极限，每一个毛孔都无比清晰。

    “这也太像了吧！”

    文涛定准了目标，撒腿就准备开跑。

    这时，桥上的克隆体也注意到了文涛的存在。他不知道刚才的那种刺激到底是什么，但看着这个披着和自己一样面孔，不明真身的东西，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跑！

    他立即转身，朝着刚才车辆开走远去的方向奔去，一会儿便没了人影。

    文涛一直盯着目标，看着对方的反应，开始疑惑起来，为何要跑呢？见到这个反应，作为警察的职业修养，他必须追上去，于是不断加速，奋力奔跑，两条腿已经成了车轱辘，都看不见停息的缝了，现在他只恨，他的警车今天刚好在进行维修护理。等他达到刚才克隆体站立的位置时，人早已经跑不见了踪影，只得悻悻离去。

    文涛的克隆体跑到中途便被人拦截了下来，挡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严廉。他是此次任务的监视者之一。严廉是在文涛的下一个点位下的车，他要负责监控前面20个点位的克隆人。他正从后一个点位向前一个点位移动的过程中，正好和朝着这个方向跑来的文涛的克隆体迎面相撞。

    “你跑什么？”严廉低沉着声音，面不改色地说道。

    文涛的克隆体喘着大气，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连接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语，于是便被严廉一口给打断了。

    “所以，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文涛的气息渐渐上来了。他转而看向自己手中还拽着的黑色小口袋，仍然是鼓鼓的，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连忙说道。

    “我刚才正准备打开袋子来着，这不就遇到你了。”

    文涛开始对着严廉嬉皮笑脸，让他感到十分不悦，于是摆着那张万年扑克脸说道。

    “快去！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严廉立即从文涛的克隆体的身边远离，装作普通行人一般，从他身边走掉了。他担心的是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其实，“半区”之所以让克隆人实施下毒任务，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安全，在“上层社会”除了有众多的固定摄像头之外，还有许多可移动的摄像头，这些摄像头无法予以避开，会冒很大的风险，但是克隆人就不一样，因为克隆人没有智能器，即便是被这些摄像头拍到了画面，也会因为与智能器对应的个人无法匹配，在摄像头进行自我筛查阶段，就会给出数据出错的判断，拍下来的这些图片根本就不会被传输回终端。因此，“半区”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也根本不担心会遭到怀疑。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廉价。比起雇用“上层社会”的人来，用这些克隆人可以实现价值的重复利用，不用为他们额外的劳动，付出任何更多的成本。

    文涛的克隆体迅速地打开了那个黑色小口袋，里面的白色粉末在风的吹拂之下，飘进了黄奎湾之中，随着河流将被带到很遥远的地方，覆盖到很广一片区域。

    他拍了拍手，站在原地，目光显露出对这个世界既恐惧又好奇，静静地等候着接他回去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