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汪涔
“啊···我的腿。”黎蔟伸手摸上自己疼到快要失去知觉的腿，随即冷笑一声“再也踢不了前锋了，希望残奥会能有轮椅项目。”
“有没有轮椅项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起来，我真的要死了。”
乔九月轻咳几声，她早醒了，大概已经半个小时了吧，她试过推开黎簇，可努力了半天都没成功，大概有哪里骨折或是脱臼了。
反正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爆炸本来就伤了内脏，之后又被黎蔟砸到墙上，她现在还能睁眼，已经是个奇迹了。
“你，你坚持一下。”
黎蔟闻言立即撑着地面想要起身，但奈何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耳边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乔九月说道“别动，来人了。”
黎蔟立即停下动作，乔九月歪头往他身后看，一个戴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的黑衣人把黎蔟从她身上拉开，然后，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是汪涔。
汪涔掐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片刻后轻笑，“小喵，伤的不轻啊。”
汪小喵往他身后看，扫视一圈都没见到那个熟悉的人，挑眉问道“师父呢，他没来吗？”
“他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危险吗？”
“小喵，别说太多，我们该回去了。”汪涔笑道，“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好，你师父一定很欣慰。”
“那麻烦你快一点，我还想活着见他。”
汪涔摇头轻笑，转身把汪小喵背在身后，由另一个人用绳子把她绑在自己背上，接着做攀爬准备。
又要回去那个地方了，汪小喵轻叹，真是让人头疼啊。
汪涔很快带着她爬到上面，然后将她放到石壁边休息，自己去一边安排事宜。
汪小喵看向黎蔟方向，他此时意识不清瘫在地上，一个男人拿了个很大的玻璃罐蹲到他身边，里面赤红的蛇来回扭动身体，已经蠢蠢欲动。
“汪叔，现在就开始么？”
“怎么还区别对待啊。”汪涔扫她一眼，转头去看黎蔟“叫苏难就是难姐，到我就是汪叔了。”
“难姐可没有胡子。”
汪涔没兴趣纠结这些，淡淡回道“当然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有用才能决定要不要把他带回汪家。”
汪小喵点头，看着那蛇闪着冷光的尖牙，感觉脖颈的血管一阵阵尖锐的疼，大脑几乎立即幻视出那个满是黑毛蛇的屋子。
“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把你感觉到的东西告诉我。”
男人说完将鸡冠蛇的脑袋压在黎蔟颈侧，黎蔟闷哼一声，开始细微的抽搐，嘴里念叨着什么，并不分明。
汪涔看一眼黎蔟，不动声色转头打量汪小喵的脸色，“这副表情做什么？心疼？”
“心疼？”汪小喵歪了歪脑袋“心疼什么？任务目标嘛？”她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脖子，“别开玩笑了汪叔，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
“别想那些了，你的替代品来了。”汪涔说道“吴偕的计划打探到了吗？”
“没有，吴偕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计划，而且第二次下到古潼京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不过有两点我可以确定。”汪小喵看一眼黎蔟，淡淡道“我们在下面遇到了黑毛蛇，黎蔟在我面前展现了读取费洛蒙的能力，而且，我可以确定吴偕很看重他，黑瞎子就是来保护他的。”
“黑瞎子。”汪涔垂眼思考片刻，“既然可以读取费洛蒙，那就不能让黎蔟再接触到吴偕。”
黎蔟忽然不停挣扎起来，汪涔下令压住他，接着看向汪小喵，“他没有怀疑你么。”
“我已经暴露了，这一点你们都知道不是么。”汪小喵挑眉，“或许是想用我勾引你们出来，这不是已经成功了么。”
“吴偕···”
那边黎蔟忽然出声，剧烈的抽搐起来，瞪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汪涔提着他的领子把人拽起来，冷声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九月呢，九月在哪儿？”
“九月？”汪涔冷笑一声，目光轻飘飘扫过一边冷着脸的汪小喵，“你先回答我。”
“我看到一群人准备进一个山洞，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然后我就看见了吴偕，他说，汪家人的时间，不多了。”
“吴偕到底要干什么，他有没有透露过别的信息。”
黎蔟摇头，又一次问道“九月呢？”
“过来。”汪涔转头冲她招手，做了个稳住他的手势。
汪小喵被人搀扶着走到黎蔟面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喊道“黎蔟。”
“九月！”黎蔟挣扎着想要去抓汪小喵的手，却被汪涔一把捏住，“说，吴偕的计划是什么。”
黎蔟无力摇头，目光迷离起来。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只好跟我们走了。”汪涔扔开黎蔟，冲身后的人说道“兵分三路，我带着他们走，你们俩各带一队人马，分头行动。”
“是。”
另外两人很快带队离开，汪涔扶着汪小喵坐到一边，很耐心的给她处理伤口，虽然动作不怎么轻柔。
“好好睡一觉吧。”汪涔探手掐上她的后颈“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
汪小喵顺势倒下，汪涔迅速将她身上查过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可疑装备之后才让人背着她向更深处进发。
耳边吵嚷起来，汪小喵急促的喘息几次，睁开眼就看到黎蔟和汪涔并排坐在她对面的箱子上。
“九月！”黎蔟立即就要过来，汪涔拽住他的胳膊，淡淡道“乖乖听话，她会没事的，不然你只能见到她的尸体了。”
汪小喵动了下胳膊，感觉自己脖子上被套了东西，看质感应该是皮带，耳边还有不太明显的滴滴声，大概是用来装炸弹的计时器。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汪涔看一眼汪小喵，抬手捏住黎蔟的肩膀，“你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对么。”
“我想说的是。”黎蔟沉沉喘息着，冲汪涔冷笑起来，“你们效率太慢了，就这些事儿，傻子都弄完了。”
汪涔轻笑一声，起身看他，手电直冲冲照着他的眼睛，“你已经读取了蛇的费洛蒙，怎么还这个反应，难道你不是吴偕的人？”
他从腿袋上抽出匕首贴在黎蔟脸上，“小朋友啊，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
“我的确有一件事没告诉你，这件事也许跟你们做的事有关系，也许没有。”
“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大叔，你是在跟我玩儿态度吗？”黎蔟轻笑，“怎么，不回答问题就杀了我啊？”
“你已经展现了读取费洛蒙的能力，我当然不会杀你，但是我这个人，讨厌被别人隐瞒，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如果你有任何地方欺骗我，你以后所说的话，所有的话，我都不会相信你。”汪涔笑着摇头“年纪这么小，在我面前撒谎，受过训练吧，还是人格有问题？”
“吴偕说，你们想让我来读费洛蒙。”
“这是你的天赋。”
“你们想让我跟蛇在一起待一辈子吗？”
“在你的天赋消失以前，我要知道你看到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你做梦。”
汪涔歪头冷哼一声，顺势把刀刃贴在黎蔟脖子上，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赶快交代你知道的事情。”
黎蔟死死瞪着他不肯说话，忽然掰着汪涔的刀往自己脖子上贴，力气大到青筋都钻了出来，但那把刀半点没有挪动。
汪涔轻轻叹息，一脚踹到黎蔟肩上，他直接翻进箱子里去，痛苦的哀嚎起来。
“你看看你，你也就只能搞成这样了，你想威胁我是吧？”
黎蔟仰着头笑起来，不屑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难搞的小孩儿，在这方面，我可是年级第一啊。”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被吴偕训练过，不过相比这几个月的时间，我更相信人类的天性。”汪涔笑道，“现在，让你看一下我的手段”
汪涔提着黎蔟的衣领直接把人甩到汪小喵面前，狠狠踩在他那条伤腿上，脚尖来回碾压，黎蔟立即哀嚎起来，手指都扣进土层里面。
他扫一眼汪小喵，蹲下来扯着黎蔟的头发提起来，又狠狠砸到地上，随即拍上他的脊背，一点点向下滑动。
“我会从这儿开始，让你下面的部分瘫痪，要不然往下一点，从腰开始，哎，要不然我们分成几个阶段，先从腰开始，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捏碎到你的胸口。”
黎蔟的哀嚎不断钻到汪小喵耳朵里面，她眯眼看着两人，开始烦躁起来。
汪涔还是那么多疑，利用黎蔟来试探她出了一趟任务之后，到底有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这招对她可没用。汪小喵舔舔嘴唇，尝到一股极其苦涩的味道。先不说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说表面上，哪怕汪涔当着她的面杀了黎蔟，她也不会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这是她多年以来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个技能。
想要活下去，想骗过汪家的机器并且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只是最简单的一步，为此她不断训练自己，到现在不仅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甚至还可以压制住心跳的频率。
为了活下去，她可费了不少力气，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置于那样一个危险的境地。
汪涔动作忽然滞住，接着一把掀开黎蔟的衣服，看到他背上数条凸起的疤痕，随即转头看了汪小喵一眼，笑道“你果然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汪涔把黎蔟扔给矿井边守着的人，笑说“你朋友还在我手里，你嘴硬，她到底硬不硬可就难说了。”
“你别动她！你，你有本事冲我来！”
汪涔一脚把黎蔟踹到矿井下面，随即蹲到汪小喵面前“他背上的东西吴偕弄的吧。”
“黄言。”汪小喵抬眼看他，淡淡道“他手下刻的。”
“能记起来他背上的图案吗？”
“我只见过两次，现在记不清了。”
“小喵。”汪涔掐住汪小喵的脸颊，指尖瞬间划出两条血痕“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跟我说。”
“没了，这件事我以为难姐跟你说过了。”
“蘇难。”汪涔冷笑一声，掐着她的脖子拖到矿井跟前，淡淡道“你师父会亲自问你的，现在，叫的惨一点。”
汪小喵嘴角微微勾起，配合的喊起黎蔟的名字，那简直要多惨有多惨，她自己听着都不忍心了。
果然是这样没错，只要提起蘇难，他总是会露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这一点很有趣，也是她逃避追问的最佳手段。
黎蔟在下面怒吼，汪涔拍拍她的脖子，笑说“你的新朋友很在意你啊。”
“是吗？”汪小喵轻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她听到汪涔轻笑一声，接着瞬间陷入昏迷。再次清醒的时候他们已经换了地方，目之所及的甬道顶上到处有蛇蜕垂落。
计时器的滴滴声后，背着她的那个人问道“这些蛇为什么会在石头里啊？”
“说不定在岩石形成以前，蛇已经在里面了。”汪涔指向上面悬挂的蛇蜕，“仔细看，那鳞片和蛇皮是新鲜的，这些蛇还有可能是活的。”
他命令道“继续走。”
“不能走了，那些蛇很危险，那些蛇会钻进人身体里，然后把人变成怪物。”黎蔟突然喊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想死你们自己去死！把我和九月放下！”
“这件事的确很危险。”汪涔掐着他的脖子，冷声道“但我们就是来找蛇的，吴偕没有告诉你吗？”
“走。”
队伍又一次进发，晃动间汪小喵大脑出现一阵阵的晕眩，胃部一阵阵抽痛，有血水从口腔滑落，耳朵里嗡鸣起来，很快，她又一次陷入昏迷。
“蛇柏粉余量不多了，可是前面还有好多个岔口，按照我们之前走过的路来看，这些岔道有可能很多都是死路，如果我们这样试下去，恐怕很难坚持到最后。”
“这个洞，只有七条通道可以通往那个地方。”汪涔说道，“那小子后背上的七指图已经看不清了，很多地方根本辨不出方位。”
“不如我们派上三队人马去探探路。”
甬道里安静下来，汪涔说道，“吴偕想怎么对付汪家？他没告诉你怎么走吗？把他放下。”
“啊！王八蛋，疼死我了！”
黎蔟的哀嚎声把汪小喵昏沉的脑袋喊醒，她努力抬头，看到黎蔟靠在墙上揉自己的腿，眉毛紧皱，露出来的眼睛通红，右侧太阳穴一片血红，大概又是汪涔的杰作。
“腿好得差不多了。”汪涔把手电筒晃到黎蔟脸上“剩下的路，自己走吧。”
“鸭梨！鸭梨！九月！九月！”
“小屁孩儿！九月！”
“我看到你了！我听到你的声音了！鸭梨！你是不是在前面！”
蘇万和凉湾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汪小喵晃晃脑袋，又一次昏沉起来。
他们这个时候来干嘛？就算黑瞎子厉害，带着两个不会打架的人面对这么多汪家人肯定是要吃亏的。简直是找死。
还是说，吴偕有新的计划？
汪涔做了个警戒手势，冲面前漆黑的甬道举起手里的弩箭，黎蔟见状用尽全力往前扑了一下，汪涔没防备被撞一下，然而弩箭还是按照原计划稳稳飞射出去。
“抓活的。”汪涔转头看向黎蔟，淡淡道“找死么。”
“小心啊，蘇万！”黎蔟高喊一声，见身边人一股脑全冲出去，立即拽住汪涔胳膊，急道“等一下，你放过他们，你不是想知道吴偕的计划吗？我全都告诉你。”
“哪个朋友。”汪涔冷笑，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进古潼京的。”
汪小喵眯眼，看到那是一个指南针，之前属于车嘎力巴。
这么快就死了？汪小喵抿了抿唇，唱歌还挺好听的呢，有点可惜。
背着她的人跑动起来，她本来就头晕，这么一晃，简直就要吐出来，但胃里没有东西，只能呕出一小口一小口的血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汪小喵感觉脑浆都要被晃匀的时候背着她的人终于停下，鼻腔一点点灼烧起来，她意识到这里的费洛蒙极其浓郁。
听到黎蔟说，“这么大的鳞片，哎！越往下蛇就越大！”
“应该就在前面了。”汪涔说道。接着一个声音说，“大哥，这小子跟那个女的怎么处理？”
要是敢扔下她，汪小喵长叹一声，她肯定用c4把这群人全部炸死。
“现在，一个一个过去。”
汪涔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队伍又开始前行，汪小喵已经没有抬头的力气，只能竖起耳朵企图分辨出他们的行为。
“这些数字刻的很精密，但不是每个蛇巢都有。”
这是汪涔。
“前面没路了。”
这个，不知道是谁。
那个未知的人又说“按理说，垂直的矿井不可能发生这么大面积的坍塌，能造成这么大面积坍塌的一定是人为的爆破。”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久违的，她脑子里出现了乔九月的记忆，汪小喵叹息一声，迅速陷入昏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汪小喵吐出一大口血，猛的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混乱的打斗和嘶吼声，极其混乱。
这一次，没人再拍着她的脸叫她醒醒。
“九月，九月，你怎么样？”
黎蔟的声音中气不足，喘息声非常剧烈，大概刚经历了什么生死逃亡。
“又是你？”她的呼吸声渐渐微弱，轻轻呢喃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九月，九月，你坚持住。”黎蔟把乔九月搂在怀里，急切的擦去她嘴边的血水，他声音颤抖，无助的念叨着“你坚持住，这里有九门的人，我们会得救的，我们会得救的。”
“黎蔟，你，真的···”
这几个字用光了汪小喵全部力气，她的呼吸急促却又虚弱，她咬着舌头，无论如何努力的瞪大眼睛保持清醒，最后还是失败。
黎蔟沾血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耳边他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分明，直到最后，她的眼前变成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