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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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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一日辰时,林立和哥哥已经坐在了考场中。

    考场设在县衙内二堂的天井里,天井很宽敞,摆了百十张课桌绰绰有余。

    露天考场倒是通风良好,只是七月的太阳已是毒辣了,正对天井的可有苦头吃了。

    林立庆幸自己和林东恰好都分在了回廊上,既通风又遮阳。

    李县令说了一通考试注意事项,叮嘱考生们千万不要紧张,认真答题,郑重强调了不许作弊,然后就示意小吏发卷子。

    卷子共有三张。林立打开卷子,第一张卷子是从四书五经里出的题,是填空题,又和前世的填空题不一样。这是出了一段话,然后前面留空,需要根据给的这段话去补充。这个题只要书背的熟,还算比较好做,林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问题。第二张卷子看起来就是要求写一篇八股文了,林立非常的意外,怎么像是考童生试了?

    自己也没考过这种试,不知道具体标准是什么,就按照张爷爷教的写吧。

    第三张卷子一看之下林立就高兴了,要求春为意,写一首五言绝句。

    哈哈,林立很想大笑三声。

    前世在小学时就学了好几首描写春天的五言绝句诗,比如杜甫的春夜喜雨,孟浩然的春晓,白居易的草。哎呀,太多了,有现成的何必自己费神,剽来一首写上得了,反正这是个架空时代,谁也不知道是我抄来的,就选最简单的春晓吧。

    林立先把第一张和第三张卷子答完了,就剩下第二题了。

    他先在草稿纸上打了两遍草稿,才觉得满意了,拿过卷子认认真真地抄上了。

    等林立写完后,发现已是日上三竿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抬起头就看到有两个衙役抬来了水和馒头,考生们把卷子都收拾好之后,衙役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一个馒头。

    轮到林立时,他伸手接过馒头,发现里面还夹着咸萝卜条。一个人饿了的时候,给什么吃的都会觉得非常香,林立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馒头夹萝卜条。

    老天啊!这咸萝卜条可真咸!

    林立把一大杯水都喝光了。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小肚子涨的难受,这下子糟糕了,想要上厕所。

    林立抻着脖子一看,那么多人等着排号呢,这要等轮到自己还不得尿裤子啊?

    林立一咬牙,干脆交卷子得了。连忙举起手来,衙役过来收走了卷子。

    他飞快地向外面跑去,刘记粮铺就在衙门不远处。

    还好衙役并没有阻拦他,林立冲出衙门,冲到粮铺也顾不上打招呼,就向后院跑去。

    林立一出来才看到张爷爷,他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吓得赶紧解释:“爷爷,我答完题了,不是被赶出来的,我水喝多了实在着急上厕所。”

    考场里这一上午可是有好几个考生,因为探头探脑地想打小抄,被取消考试资格,赶出了衙门。把林立吓得都不敢抬头,低头只管答题。

    张爷爷拿来一张大纸,让林立一丝不差的把答的题默写下来,他只好苦着脸又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唉,不如在衙门里忍一忍了,等和林东一起回来,让他默去多好。

    林立默写完后,张爷爷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十有八九能考中了。”

    一直等到申时了,林东才从衙门里走出来,张爷爷照例把他拎到刘记粮铺,把卷子默写了一遍,林立心里总算平衡了,原来林东也逃不过这一劫。

    县衙要三天后才能放出成绩,张爷爷就带着林立和林东,去了他家的老宅子。

    自从林立和林东报名参加县试,张爷爷就把房子收了回来,重新装修了一遍,留着他们上县学时好住。

    到了地方,林立也顾不上看看房子怎么样,倒头就睡。实在是早晨不到卯时就起来了,又紧张的考了一天试,早都睁不开眼睛了。

    第二天早上,林立早早就醒来了,林东还在睡,便一个人悄悄地出去,把张爷爷的房子看了个遍。

    张爷爷这次可是大动了一次,破败的房子不仅焕然一新,挖了渗井,修了室内卫生间和浴室,还照着林立家的样子,加盖了耳房和东西侧间,后院修了一个练武场,栽上了几棵梧桐树。

    等林东起床吃过饭后,林立就张罗着要去莲花湖,去看莲花。

    张爷爷爽快地答应了,赶着车去刘记酒庄,装了几坛子高粱酒,向莲花山出发。

    &34;哥,我和你说,上次我去莲花湖时,带回的荷叶才那么大,现在一定和磨盘似的&34;

    &34;真的么&34;林东惊讶地睁大了眼。

    &34;嗯,想起来我就想笑。那天有只天鹅竟然用脚刹车,还拿屁股对着我,好像知道我想铁锅炖大鹅了。&34;

    “哈哈,小弟,铁锅炖大鹅就那么好吃么?”

    “哎呀,一想我就流口水。”

    到了莲花湖已近午时。

    四周一片安静,天空不见一只天鹅在飞,看来它们在午睡呢。

    张爷爷把马车停在远处,从车座下面掏出一个渔网,还有一个网兜。林立把网兜递给哥哥,他则拿出从张爷爷家带来的红缨枪。

    三个人像鬼子进村一样,悄悄走进了芦苇荡,芦苇荡里不时传出野鸭低鸣,张爷爷接近了野鸭栖息的地方,一个天罗地网撒下去,兜住了十多只野鸭子,芦苇荡里顿时一片嘎嘎嘎的惊叫声,无数的野鸭子张皇四窜,呼扇着翅膀向空中飞去。

    林立和林东兴奋地钻过去,在草丛中搜寻着。

    “小弟,看,这里有一窝野鸭蛋,哇,十个呢。”林东兴奋地叫着。

    哥俩一窝一窝捡拾着野鸭蛋,网兜装不下了,林立索性脱下了外衫,打个结兜鸭蛋。

    把战利品放到车上后,林立拉着林东跑到莲花湖边。看到硕大的荷叶铺满了湖面,莲花刚刚打了粉红的骨朵,一只蜻蜓安静的栖在上面。

    林立惊叹:“这可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

    “小弟,你的诗做的真好。”林东羡慕地说。

    林立一阵心虚,自己哪有这么大本事,只是这些诗已经根深蒂固在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蹦出来。

    到了莲花山,上善道长看到他们这样多的收获,笑得露出了两颗黑牙。

    青云观里只有了尘道长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道童。

    现在加上了上善道长,谁也不善下厨,平时可能是小道童煮饭吃。

    上善道长对着林立吐槽;“总是吃夹生米,要不是从你家里带的糕点,估计我就要饿死了。”

    “有那么严重吗?”林立问道。

    “是真的,米饭夹生还不说,成天的水煮菜,要不忘加盐了,要不就盐加多了,哎呀,吃的我哟······”上善道长西子捧心状。

    林立只好下厨啦。

    他做了一个红烧鸭肉,因为加了高粱酒,鸭肉没有一点腥气。

    又把从湖里摘得已经成熟的菱角,洗干净,加了姜蒜,来时看到道观外有花椒树,林立摘了一把,放入几粒,水煮两刻钟,出锅后用刀切开装盆。

    林立又做了个清蒸草鱼,这条鱼是林立用红缨枪插到的。

    他把草鱼清洗干净,正面打十字花刀,反面打一字花刀,这样可以快速入味又不会蒸碎。然后在鱼的表面抹上高粱酒,鱼肚子里抹上盐,再放进两段大葱。在盘子底码上姜丝,然后把鱼放入盘中,锅中水开后 放在蒸屉里,大火蒸上大约五六分钟左右,就把灶下的火撤出去,焖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两只野鸭肉装了一大木盆,林立又拍了个黄瓜,一条清蒸鱼,加上煮菱角,六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上善道长摸着鼓鼓的肚子,对林立说:“贫道看你和道家有缘,干脆我收你为徒吧。”

    林立撇嘴,头摇的像拨浪鼓,心里腹诽:臭道士,骗谁呢,你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那就在道观中多住几天吧。”上善道长退而求其次。

    这个行,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看莲花盛开的景观的,再过几天就能看到了。

    饭后,小道童就拉着林立和林东,非要去捞菱角,上善道长更是积极要去。

    张爷爷就赶着马车,几人在湖边足足捞了一车的菱角,还用网兜捞了许多鱼,莲花湖里鱼可真多,随手一抄网兜,就上来五六条白鱼。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湖面,湖中有村里人划着小船在抓鱼,水中的天鹅也不怕人,悠闲地游来游去,有几只天鹅展翅在天空中飞翔,野鸭子不知道受了谁的惊扰,扑啦啦的飞起一片,遮天蔽日。

    ······

    月光如水,张爷爷和上善道长坐在凉亭里饮酒,了尘道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立和林东还有小道童在草丛里捉蟋蟀。

    林立忽听上善道长说:“贫道这几天夜观天象,这个秋天要连降大雨,恐怕要发大水呀。”

    “道长,你不是在说醉话吧?”林立窜进凉亭问醉醺醺的上善道长。张爷爷已经喝多了,趴在石桌上打起了呼噜。

    自入夏以来,就很少下雨,多亏了蚂蚁河水源一直都很充沛,周围的庄稼并没有因为雨水少而受到什么损失。

    林立心里常常嘀咕,雨水这样少,是不是初五时候晴天娃娃做的太多了。

    “贫道没有醉,怎么会说醉话呢?”上善道长仰望星空,喃喃自语:“我倒是希望我说的是醉话。”

    “道长,那依你看秋天什么时候会下大雨呢?”林立问,如果是真的话,可要防患于未然啊。

    “应是中秋前后。”上善道长 低语。

    在中秋前后,那可正是秋收最忙的时节。

    林立的心沉了下来,再也没有心思去抓蟋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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