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松雪纸
林东对林立说道：“那这纸就叫松香纸吧。”
张爷爷轻摸纸张:“像雪一样白，又有松木香，应叫松雪纸。”
“对，对，松雪纸，就叫松雪纸。”林立双手一拍，高声应和。
张爷爷转过身，对林立和林东说：“两个娃子好样的，爷爷也想亲手做一张松雪纸，行不？”
“当然可以。”林立和林东齐声说。
张爷爷亲自去山里砍了一棵松树扛回来，削枝剥皮后，用刨斧很快就把一根松木刨成了薄厚均匀的刨花。
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林东惊奇地问道:“爷爷，您还会做木工活？”
张爷爷笑着说:“我小时候，家里隔壁是开木器铺的，我没事儿就跑去玩，和那里的师傅学过。”
因为有了一次经验，又有了张爷爷，这次做出的松雪纸薄厚均匀，质地更细腻。
在松雪纸半干时，林立忽然想起少了一道工序，跑回家找到一个瓷碗，用瓷碗在细网布那面轻轻地刮。
林东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哥，这样刮纸面会更光滑，这叫刨光。”林立回答。
等纸晾干后，果然刮过的那面非常光滑。
张爷爷这一做，竟然做出了兴致，他又重新做了一个更大的抄纸水槽，抄纸模也改成了长一米二，宽六十厘米，制作三尺宣纸标准的松雪纸。
林东和林立也积极参与，和张爷爷一起做出了大张的松雪纸。
张爷爷立刻挥毫泼墨画出了一幅松雪图，林立也不由诗兴大发：
“大 雪 压 青 松，”
青 松 挺 且 直。
要 知 松 高 洁，
待 到 雪 化 时。”
“好诗。”张爷爷大赞，挥笔题在画上。
林东期期艾艾地走到林立身边，小声对林立说:“小弟，我想送先生两张松雪纸，行不？”
“行，怎么不行呢。”林立痛快答应了。
林东一下子笑了，和他商量是送大张的还是小张的，林立干脆建议他，送两张大张的，送十张小张的，先生若问起，就说大张纸是张爷爷制的，小张纸是他和张爷爷学制的。
林东包好纸，拉着林立和他一起去，林立正好也好久没有去村里看三姨奶了，便和林东一起去了。
雪虽然早已停了，可是通往村里的路没有人走，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林立一脚下去，就没到了大腿。
看看前面的林东，也没有好到哪去。他还回头说:“小弟，踩着哥的雪窝走。”
林立吃力地拔出腿，用力向前一抬，哪里够得到，“扑通”栽进了雪窝中，好了，头够到了他的脚窝。
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周围的雪都被林立扑腾出窝了。林东乐得直不起腰，指着林立喊:“你成了雪团子了。”
林立呸呸吐出嘴里的雪，把脸上的雪抹干净，团了一个雪团，向林东打去，林东一看不好，转身想逃，可他哪里逃得动，“啪”雪团在他背上开了花。
“耶——”林立想跳起来欢呼，结果一个屁墩，又掉进雪窝。
正好张爷爷从大院出来，准备回小院去，看到了林立的狼狈样子，把林立捞了出来，又喊林东：“冬子，等等爷爷推个道出来。”
把林立拎到大门口站着，张爷爷回身进院子，拿出了林立特制的推雪板:一块长六十，宽四十的刨光木板，在背面钉了两根圆木棒，两根木棒头又钉上横木做把手。一推就推出一片空地来，很实用。
张爷爷在前面推，林立跟在后面走，张爷爷左推一板右推一板，就推到了林东身边，又把他扯到身后。
就这样，张爷爷前面推着雪，林立哥俩在后面一路跟到村口。
张爷爷推出的路，够走一辆驴车了。
林立和林东进了村子，村里人都在忙着除雪，有清理院子里的雪，还有在清扫房子上的雪。
路过大伯家门口，林立看到大伯林家富正站在院中，仰头指挥站在房顶除雪的二堂哥和三堂哥，四堂哥正蹲在院子里玩雪。
林家富转头看到了林东和林立，哥俩忙叫道:“大伯。”
林家富胖胖的圆脸上浮现一丝慈爱的笑容:“小哥俩这大雪天的，怎么进村了？”
林东回答:“我去看先生。”
“哦，那去吧。”林家富挥挥手，林立和林东给行礼道别。
抬起身，林立看见四堂哥向他挥挥拳，林立立刻开始告状：“大伯，四堂哥要揍我。”
林家富回头瞪四堂哥，四堂哥急了:“我没有。”
林立反驳:“你冲我挥拳头，不是要揍我，难道是和我打招呼？”
四堂哥哑了，林家富踢了他一脚:“敢再欺负小宝，我扒了你的皮。”
林立冲四堂哥得意地笑，四党哥气得红了眼。
走出了一段路，林东说林立:“小弟，你别惹四堂哥。”
林立问他:“哥，他在学堂欺负你没？
林东连忙说:“没有，我和胖锁子在一起，他不敢。”
林立说到:“哥，你现在不用怕他，咱练了快一年功夫了，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一个回旋腿，把他踢天上去。”
林东笑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林立也嘿嘿笑了。
先生家离学堂很近，林立和李东到的时候，有年龄大的学生正在给先生扫雪，先生站在屋门口看着。
先生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个子不高，背微微有点驼，胡子花白，修剪得很整齐。
看到了林东，他笑眯眯地问道:“下这么大的雪，怎么过来了？课业有问题？”
林东先给先生施了礼，才恭敬地回答:“课业没有问题，是找先生有点事。”
“哦——”先生看了林立一眼，“有事啊，那进屋说吧。”
先生把林东和林立带入书房，坐下后问道:“林东，你有什么事？”
林东从筐中拿出包着松雪纸的油纸包，放在先生的书桌上:“先生，我爷爷做了点宣纸，我给先生送来几张。”
“哦，就是住在你家的张爷爷，他会做纸？”
林东点点头，先生打开油纸包，眼睛亮了:“如此白的纸，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站起来把卷着的纸展开抚摸着，“三尺宣纸，如此细腻，又如此光滑，张老先生大才呀!”
林立闷笑，大才在这呢。
看了一会儿，又抬头问林东:“此纸可有名字？”
“回先生，张爷爷说这是松雪纸。”
“松雪纸，”先生弯下腰，轻轻闻了一下。“有淡淡的松香味，又白的如雪，不错，不错。”
林立拉拉林东，头微向门囗歪一下，走吧，没时间理咱们了。
林东拱手对先生说:“先生，学生先回了。”
“回吧，回吧。”先生头也不抬地应着。
林立和林东刚打开门，先生又叫:“林东，替我谢谢张老先生。”
“是，先生。”林东回答。
出了先生家，林立问林东:“哥，你们先生脾气很好吧？”
“嗯，先生很少发火，对我挺好的。”林东点头回道。
林立这下子放心了，明年自己就要上学了，先生脾气好就能少受罚，据说古代的先生可是最爱打学生手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