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倒数第2天
离阴歌离开研究中心倒数第二天。
x区的护工又换了一批。从禁闭室回来的张兴看到的都是些新面孔，最让他难过的是漂亮的护工姐姐不在了。他隐约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张兴扭过头去打量阴歌，心中充满羡慕。‘为什么他就可以什么惩罚都不用？明明那天的灾祸是他造成的啊？果真不愧是禁忌。’
阴歌木愣愣地呆坐在床上，背靠着张兴望着窗外的人造光源发呆。他的头发又变得凌乱起来。
许久过后，张兴看电视累了。‘我也发呆好了。’他大胆地关掉电视，凑到阴歌旁边坐好，然后目光放空。
两个病人同时看向窗外的人造光源，眼神呆滞，如出一辙。
“咔哒”的一声，病房门打开了。
杜勇站在门口，道：“x001、s002，跟我走。”
病房内的两人没什么反应。
嗯？杜勇走进大门，背对着光站在床前。张兴和阴歌同时将眼睛往上一抬。
‘连s002都被同化了。’杜勇心中默默叹息一声，然后正色道：“跟我走。”
阴歌面无表情的从床上下来往门口走去，他那双无神的双眼掠过杜勇，然后开口，“有反应了。”
“什么反应？”张兴解除了同步状态，一下子滑到地板上，支棱起耳朵。
两人没有理会张兴。他自讨没趣，摸着脑袋跟在阴歌后面以掩饰尴尬。
随时随地被叫去检查之类的，对于病人们尤其是s序列的病人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此时的张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想到的是，一出病房，前面的阴歌就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调转过身，轻描淡写地扫了张兴一眼。
“支配。”
张兴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意识就被阴歌深深地控制住了。他顶着一个刺猬头发型，毕恭毕敬的朝着阴歌低下头。
“……”杜勇脸上不表现出来，内心却有了不少震动。在他的认知中，想控制张兴，几乎不可能。除非对方的等级高于s+。
以前x001从未在他们面前随意的使用能力，即使是能力失控，疯狂化的x001也只是凭着本能在释放精神辐射，没有使用能力的迹象。但现在，他主动向杜勇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这意味着什么？杜勇不蠢。x001在获得秦斯易这一蓝星上最合适的生命体开关后，可以自由的使用能力了。他目前的能力上限，被开关拨高到了s+以上。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杜勇暗想。
“秦斯易现在在哪？”
“地下第十六层x062号实验室。”杜勇按下心中的震动，道：“我会带路的。”
“不用。”
阴歌表情平静，身周浮起轻微的精神力量包裹住三人。
在摄像头的注视下，他们凭空消失。而守在病房外的两名男性护工毫无反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杜勇的思维还停留在阴歌说的那两个字上，然后周围的空间一转，他定睛一看，哪里还有病房门，取而代之的是x62号实验室。
他们三人已经被阴歌不知道是用瞬移还是什么能力转到了目的地。阴歌察觉到杜勇表情的微妙变化，没有解释。
实验室中，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身穿白色风衣坐在椅子上，正对操作台，不时发出怪异的笑声。很难相信这个男子就是秦斯易。
杜勇皱眉指着气质大变的秦教授，没好气的说：“教授现在变成了这样，也是因为开关的缘故？”
秦教授听到动静，忙转过头来。一张俊美不凡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神有些凶煞。
“嘿嘿嘿，你们来了！快过来！”
阴歌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扫了一眼秦斯易脸上表情，道：“他与我意识共通，便会受到我的性格的影响。等适应了就会恢复。”
等到适应那天……杜勇扯了扯嘴角，恢复过来的秦教授绝对会想把见过他这种状态的人都‘处理’掉。
“哟哟，s002这是怎么了，啧啧，真可怜啊！”秦斯易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到被控制的张兴身边，叹个没完。
他的眼睛又瞟向杜勇，杜勇打了个寒颤。
“杜勇，你穿这身还挺好看，以前是我不好，怎么就没好好关心过我助手的感受呢。哈哈！要注意休息。哈哈！”
“唉，教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话说，”杜勇从鸡皮疙瘩中回过神来，“现在你知道你的那个疯狂性格有多烦人了吧？”
“不知道。”
秦斯易笑完，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严肃的样子。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屏蔽器，正色道：
“杜勇，戴上。”
实验室中弹出一个虚拟屏幕，屏幕中的图像不断变换，最终定格下来。秦斯易控制着那张图像不断放大、放大，最后，一张写满了字的计划表呈现在众人面前。
“证明计划，或者说逃跑计划。不过只有十分之一。”秦教授道。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上面会不断地寻找我。杜勇，你是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研究中心能不能度过难关就靠你了。”
“是。”
“一个月后，上面若是还未找到我，杜勇，你就释放所有s序列病人。”
&34;是。”
秦斯易笑了，“杜勇，你就没有什么疑问？”
“只要对您无害，我照做就是。”
“呵。”阴歌道：“你倒是忠心。”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众人面前，计划表再次发生变化，表上的一个图标亮起，图标指向下一排内容。
杜勇瞳孔收缩，只见那表上写着：“死而后生，升维。”
“你若是信我，就该知道，这是救蓝星最快捷的办法。”
“那么s002”
秦斯易道：“他会和我一道，转变意识体。”
张兴觉得自己好像在不断的做梦。
梦中的世界十分简约，除了一个跑不到尽头的跑道，就没有其他的了。跑道周围是一片黑色。张兴别无选择，只能在跑道上活动。
他被什么东西追着不停的往前跑，跑着跑着，那东西追上他，一把抓住。
他一个激灵醒来，又被一道神秘的光强行拉入梦境。
依旧是被什么东西追着跑，这回他看的清楚了点，那东西满嘴獠牙，没有人样，甚是恐怖。
不出多久，他再次被抓，然后醒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出现在那怪物前面，不断地跑……如此反复。
“s002这是？”是秦斯易的声音，“他居然还未走出。”
“一个一开始就错了，只能不断重复第二梦境的可怜虫。”阴歌道，他站在操作台旁，不断地控制着张兴的梦境。
杜勇靠在墙上，道：“s002不是拥有极高的精神辐射么？”
“但他的意识强度太低，如果说秦斯易的意识墙壁是一块石头，那他的就是鸡蛋。”
杜勇愕然，“x001，你话变多了，居然可以一次性说这么多字。”
秦斯易突的发出几声怪笑，跑到杜勇旁边，道：“嘿嘿，他本来话就多。只是以前受节能性格影响太深，话比较少而已。”
“教授，那他现在？”
&34;哦！”秦斯易想了想，按住杜勇的头，悄声道：“他把两个性格融合了，不过还不够稳定，偶尔会有性格分裂出来的情况。”
一系列动作惊得杜勇身上冷汗直冒，他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上工作中的超精度记录仪，沉默了。
阴歌侧头瞥了一眼墙边的两人，深红色的嘴唇紧抿，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右眼。
秦斯易立马反问：“你有意见？”
“随便。不过等恢复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
说话间，阴歌回过头。全身力量翻涌，他控制着一股精神力量进入张兴意识之中，头发被能量带起的微风吹开，露出一双死鱼眼。
秦斯易和杜勇都把目光转向实验室中的虚拟屏幕上，屏幕中的数字还在不断增长，两人都有些惊讶。
精神辐射值已经突破3万了，远超蓝星人的极限，可阴歌看上去是如此的云淡风轻，能量波动更是少之又少。
三万的精神辐射对于他来说，连自己正常状态下展开能力时，不小心释放出的精神力量的千万分之一都不到。
‘x001到底强出蓝星人多少，难道说，他的同类都是这般恐怖么？’杜勇暗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两年前测出s002的精神辐射极限在一万六千，现在看来，该找机会重新给他测一次了。”秦斯易道。
阴歌收回力量，精神辐射重归于零。他看着操作台上的张兴，道：
“s002可容纳的精神力量是蓝星人中最高的吧。他确实是s序列中的第一人。只不过，”
“什么？”
只见张兴嘴里突地吐出几句意味不明的呻吟，他的双手无意识的疯狂挥舞，两条腿也不断地在空中踢踏。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随着他的动作绽开了几朵褶子花。
眼看着张兴挣扎着挣扎着就要从操作台上挣脱了，阴歌命令道：“顺从。”
他的话像是带有魔力般，张兴立刻安静下来，只是那紧闭的眼皮下两只眼珠还在不停的转来转去。
秦斯易了然，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的意识世界确实很宏大，只可惜，边界却是纸做的。”
显示屏中的数字突然上涨剧烈，三人都感应到一股极为强劲的精神力量正要爆裂开来。秦斯易和杜勇看了阴歌一眼，不是他，那便自然是动弹不得的张兴了。
杜勇赶忙拉着秦斯易往后退，他撑开结界，全身肌肉紧绷。“s002能力失控了！x001，快止住他，不然整个c区都要完蛋！”
“不用。”阴歌依旧站在原地，语气平静。
“s002的精神能量只会在他的意识世界中爆发，对外界不会有任何影响。”
果然，床上的张兴毫无反应，只是那显示屏上的精神辐射值又突然归零了。3人感应到，s002的精神力量消失了。
“这对s002有没有影响？”秦斯易道。
“影响不大。”
“你是怎么做到的？”杜勇轻轻舒了口气，“他的意识壁明明很脆弱。”
“这是蓝星人的认识盲区。你可以理解为：超位存在可随意切断比他低阶的意识与外界的联系。”
秦斯易皱眉，“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将s002的意识封存，使他的意识与现实世界隔开，因此他的精神力量不能出现在现实之中？”
“是。”
杜勇有些，不，是十分生气了。“那s002不就变成活死人了吗？”
秦斯易插话道：“如果不封存，后果将更加严重。但s002很重要。”言外之意——祸是你捅的，你最好马上想办法救回s002！
“我对他的封存只是暂时的。只要在意识世界之中，他能挺过第二阶段，便可自行解封。而且精神力量不会失控。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
阴歌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人，“s002确实很重要，但在应对畸变灾厄和末世危机面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添乱。
“只有在转变意识体之后，他的价值才能得到体现。”
“是么，”秦教授道，“作为你的开关，那便尽早开启我的第二阶段。”
杜勇拉住秦斯易，道：“教授，您真的信他？什么外星入侵，什么意识体？”
“我已经没有退路。更何况，嘿嘿！杜勇，这几年蓝星的异变，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又开始了。
“我……”
秦斯易打开另一个显示屏，在屏幕计划表上添加一个新的内容，他输入一行字后，道：
“s002的事由你安排，我们走后，他就是新一任x001。——第二阶段是什么？”
听到后面那句话，阴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曲。他笑了，
“我叫它‘回归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