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求心
接受自己以前不能接受的，才是真正的成熟。
程希林觉得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因为摆烂需要一个清新脱俗且又足够文雅的文案。
坐上自己的兰博基尼，程希林又是京都最靓的仔，当然，前提是别回这个别墅区，太打击人。
来到星辰殿总部，楚正的办公室。
楚正抬眼瞥了下程希林，就又低头处理文件。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三哥刘洪那样，把这个家伙送走。
因为程希林实在是个惹祸精，走到哪里就准得出点事儿，也许当初程希林就不应该来自己这里，应该去找老五。
这两个惹祸精在一起，然后把他们两个扔进外墟里，折腾去吧，反正老大在那里，就算他们两个把天折腾塌了。
也有老大顶着。
现在好了，老师和师娘走了，老大在外墟。
老五就像脱了缰的野狗，到处惹事。
老七也不消停，一肚子阴谋诡计，怎么就没有点年轻人冲冠一怒的热血呢？
“什么事？”楚正闷闷问道。
程希林走到楚正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嬉笑道：“四哥，我选好地儿了。”
楚正看着程希林一副没皮没脸的混子模样，拿起手头的文件打在了程希林的屁股上。
把程希林打下办公桌后，没好气道：“没个正经的，你要去哪里？”
程希林咧咧嘴道：“蓟县的卢家屿五盆沟。”
“五盆沟？”
楚正沉吟片刻后，道：“怎么选在那里？”
“因为风水好，万一死了，靠着那里的风水，下辈子投个好胎。”
“滚蛋！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
楚正终于是怒了，其实可以理解，再好的人，也扛不住程希林的糟蹋。
嗯常青山除外。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好的不纯粹，坏的不彻底，程希林就是这种人，高不成低不就，说话办事比寻常人更加便宜，
也少了许多掣肘。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你骂我，那我骂的比你更难听，
你要杀我，那我就先下手为强。
以仁为本，
以德服人。
总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厮杀的地方就算是选好了，
蓟县的卢家屿五盆沟！
至于厮杀人员的名单嘛，
待定
谁知道费南和肖华他们打的怎么样了，但不管他们是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还是又联合起来的对我自己。
程希林都不在乎，既然种子在自己这里了，那就不怕他们来抢。
出了星辰殿大厦，程希林慢悠悠的沿着马路溜达，
京都虽然不像魔都的节奏那么快，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充满了紧张。
其实，不管是京都也好，魔都也罢，只要是一级大城市，都一个样。
人们常说，京都的包容性很强，魔都的包容性很强，
也确实是这样。
但那是对高级精英和满足三餐的人来说。
对于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来说，这种一级大城市，很残酷，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一级大城市很安全，不必担心异兽的问题。
但高额的生活成本和寸土寸金的地界，也让许许多多的人崩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上班，陪着领导、同事、客户假笑，不然工作奖金没着落。
下班，陪着父母、伴侣、孩子假笑，不然家庭相处不和睦。
心力交瘁，大抵如此。
但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因为一级大城市，很安全，不会发生云州那种灾难性事件。
所以，一级大城市，又叫高塔安全区。
没错，就是这么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公平，一切的公平和利益，都不是求来的，或是靠着施舍得来的，
而是要靠自己拼搏和争取。
嫌自己命不好，那就自己挣！
拼了命的挣扎，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
若是最后沉默了，放弃了，死了，也别怨别人，
那就他妈的活该！
大不了，下辈子再拼一回。
走着走着，常青山来了电话，
“小林，午饭解决？”
“我想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杯酒。”
“ok，喝醉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您老人家。”
“得嘞，谢谢我山哥。”
男人之间的交流总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京都有很多小酒馆，对外的寓意是闹中取静，但进了酒馆才知道，更闹。
挑了家没多少人，也没有刺耳音乐的小酒馆，靠窗的位置，程希林坐了下来。
要了两个小菜，两瓶啤酒。
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这时，天空变得阴郁，随即，雨珠落下，在玻璃上留下一条条珠帘。
更安静了。
程希林突然觉得，自己很适合这种独自饮酒的安静状态。
这会让他的心很静，精神得到休息。
自斟自饮，程希林又要了一瓶洋酒，对于洋酒，他并没有什么喝不惯的，或者说，星使的身体已经对很多东西，免疫力。
喝了少半瓶洋酒，程希林单手拄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细雨和风。
然后，又转头看向吧台，原本调酒的侍者已经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身形佝偻，穿着侍者西服的老人，
而且酒馆里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加上程希林这桌，也就剩下3桌。
老人发现程希林在看他，老人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随后摇了摇头，取出一个杯子，慢悠悠的调了杯酒，走出吧台，来到程希林身前。
把酒放到桌上。
程希林笑问道：“请我喝？”
老人歪歪脑袋，眼神表情像个老顽童一样，“你会付这杯酒的钱吗？”
“不会。”
“那就喝。”
“好。”
程希林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举杯示意，意思是，你看，我喝了。
程希林指了指自己桌对面的座位，拿起杯子，给老人倒了杯酒。
“请我喝？”老人问道。
“没时间？”
“有。”
“那就喝。”
老人笑呵呵松了松领结，同样举杯一饮而尽，笑道：“还是喝酒畅快啊。”
程希林倒是愣了下，这个老爷子，酒量真不错。
老人颇为自来熟的自我介绍，“我叫王琦，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程希林点点头，道：“看出来了，不然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还站在吧台里面，并且自作主张的请我喝酒。”
王琦怔了下，笑道：“真是聪明。”
然后，老人又说道：“你是星使？是星辰殿的，猎魔队的，还是巡逻队的？”
“星辰殿的。”程希林答道，然后程希林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星使？”
老人王琦笑眯眯道：“因为你年轻啊。”然后指着桌上的洋酒说道：“这瓶酒可不便宜。”
“你这么年轻，又能喝得起这种酒，除了富家子，也就是星使了。”
程希林抿了口酒，轻笑着问道：“我就这么不像富二代啊。”
老人说道：“确实不像，我在京都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你眼中的忧郁和平静，不是一个家庭优渥的富家子应该有的。”
程希林挑了挑眉，给老人倒酒，轻声问：“老爷子也是星使？”
老人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没那天赐的福气，我是镇魔军，年轻的时候是南边小城市的镇魔军，后来为了能够攒下些钱，就去了黑省那边，参加了一场阻击兽潮的战斗，受了伤，就退役了。”
“然后国家给我很多钱，又安排到一级城市生活。”
程希林刚要递到唇边的酒杯顿了下，问道：“就只参加了一场战斗？”
“是啊，就一场战斗，我这辈子就只参加了一场战斗而已。”老人的言语间带着些许的遗憾。
程希林沉默了下，说道：“退役好，多陪陪家人，一辈人做一辈人的事儿。”
老人又喝了一大半杯酒，顿了顿，洒然笑道：“我现在是一个人。”
程希林点点头，没有再问。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浑浊的双眼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变得晶莹。
他平静道：“我的城市，被异兽毁了，我的父母、妻子、孩子、都不在了。”
程希林看着老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人看着程希林，笑了笑，“想安慰我？”
程希林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安慰人。”
“看得出来。”
老人又说道：“我也不需要安慰，或许我不应该走，或许我应该晚一些走，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那是我选择的路，我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去改变些什么。”
程希林掏出香烟，递给老人一支，老人咬着烟，点燃，深深吸了口。
他转头看向窗外，吐了口浓烟。
程希林看着眼前这位老兵，佝偻的身体，处变不惊的眼睛，
他很平凡。
老人看着窗外清冷的秋雨，玻璃上连成线的雨滴珠帘，他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声道：
“有些路你必须一个人走，这不是孤独，而是选择，有些苦，你也必须一个人扛，这不是坎坷，而是后果。”
“其实啊，我这一辈子就只做了哪一个选择而已，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坏的结果。”
程希林举起杯，和老人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程希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碰碰酒杯，一起抽根烟，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这位老人的遭遇也只是百万镇魔军当中的一个缩影，有的人这一生只参与过一场战斗，有的人会在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中丧命，而有的人，这一辈子也没正面见过异兽也说不定。
一杯酒喝完，雨也停了，金黄色的光束终于挣脱了浓厚的黑云层，落下人间。
程希林站起身，要掏钱结账。
老人轻笑道：“我请吧。”
程希林看着老人。
老人笑道：“如果你能在每一次的战斗中都活下来，那么你就过来喝酒，我请。”
“一言为定。”
程希林走了。
老人看着程希林的背影，然后又看到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喊道：“你的烟”
程希林已经推门走了，门外飘来一句：
“老兵请喝酒，我请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