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魇
“给我抓住他，快抓啊！你们……哎呀！笨死了……
这该死的小贼被我抓到定宰了你的皮。”
墙外激烈的打斗声穿透墙在凄凉的别院里回荡。
“别跑，你们几个从这边，那两个去那边，抓住他重重有赏。”
半夏好半天见外墙没声音了这才慢慢的起身回屋。
咔嚓！！
枯树枝被踩碎。
“是谁？”半夏侧过头防备，手里拾起身后的一块石头，若贼人轻举妄动，她就砸过去。
“抱歉！姑娘，小生并非有意打扰。只是外面的人追的紧，这才出此下策。”一位彬彬有礼的书生拍衣衫的灰尘恭敬道，
半夏只听到衣袖在空中挥了几下，而后听到惊呼：“姑娘的眼睛？”
半夏冷冷回道：“无碍！”
那位书生并未被女子的冷漠吓退，晨曦的光眼看就要落在女子的脸颊，顿时心生善意，
打开身侧油纸伞为半夏撑着，挡那灼热的光线。
女子并未领情，面无神色，摸索着离开时，
瞬间……
半夏清冷的外表下那颗尴尬的心燃烧了，
‘我走。再摔倒不就被人看笑话吗？’于是半夏对着书生在的方向趾高气扬的说：“你走！”
额。。。。。
空气异常安静。
书生面露犹豫：“我在你侧边”
天呐！这是哪里的书生，简直就是来见证她成为瞎子的高光者啊！不行！！祈求上苍快派人收了吧！她想那张破烂的崴床，以及……
“在这呢？给本小姐抓回去。”陆双凌是个珠圆玉润的小胖女，越过墙果然发现了书生。
她家世代为商，自小耳濡目染，她亦是一个圆滑的商女，父亲与当今帝师关系匪浅。而陆家小女痴恋落魄书生的故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为了得到他，不惜重金只为博那书生青睐，不过书生到有骨气，从不接受陆双凌的任何金钱和财物。
凭借教书，倒也果腹。
颜子湛叹息：“我自己会走。”他似乎认命了。把油纸伞强塞给半夏就转身离去，而
陆双凌动作小心翼翼的过去拉着颜子湛的手，肩一点一点贴近颜子湛，并肩而行。她圆润的脸颊渐渐泛起了红。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就是一场爱而不得游戏，满腔热血的爱恋终会被伤的遍体鳞伤。”
半夏摇头默默感慨。她想爱这种东西对于她是不可能的，做不到如刚刚那位姑娘那般痴心，把爱一个人当成了全部。
半夏见终于没人了。
慢悠悠的摸索着周围的一切，
熟悉了这里，她才能有更好的办法逃离帝师的眼线。
滑润的触感……
冰冰凉凉？…………好滑！
丫鬟婆子们端着餐食过来就看到王妃在摸王爷饲养的蟒不由得佩服：“王妃好胆量啊！这蟒虽不伤人，但个头可不小。”
“嗯嗯！王妃这样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太厉害了！”
半夏自毒瞎后，听力极好。
“蟒！”那双细长的手指止不住在打颤……大脑极度清醒的提示；
‘坚持住，死都不能丢面子，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撕……撕……
蛇信子。。。。！！接着传来重重的呼吸声。
每次的滑动都踏在半夏心尖上啊！
她想走，但身体已经完全僵硬，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额头侵染的汗珠顺着脸庞流下。死了！死了！这次她是真的怕。
撕……
别过来啊！！
她快炸毛了！
半夏紧闭的双眼颤抖的不成样子，此刻脑海里闪过她的曾经。似乎只有那把剑。
半夏后悔了；记忆里她六岁被送到皇宫密室里养大，暗无天日的暗道里有数不尽的毒蛇毒虫鼠蚁，血腥充斥着每个人的鼻尖，
起初他们还是一群只知玩乐的小孩，三年的时光，
他们彼此依靠，互相依存。
一起跟随黑衣师傅练武，哪怕整日苦不堪言，于他们而言，
活着已是上天的恩赐。
可不久后，一群黑衣人突然来到了这里，把他们百余名小孩分别关在独立的密室里；
里面有数不尽的尸骨和腐肉，每日会被领出去十个孩子与黑衣人比试，输了的再也回不来。
哀嚎声响彻在黑暗里，巧的是每次晚上活着的每个人身边都会出现一块新鲜的肉，他们心里都知道很可能其中就有同伴的，
却只敢默默忍受，若想自杀的，那群人会凶残百倍的手段来折磨。就这样整整十天，留下的孩子里没有了曾经的清澈，没有了所谓的人性，眼底里只有疯狂和杀戮。
好不容易等来了出去……
殊不知放他们出来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不足五十人的队伍里，
只有十个人可以吃到食物，他们的一句话让所有人拼命夺取食物，互相残杀比比皆是。
有的甚至以血为饮。。。。。
她在这场没有人性的杀戮中侥幸活了下来；
她唯一庆幸的是那十日没有吃送来的肉，
而是以毒蛇为食……也正因此遭受那群黑衣人的毒打。
后来啊！
他们最后活着的十人联合起来杀了那群黑衣人；包括他们的师傅。
重新见到光的那天，她很贪恋。很想站在光下拥抱它。
短暂的一束光是平常人的习以为常，却是他们的奢望。
还未来得及真正享受那束光；
她们被送进了更高级的猎物场。
她与剩下的九人宛如贵族里的宠物般被关在地笼里，以厮杀夺得主人欢心。
没有人把他们当人看。
直到那个救她蛇窟的小男孩出现。
“杀啊！”“杀了他们！”。。。。。
“只要杀了这些人，我们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凶残的呐喊声一直在半夏耳侧萦绕。
半夏陷入了梦魇；口里不断的喃喃：“杀！杀了他们。。。”
梦境瞬间转移到；曾经被关的那十日：
师父拿出一块肉递给梦境里小女孩“吃了它，你就可以出去了，再也不用手刃同伴，吃啊！”
小女孩一步一步后退，她充满了绝望。看着陌生的师父她很害怕，为什么要逼她？
“不吃？那就去下面的蛇窟，里面数不尽的蛇任你吃。”
小女孩推开师父想跑，被不远处的她曾经最信任的同伴一掌打入深渊
……
黎君泽赶来锦仪阁见女子呆呆的定住神情不对劲，强势揽入怀里。
“我来了！别怕！”这一声拉回了半夏。
她浑身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惨白的唇瓣毫无血色可言。
“来人，快拿炭火。”黎君泽抱起半夏直奔屋子；他感受到她的惧怕。她浑身都在颤抖……
……
外面慌慌忙忙的丫鬟把一切准备妥当，这才留意到一路的血迹。
急忙去请大夫来：“王爷！王妃娘娘受伤了，让大夫看看吧！”
直至夜色降临；黎王都一直守护在半夏的身边。
看着沉睡的女子；他心中的担忧清晰了起来。她与平常所见得女子不同。她有武功，并且不低，这在第一次见面，黎君泽就察觉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是京城传言中恶女。
“你若只是寻常人家的儿女，那该多好。”手指抚上女子的发丝，轻轻梳理。
只有一想到她是帝师那奸臣的线人。
他就想躲她，这样他就不会如那书中男子般爱而不得。或者爱上一个不可能的女子。
可惜了！
“江云宁……云宁……阿宁……”黎君泽一直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很轻。
丫鬟端着一碗清粥准备喂王妃。“我来吧！”黎君泽接过。
“王爷你都守王妃一天了，现在奴婢来守着王妃。”黎王挥手示意不用了，丫鬟没办法只得先去旁边陪嬷嬷，
他坚持要自己亲力亲为。可又很笨拙，总是弄洒汤汁在手背上，烫红肿都不在意。
一旁的老嬷嬷一边心疼的抹泪一边又感慨小王爷终于长大了，都懂照顾人。
听着嬷嬷的不停的抽噎，黎王不由的勾起嘴角的微笑；
随即压下笑意淡淡道：“先扶嬷嬷去歇息。”
“唉！干啥呢王爷，让老身走于理不合。”苏嬷嬷不肯走，她还要教王爷照顾王妃呢？
一个小丫鬟低头耳语几句，苏嬷嬷这才满意的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走完了。黎王这才拉起半夏的手看着错落结痂的伤疤，心里涌起强烈的心疼。
不知为何，他发现金创药对她的伤口似乎很排斥；
半夏想拉小女孩，却突然进入到另外一个场熟悉场景。
小女孩出现了！；她浑身是血躺在蛇窟里，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插在大蛇上的剑。
她需要它，她拼尽全力也动不了，周围的蛇渐渐都围了过来，
它们吐着蛇信子离濒临死亡的小女孩越来越近。
……
“不要！”半夏拼命想去救那个孩子却无能为力。
…………
“喂！别死啊！”一直回荡在耳边；
再次醒来她在一座山崖上。小男孩见女孩醒了立马拿出野果递给她，
不接？
男孩想到了帝师说的话，咬了一口，
果然女孩接过吃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没有如何回答。小男孩继续说：“要不是我在，你早被那些蛇吃的骨头都不剩了。我父皇说小孩不要乱跑，会受伤的。你的家人呢？”
家人！这个词她好久没听过了。
“你是不是不爱说话啊！我跟你说，不爱说话的小孩是不遭人喜欢的。”
小女孩自嘲：“呵！”遭人喜欢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你不要气馁，你看，我救了你，你以后只要听我的话。这样你就会有家了。”
小太子以为和宫中一样这样说就会打动小女孩。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刚刚说了不爱说话的人是不会惹人喜欢的，就比如现在，你一个小孩怎么那么高冷啊！”小太子急眼了；同时他好像发现小女孩看他的眼神就像捕猎的猎人。
僵持了好一会儿；
小女孩说话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不过要等我。”
小女孩说完就回到了那个关押她们的地方。她曾经逃过！没成功！
想真正走出这里，只能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