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开城门
“真没事吗?”郑大叔用口型问话。
杨二郎摇摇头示意别多问,黑婶子跟田穗娘手脚麻利的送来吃食,又悄悄的回了屋里躲着。
晚饭结束几人分开蹲在各自的位置上趴着打盹睡觉。
“”老大,俺们昨晚吃了大亏今天不如休整……”
领头的人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知死活的东西,昨天老子大意了,今天他让死不成,人马点齐了跟老二走!”
上半夜过完刚进子时,大院呼啦啦来了二三十个人,领头的络腮胡子一脸冷酷的笑,对着抬木头的人挥手。
腰粗的木头撞向了大门,门后的狗开始叫唤,离大院不远的地方放了一个烟火出去,这边人多嘈杂也没人注意到。
邢房匠他们死命的抵着门,有空余的人手不停的拉木筏子,门外的惨叫一声接一声,一时间院里院外的人还真僵持住了。
“给我准备用火烧死他们……”
杨二郎在门后听了顿时眼里闪过惊慌,石墩子抽出腰间斧头准备出去拼命。
几人都想着干脆出去拼一把,总比被火烧死强。
“再拖他一会,府衙的人马上就到了,”溜进大院的两人一天了这会终于开口了。
杨二郎看了他一眼对着秋豆子招手,悄悄说了几句话。
秋豆子赶紧跑去后院提着桶跑过来,爬上门墙往外看见拿火把的人靠近,他抬手一瓢水泼过去。
那人瞬间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嘶吼的声音说不出的痛苦,一时间没人敢上前来。
“给我一起上……”
突然他们身后包抄过来二三百的士兵,个个手里拎着刀拿着通亮的火把。
“二哥是官兵!这家大院是官府的人!”人群里有人惊慌的回头看
“放屁!如果是官府的人,爪子傍晚就通知俺们了……”
官兵像潮水一样涌过来,看着不像重要的人物他们直接红白刀见,这个时候这群人才发现情况不对,四处拥挤乱跑企图逃出一条命,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聚一起,本能的骨子里对官府有种畏惧,如今关系到活命都像没头苍蝇一样跑。
伍队长扬起嗜血的笑容,来砸门的人没有一个全乎的,试图抵抗的不是被斩断了胳膊、就是削了脚。
杨二郎他们在院里大气都不敢喘,听着外面瘆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恨不得把耳朵割了没听过。
大院外面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的吵嚷才安静下来,大门再一次被拍响,白天进来的两人从墙角下起身去打开门。
“队长!”
“收队走!”伍队长冷声对他们说了一句。
两个人听了反手关上门出去,一柱香的功夫门外安静了下来。
石墩子趴在门缝里朝外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他准备打开门出去看。
“墩子,有什么明早再看吧!门插好俺们睡觉,”杨二郎拉住要出去的石墩子。
“这事听你六哥的,不出去看为好,外面自有官爷做主。”
郑大叔扛着腿粗的木杠过来抵上门,几个人提心吊胆的继续挨在门后面睡觉。
夜里几人睡的并不好,主要是午夜太过凶险了,好不容易磨蹭到天亮,赶紧拉开门出去看情况,门前门后都变成了黑褐红。
“俺们赶紧动手铲平埋了,外面不能久待,”黑子叔扛了几把铁锹出来分发。
“爹,你说昨晚来那么多人,今晚他们还敢来吗?”秋豆子用力刨着地坑小声问到。
“想来也不敢来了,俺们晚上继续守着门睡觉,”黑子叔头也不抬的回答了儿子。
“交代清楚了吗谭师爷?”段大人似笑非笑的问他。
“回大人已经交代清楚了,”谭师爷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微笑着回答到
“交代清楚了就好!暴乱流民死伤总数三十一人,本官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往京里上奏了,不知皇上会派哪边的将军过来行事!”
听见上奏朝廷了谭师爷猛然抬起头,眼里除了恐慌还有惊惧,“段大人上奏朝里了?”
“老谭,本官难做呀!本官上任过来已三月有余,嵩阳城至今瘟疫还在蔓延,府城大门不曾打开,这个府城要说快成了空城都不为过,城外暴民肆起砸乱几乎处于十室九空,四年了!上京里告御状的人带的都是万民书!”段大人一副为难的模样拍拍谭师爷。
“大人你要的东西,”伍队长端着一摞折子过来。
“给谭师爷带回去让徐大人过过目,”段大人努努嘴。
伍队长恭敬的把折子都放在谭师爷的手上,转身出去走到一半,迟疑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有事吗?”
“大人是有点……”伍队长看了一眼谭师爷。
“老谭不是外人直接说了吧!”
“回大人,昨夜抓回来的暴民已经全部交代清楚,多数都是西陵镇的人,其中府城门口的守兵与他们暗中有勾连,还有漏网的少数领头,属下仔细审问历数下来,足以让朝里震怒,另有户部下拨的钱粮……”
“户部有下拨的钱粮?什么时间?本官怎么不知道?真要拨钱粮了嵩阳城还会死伤惨重?”段大人死死的看着谭师爷。
谭师爷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结结巴巴的说到,“户部的确有下拨钱粮,不过未到府城便被暴民抢夺……”
“伍队长,现在打开南北城门,立刻下贴海捕通文,务必抓住暴民的带头人,漏网一个菜市口就是你们的安生地,”段大人森冷的打断谭师爷的话吩咐伍队长。
“属下这就去办,”伍队长眼里闪过快不可见的幽光,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想来不日朝中就有旨意来,本官去书房想想怎么说,谭师爷请便。”
谭师爷有些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抱着东西急匆匆的去了徐府。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面黄肌瘦的人连哭带嚎的跑过来,跑到跟前还跌了一个跟头。
“死了爹了还是死了娘?”领头的人烦躁的暴呵起来,老二昨晚带了几十人到现在都没个音信的。
“官府下了俺们的通缉令了,二当家的昨晚……昨晚被当场抓住了!”
“你说什么?”
“老大,现在全嵩阳城都在通缉俺们,怎么办俺还不想死,听说造反作乱的杀全家,还……还受刮刑,俺……没抢到粮食!俺……跟着你才几天没吃过一天的饭,”他害怕的语无伦次起来。
“俺要回西岭镇去,对……俺现在就回去,”他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附近坐着的十多人听完都惊慌起来,也顾不上威严不威严了,疯狂的抢夺东西四处逃散。
领头的人呆呆的站着,通缉令?平时的威严豪气全都没有了,此刻他全身发软的都要站不住了。
他们别看人多,真正意义上去抢的只有那个大院子,这都是临时组建的逃荒饥民,领头的被人吹捧两句就被捧上了老大的位置坐着。
红珠靠在树上以为自己幻听了,官府通缉了?那她……她拖着疼的钻心的腿跟着逃散。
“臭贱人!不是你怂恿的那蠢货,俺们怎么会被通缉?你想跟着跑?俺让你第一个死去,”逃跑的人群里有一个人红了眼,对着红珠一顿拳打脚踢的,又捡了一个手臂粗的木棒,对着她的好腿打下去。
红珠顿时凄厉的惨叫起来,那个打她的人还兴奋的笑起来,结果他还没高兴完,被人从后脑勺打了一棒子倒地抽搐着。
“你是不是没脑子?这时候让她惨叫是嫌弃俺们跑的不够慢吗?抢东西你是第一个,分东西你是第一个,吃东西你是第一个,出事了你就无辜了?”那人又凶狠的对地上的人补了几木头,弯下腰粗鲁的背起红珠跑了。
府城的一切哄哄闹闹,都被大院的两道门隔离,院里的人除了吃睡就是夜里出来偷摸砍柴。
直至一个月后邢房匠下山来拍大院的门。
“邢叔?你咋来了?”石墩子很是意外的看着他。
“俺们在山上等你们去接人回沙溪村种萝卜呀!从三月等到四月都没见你们回山上去。”
“等府城解封了再回去,”杨二郎听见声音跑来说话。
“都解封个把月了,你们离府城这么近没听到消息吗?”邢房匠奇怪的问到。
“解封了?”郑大叔跟黑子叔对看了半天。
“官衙拿着锣挨个村敲的通知,俺还以为你们被什么事绊住了呢!城门开了每个村里还下了十多张通缉令,说是这一带村民被抢都暴乱的人做的。”
“解封了俺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别那边的看俺们不回去把田给俺们占了,”黑子叔急忙忙的跑去后院让黑婶子收拾东西。
“郑叔你们爷俩也赶紧回去整田,郑家的田都在这边,年冬过来的时候,爷俩趁空过来把家里的田犁了种了,这会麦苗都到腰上长青头麦子了。”
郑大叔父子高兴的回自己屋,拿了两件衣服回家了,田里的麦子等着除草挖地沟,还有两个月就能有到手的粮食了!
“叔你们收拾收拾,我现在回山上接大山叔他们。”
“俺争取一趟把你们送回去,糖块他们还要回府城念书的。”
“你回去接人,明天一早大院出发走,”邢房匠对他说到。
杨二郎套了马车也不耽误,回到山上先回了自己家看看。
商秋正在带几个孩子忙着炒茶。
“山下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回头回来再说阿秋,我现在去大山叔那边通知他们收拾东西。”
他放下牲口转身往那边跑去,一个时辰后才回来的。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上床休息,杨二郎才把大院发生的事,以及为什么不知道解封说了一遍。
商秋听完半天到,“你们在阎王爷面前跑了一趟,被官衙当成了诱饵,还好命硬命大!”
杨二郎听了一骨碌爬起来,“为啥拿俺们当诱饵呀?俺们一大院的……?”
“你送上门的他为什么不拿?不过也为大院解决了麻烦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意思阿秋?”
“你们是因祸得福了,你明天送完人赶紧去几个庄子上查看情况,庄子上小麦都种了没?”
“种了,去年下山就通知他们正常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