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想走路的孩子
“家里的苗都拔完了?”邢叔走过来看大大小小的苗篮子问到。
“都拔完了邢叔,这是带来给村里的,我们给送去里正家里?”
“走吧!”邢房匠坐上了马车朝着村里走去。
沙溪村的形状是呈葫芦形的,大多人家都集中在葫芦底部,他们刚搬来的则在葫芦头,上面一截人口并不是十分的稠密,约么也就是几十户这个样子吧!
村子越往里面走越热闹,到处都是乱窜的孩子,还有人来人往的村民,与百子村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车停到里正家门口,杨二郎坐在车上没下来看着苗,邢房匠进去说了两杯茶的话带人出来了。
“老邢你放心,九月份你只管过来收就行了,你这心意我晓得了,绝不糟蹋你们一颗苗子,”里正笑的舒心且高兴。
还回头让屋里的儿子过来搬苗进去,“这筐等苗种完了我让人给你们送上去。”
“那行,里正我们上面在盖房子忙着,我就不耽搁了。”
邢房匠坐上马车向自家的方向回去。
“叔,他会把苗分人种吗?”杨二郎忍不住问出来,他送苗可不是让一家种的。
“送不送都是他自己的事了,我们不是种了好些苗吗?到时候收了籽明年在这边育出来,先从我们这节分下去种,二年不到全村都能种满了萝卜。”
杨二郎一想也是的,种萝卜急不得!
回到家门口后拴好马车,他跑去自家的地基查看种出来的苗,萝卜都已经开始变的有精神了,有的苗长得粗呦呦的绿。
“这萝卜苗真容易活!我以为怎么也得十多天呢!”杨二郎有些惊喜的指着苗跟大山叔说话。
“可不是,田穗家门口那边先栽的苗个个都活了,以后俺们做不动糖了,就专心的种这萝卜也能活得好好的,”大山叔喜不自胜的说完。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黑子叔的家门口传来喊声,大山叔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帮忙。
“邢叔,婶子她们今天跟我一起回去吗?”
“俺们回去了谁照顾这苗呢?等七八月份墩子成亲了再回去,到时候带人过来住几天就该挖萝卜带走了,”邢婶子端水从屋里走出来说话。
“那婶子你们不回去我回去了,家里那边也缺不了人,我回去还能帮忙跑跑弄弄的,这边的麦子就包给村里人收割栽种了,到时候让黑子叔把粮食直接送去大院,”杨二郎说完掏了钱出来递给邢房匠。
“你回去吧!这边今年你别操心了,明年统一住在这边就能忙开了手,”邢房匠不在意的说完。
杨二郎把田地安排好去大院那边看看,就见屋前屋后全都种满了,萝卜苗活得也很滋润粗壮,看苗没事了他才放心的回山上去。
回来也没闲着,把家门口空出来的地都挖出来,撒上豆子点豆苗留着冬天没菜吃,做豆腐发豆芽做豆酱的,这一忙碌就穿梭进了闷热的七月。
这么热的天菜坊子也不怎么需要人找菜了,狍洞娘没事就过来跟商秋进山刮松脂去,去年冬天用松脂点灯真是太好用了!
“也不怕中暑了天天进山的,”杨二郎担完水坐在屋里吃冰豌豆粉,糖块欠的口水流了一地,奈何他娘不给他吃。
“就早晚采回来,中午最热的时候就给晒出来锤了做好,糖块晚上睡觉有一个虫子飞,他都能咕噜半夜翻身不睡觉的,”商秋说着还给孩子换了一块肚兜穿上。
“你吃完带一盆去狍洞那边,刚好树藤也醒了两个能玩到一起去,要不你带不住他,跟狍洞说他不能多吃凉的。”
“知道了,”杨二郎放下碗起身抱着孩子,手里端着盆带着草帽子要出门了。
糖块被抱的乱窜,实在是他爹身上太热了,跟个火炉子一样。
“六叔……!六……叔……”树藤口齿不清的跟在后面喊,看他哥跑去端盆,他也跑的飞快的过来了。
“狍洞你不能吃冰的,多盛出来一点放着带你爹吃,树藤冰的也不能多吃了。”
“知道了六叔,”狍洞使劲的吸了一下空气,拿了两个碗出来先给他爹盛了一碗,又给弟弟盛了半碗,给自己也盛了半碗放起来,剩下的都留给了他娘。
树藤接到碗就埋进去吃,喝的吱吱的声音都不停歇。
“你爹呢?”
“去看萝卜菜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六叔。”
“我就随口问问,天热糖块在家待不住,抱来跟树藤玩玩,你继续学习去我看着他们两个。”
一般家里大孩子的作用就是看小的,特别是农忙的时候,几乎就是家里半个大人用。
有人帮忙带弟弟了,狍洞开始专心的学习练字练口诀的。
天傍晚的时候,杨二郎抱着孩子回去洗洗,整个最热的七月份他天天都是如此带糖块,早晚凉快的时候还进山采野果子回来做果酱吃!
天热的人胃口不好,就靠这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开胃。
狍洞兄弟俩真是吃高兴了,一看到父子俩来那真是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接人进屋。
“你看看俺家树藤,天天一到响午热的时候就在门口蹲着,看不见人就喊他爹,问六叔怎么还没来?”狍洞娘提起来就好笑。
商秋听了也觉的好玩,“婶子不常说了嘛!有奶便是娘,我们家糖块不也是这样!他爹在家不给我抱他,只有他爹去忙了才能想起来还有个娘存在。”
两人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来六子真是会疼孩子,我嫁来村里好几年了,从没见过哪家当爹的这么疼孩子,看看你家糖块跟他爹那个黏糊劲,往后肯定跟他爹亲的不得了,”狍洞娘口吻羡慕的不行,手里搓着黑黢黢的艾草绳。
“他是爹娘去的早,把自己身上的那份怜爱都转给了糖块,当爹的不疼自家孩子的少,像三叔三婶那样的更是不多见的,如今三婶还把家里所有的不幸归到了继业身上!我看他是真的心凉了,今年几乎都没去过村下的。”
“唉……这人真没法说!杨三叔那一家子也没意思的很,你大伯哥天天在时家闹腾的,听说时家小媳妇又怀了!”
“她不要命了?怀的这么密能行吗?”
“估计是安抚不住你大伯哥了,这要是我,我也不答应了,扛一袋米去山下换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回来过日子不行吗?非要跟时家裹着过的,一个家弄的乱七八糟的。”
商秋搓绳子的手一顿,身子前倾靠过去低声说到,“三婶可能还真给他大伯在山下寻了,你不说我都没回过味来。”
“杨三婶呀?啥时候的事呀?”狍洞娘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
“过去有十多天了,就听那边院里吵过架,杨三婶说如果不同意,她要去里正叔家说什么。”
“我跟继业在路口亲耳听到三叔说给银子的,不过三婶以后只能住小儿子那房子了,他大伯的房子从大院里砌死,走北边开门出来,意思以后跟爹那个院子彻底分开了。”
“他大伯母当时哭喊着不同意,三婶就说不同意也可以,现在去里正家之类,这算是为了大儿子交割出来了?”
“这哪是交割出来了!杨三婶这是豁出去了,家里儿媳妇霸占着不给回去,大儿子又弄成了这样,她在装死剩的唯一的儿子就彻底毁了,到时候她是真的一点指望都没了。”
“杨三叔还能活几年呀?活着都靠不上了,更别说死了,她呀算是心眼通了!这么说在山下应该有影了,没影的事时家不会这个时候让儿媳妇在怀孕的。”
“白白的失去一个劳力谁愿意呀!我看他大伯应该是听三婶的话了,也是,守了一年了生出的孩子抱都不给他抱一下,他就是在糊涂也该开窍了!”
“时家应该心里后悔了,不过这事谁能说的定呢!”狍洞娘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
“春花也有了,昨天郑婶子看见我让我告诉你一声。”
“那她跟郑大叔不是高兴坏了吗?”
“可不是,现在完全看不出来郑婶子之前疯过,一家人过的不知道有多幸福了,我回去了明早过来找你进山逮山鱼去,俺们这边山里的鱼可好吃了,一年也就八月份才能吃到。”
“那嫂子明天过来喊我一声,该做晚饭了,昨天继业摘了好多野果子,你要不要带点回去?”
“我带点回去,晚上乘凉的时候洗洗吃甜甜嘴也行,”狍洞娘来到堂屋装了半篮子野果子回去。
天黑爷俩回来吃完饭,把床搬去院子通风的地方,罩上蚊帐片刻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商秋收拾家里端了冰去屋里,糖块年龄小用不了这些东西,每天被他爹带着到处找带风的地方睡,偶尔流点鼻涕咳嗽两声,他爹腿都能跑断了送去木林村的郎中家看半天。
早上在鸟叫声中起来,杨二郎把孩子固定好,拿着斧头去屋后的林子下砍柴回来。
商秋起来就是做一家人的早饭,糖块快满周岁了,烂面条早就不顶饿了,他喜欢吃带点油盐的东西,早饭就改成了摊馍馍泡进稀饭里,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盐,只有这个办法好用。
“阿秋进山了,”狍洞娘走过来喊到。
“继业还没回来嫂子……”
“糖块送去俺家让你根子哥看着,六子回来看不见孩子就知道去俺家了。”
商秋一想也是的,给孩子擦擦嘴抱着胖墩儿子送去了,回来刚关上门杨二郎回来了。
“糖块我送去嫂子那边了,你吃完饭早点过去,我怎么看他总想走路呢?没事就扶着东西起来了,自己一个人还爬的飞快的。”
“十一个月的孩子就是这样,说走路就走路了,”狍洞娘听了不以为意。
“你跟嫂子进山吧!我吃完饭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