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做豆腐
抱回来的酸菜水杨二郎开始洗锅烧豆浆了。
商秋拎着火笼子，拿着针和衣服来到锅屋看着他做。
烧开的豆浆有一股浓浓的豆香味，杨二郎舀了几口咂咂嘴，“涩涩的不咋好喝，怪不得根子哥不要！”
“你不放糖它能好喝吗？”
“还要放糖呀？那更喝不起了！”杨二郎喝完剩下的一口放下碗。
“继业，我会做糖，”商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杨二郎。
“糖？那村里是不是又多了一项……？”杨二郎看商秋逐渐冷漠的脸住口了。
“那你可千万别说出来了，心里知道就行了，他们以后知道俺们不教藏私……”
我要是真的教了，你们村里人说不定最后还会埋怨我，会说你们好好的猎户给我带成了贱籍，别看村里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你大爷爷他们还能支撑几年呢？”商秋语气有些冷淡的说完。
杨二郎先是听到糖两眼放光，后面听了这番话脸上也凝重平静下来，“对不起阿秋……”
“我们自己买点东西回来做，做出来自己慢慢吃，我看村里的邢叔就不怎么想跟村里的坊子参合了。”
“他家是没办法，一家两三个病号的，邢叔是一个有过见识的人，晓得参与坊子里就是一个拖累。”
商秋看看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了，继续低头缝衣服。
“你去屋里拿我洗干净的漏网布，一会过来要用，顺便带两个浅口篮子过来。”
杨二郎起身进屋里翻了半天，找出来两块白网布块来，来编筐的屋里找了两个篮子。
“这都是水呀？”他伸头看看锅又看看手里，不知道怎么下手好。
商秋放下手里的活，先把豆浆舀进缸里，抱着坛子倒出一碗菜水，手又放锅面上试了试温度，拿出盛饭的勺子在缸里搅了搅，开始缓慢的一边倒水一边搅。
杨二郎伸头看的恨不得把头放进去看，直到看盖上锅盖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就可以了？”
“等变成豆花了就能做豆腐了，你要不要吃豆脑？”
“也要糖吗？要糖就不吃了，”他激动的目光平静下来。
“可以做成咸的，你不是炖了野鸡吗？撕一点肉丝下来，菇子切碎、蛋卷也切成碎丁，放一起烧开浇进去就可以吃了。”
“等着，”杨二郎开心的跑出去，没多会他拿来两盘蘑菇还有最后一根蛋卷，切了不少鸡肉丝倒进锅里烧开。
“那个粉粉要放吗？”
“放不放都行。”
“那我还是放一点吧！”他转身拿罐子下来，舀了几勺淀粉兑水搅了搅放进去，很快一锅汤就出来了。
商秋看汤好了，揭开缸盖看了一下豆腐脑也好了。
垫好布块先舀了做豆腐的，端出去放上水盆压着控水，余下的才留着吃，虽然豆腐凝聚了还是很烫的，一旦开舀了很快就会凉下来，凉很了做豆腐少了涩甘味不好吃。
“我们用了邢婶子的菜水，你盛一碗豆腐脑浇汤送给树藤和狍洞吃。”
“根子哥说他家有。”
商秋无语的看着他，“他家有也舍不得吃呀！不是两个病号吗？他不要是因为不好意思要，那么小的孩子这不是正吃的时候吗？”
杨二郎挠挠头不好意思笑笑的到，“俺们说话都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我盛一大碗给他们送去。”
“你送去碗先别拿回来，等豆腐好了你再给送三块豆腐去再把拿碗回来，这也算还邢叔建房子明里暗里帮忙的情分了。”
杨二郎用小盆盛了半盆，又舀了很多带肉菜的汤浇进去，放在篮子里盖上盖子飞快的跑出去。
来到邢房匠家，“邢叔，你这挑筐干啥？”
“我去挑一筐石头给俺家水池弄弄，你拎着篮子啥事？”邢房匠放下筐走过来。
“我给狍洞和树藤送点吃的，”他说着小心的端出一个盆来。
“阿秋说这最适合两个孩子吃了，邢叔你给端进去吧！”
“给这么多？”
“都是水做的看着多两个孩子呢！”杨二郎直接把碗放邢房匠怀里。
“那……那叔接下了，”邢房匠摸着滚烫的盆边心里说不出的涩苦味，脸上都还是平日爽朗的笑容。
“邢叔我回去了，”杨二郎转身走了。
“我把盆给你腾出来……”
“我现在有点事晚点过来拿，”说完人也跑没影了。
邢房匠看着盆抬脚进了院子，“他娘，六子送来一盆豆花，你给两个孙子舀舀吃了。”
屋里出来一个妇人，没有光泽的头发里夹杂了很多白发，脱皮的脸上都是一道道皱纹，有些弯驼的腰身看着就是常年直不起身来的妇人。
“咋给了这么多？听根子回来抱菜水说，总共也就磨了半桶豆浆，”她眼睛黏在豆花上看了半天都舍不得说送回去。
“六子送来也是真心实意的，他人实在给了就是真给，应该是刚做好就送来了，你摸摸盆还都是烫的，拿去给狍洞和树藤吃了。”
根子娘接过盆眼里都是感动，心想要不把她留的豆子一会给六子送去？她那点豆子最多只能烧一碗出来。
两个孩子听见吃的都跑出来了，嘴馋的看着盆都不错眼的。
“都坐好了，”根子娘先给狍洞舀了一碗，狍洞馋成这样接碗一口没吃，宝贝的端出去给邢房匠送来吃。
“爷不喜欢吃，给我大孙子吃，”邢房匠蹲下身体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眼眶发红。
“爷就吃一口，”狍洞舀了满满一勺举在邢房匠嘴边。
“好！爷……”邢房匠声音发哽的抱着孩子。
“我去给奶奶吃一口，”狍洞转身又跑进了屋里。
杨二郎站在门口半天，转身又无声的回家去了。
树藤不知事，吃的一口比一口快，吃慢了手脚都乱蹬的。
……
“送个豆花回来怎么变得这么萎靡？”商秋看杨二郎耷拉着头没什么精神。
“你出去被人为难了？”
“没有呀！阿秋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你没什么精神，感觉像是被为难了。”
“阿秋……我……”杨老二张嘴了半天。
“我想帮帮邢叔……可以吗？”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商秋的神色。
“邢叔家怎么了？”
杨二郎就把他二次回去看到的学了一遍，末尾说了一句，“我爹那时候躺床上邢叔帮了我大忙了，他经常夜里过来看着我爹，天亮还要出去给人盖房子……”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你这样帮他解决不了根子上的问题，再说了你送些平常吃的他都能接受，你要是送一些他还不起的，他会自动疏远你。”
“邢叔家现在根子哥看菇子房，他媳妇在切肉，有两份收入已经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后面的才是长久的，你若是真想帮他，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帮阿秋？”
“你找个理由带狍洞来家里，我每天教他认数算账，一天大概学两个时辰左右就行了，不是说他病弱吗？学了以后当行当的账房先生就可以糊口。”
“账房先生需要会打算盘，这个得童子功，狍洞肯定不行的……”
“我会打，我还会刻算盘，就是你不能对人说我会算盘，我不想整天面对都是来要人情的事情。”
“阿秋……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杨二郎放下碗突然抱住商秋。
忽然明白这种没完没了的无偿付出，是多么的让人厌烦！这几天他在家过了几天岁月静好的日子，每天睁开眼不是做吃的，就是修理家里东西，生活很是快活如意。
“我识的字跟学堂夫子教的不一样，所以我不能教狍洞学字，不然就是害了他，到是打算盘学识数却是通用的，这个私下里教教肯定可以。”
“我知道了，我明天领狍洞过来学。”
“我也没见过那孩子，只听你们说病弱的，只要是比正常的孩子弱一点点我都可以教，还有你要叮嘱他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我，商秋不放心的又说了一遍。
“你放心，我心里晓得了牵扯，九秧子跟你就学了几天，你看他账记的分毫不差的，”杨二郎放开手郑重的保证到。
赶紧吃豆花都要凉了，商秋又盛了一碗豆花出来，浇了汤撒上花生碎，舀了一勺辣椒油搅拌吃了一口。
杨二郎看了也学着舀了一口，“嗯！这个味道好吃花生碎还香！早知道给他们也舀了。”
“树藤不能吃花生碎会卡到他，这么辣两个孩子也不能吃，就你送的那样刚刚好，你吃完拿出一截木头出来，我明天教你做算盘。”
“狍洞学的时候你也跟着学学，以后我们要是茶叶做好了，我不方便出门，你算不过来账至少能捞出算盘打出来。”
“我怕我学不会，”杨二郎挠挠头胆怯的说完。
“学学就会了，”商秋安抚的鼓励他。
天黑下来院子里的豆腐彻底凉透了，摸着都是硬邦邦的，商秋端下水盆揭开布块拿刀划了四块出来。
“这就是豆腐？”
“这不是豆腐是什么？山下人家里家家户户都会做，做出来的自家吃还顺带卖一点补贴豆子钱，山里没有田地种不了五谷杂粮，所以你才会稀奇豆子的所有菜。”
“山里开春了有很多野菜，山下的人家也很稀奇没见过，都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赶紧送去拿盆回来睡觉，也不化雪的干坐着冷的很。”
“你冷去考火炉，”杨二郎倒了水把篮子里的豆腐都盛盆里，放了半盆水镇着送去屋里放好。
看着小盆里四块豆腐有点少，他又捞了两块拎着篮子出门了。
邢家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锅屋里亮着灯。
“邢叔？婶子？”杨二郎进院子里喊了一声。
“六叔，我爷奶去村下坊子了，”狍洞抖着身体出来细声细气的回答。
“我来给你爷送几块豆腐，”杨二郎自己跑去锅屋把豆腐捡出来，又找了找他下午带来的豆花盆放进篮子里。
走到门口看四周黑黢黢的没人，蹲下身体看着狍洞。
“狍洞你想不想学本事？”
“我想六叔，就是我身体不好，”狍洞难过的低下头去。
“明天上午六叔来接你去六叔家，学不用干体力活的东西就算身体不好也没事。”
“那是什么活六叔？”狍洞眼睛都发亮。
“学打算盘，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爷奶也不能说。”
“我晓得了六叔，是跟九秧子叔叔那样的吗？”狍洞知道九秧子是他爹娘回来一次就说一次，眼里都是无比艳羡崇拜。
“狍洞，学本事并不是攀比，那是你自己的吃饭家伙，九秧子叔叔也是自己吃了很多苦学会的，明白吗？”
“嗯！我记住了！”
“六叔回去了，你奶回来告诉她我把盆都带走了，明早还来找你帮个忙会来接你过去的。”
“知道了六叔，”狍洞清脆的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