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如此过了月余, 傅骁与那一小队人马好似消失得无影无踪,西北方迟迟没有关于其的任何消息传来。
章和帝对傅府的守卫虽然没有松懈,但万幸的是, 傅骁也不至于背上叛将之名。
或许真如嘉善所说,此时此景,没有消息就相当于是好消息了。
短短几年内, 傅家又再次经历了高楼起、高楼塌的事情, 眼睁睁看笑话的人自然是不少的。
就是嘉善这些时日出去应酬时, 也收到了不少有色的眼光。许多人畏于她是公主之尊, 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背地里却还是会偷偷议论。
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 嘉善也只能装作看不到。
这时候, 赵佑成那边却是添了一个好消息——鲁王妃又有了身孕。
赵佑成自成婚以后, 并没有立过侧妃,身边伺候的女人除了鲁王妃外, 只有从前就跟在他身边的一两个侍妾。
侍妾多是宫女出身,身份低微, 自然是不能孕育皇家子嗣的。因而赵佑成膝下如今仅仅只有怀庆一个女孩儿, 鲁王妃有孕, 对于两人以及庄妃而言, 都是难得的大喜事。
连章和帝, 脸上也出现了些喜悦之色。按照惯例, 他照旧赏赐了不少东西到鲁王府去。
赵佑成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连着好些日子,面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他这边表现得如此高调,嘉善与展岳便相应地低调了下来。
除了上朝与去衙门外,展岳几乎谢绝了其余的所有应酬。嘉善也一样地在府上闭门不出, 专心教导瑄哥儿。
这一日,嘉善正准备陪着瑄哥儿午睡,丹翠却忽地匆匆进来。
剑兰的脸色有些凝重,嘉善以为是傅家有了新消息,忙问:“怎么了?”
剑兰俯身在嘉善耳边低声道:“安国公府那边刚来人传话,听说,国公爷最近的身子有些抱恙。”
听到是安国公府上的事儿,嘉善便即刻兴致缺缺了,哼笑一句:“既然身子抱恙,怎么不去请大夫,遣人来我公主府作何。”
剑兰吞吐道:“来人的口气……似乎是想请驸马去府上侍疾。”
“侍疾?好大的派头啊。”嘉善冷笑一句,“那我倒要好生瞧瞧,国公爷是得了什么重病。”
安国公一向身体强健,依照嘉善的记忆,自闻老太君走后,安国公可是无病无灾地一直活到了她死的那一天,比她这个孙媳妇儿活的时间还要长。
这会儿安国公府忽然有人要召展岳回去侍疾,嘉善的第一反应就是安国公又要从孝道上拿捏展岳了。
才经了展少瑛和傅家的事,她哪儿有不气的。
安顿好瑄哥儿以后,嘉善便带着剑兰几人走了一趟国公府。
嘉善已有许久没来过国公府了,闻老太君逝世后,就等于抹煞了展岳与国公府仅有的那一丝温存的联系。
除了不得不出席的场合外,嘉善几乎不会踏足这里。
安国公的屋子里,此刻张氏、余氏几个儿媳都在,齐氏这个长孙媳妇儿也在。展泰和展少瑛这个时候都在上衙,虽说收到了消息,可是脚程不及嘉善快,因此尚未回。
瞧见嘉善,余氏几人各自见礼,只有张氏跟没瞧见似的,偏头嘱咐了身边的丫鬟几句。
嘉善早已习惯了张氏的这种态度,她也视而不见,慢慢踱到安国公休息的床边,往床榻上望了眼。只见安国公双眸紧闭,神态不佳,似乎是真的病了,连面孔都缺少了往日里的那股精神气。
嘉善心里奇怪,敛眉问道:“听说国公爷病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余氏左右看看,率先回道:“上午还好好地,下午就突地倒下了,我们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才请了大夫来过。大夫说‘国公爷是寒邪入侵,有脾失健运、气血虚浮之兆,’给开了几副药,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喂国公爷服下。”
嘉善颔首,随口道:“既如此,那就按照大夫说的办。”
这一时,张氏状似随意地开口道:“派去光禄寺和通政司的人回来没有?世子他们几时到?”
“国公爷这个样子,定会要人随侍在旁。身为儿女,我、世子还有瑛哥儿都责无旁贷。”张氏扬声说。
嘉善知道她是有意讲给自己听的,刚分了一抹肃杀的眼风过去,齐氏便主动笑一笑道:“娘说的是,媳妇儿也与您一样在所不辞。”
张氏还在惊讶这个一向刚硬的儿媳竟会站在自己这边,却听得齐氏下一句道:“不过,公主是君,金枝玉叶之身,自然不可能为祖父侍疾。”
张氏忙道:“公主是君,她的夫婿可不是。”
这话的指向未免就太明显了,嘉善凛然抬眸,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齐氏不慌不忙地道:“四叔当然不是君,只是他掌管整个京城的军务,平日里本就繁忙。我记得太奶奶在世的时候,就曾教导过我们‘家以国为先,无国不成家。’”
“回想起来,真觉得太奶奶音容犹在。”齐氏微一摇头,好像是真的在遗憾,“府上众人都如此尊敬太奶奶,我想,不会有人忤逆太奶奶的意思。””
张氏咬着牙,恨恨看了齐氏一眼。
居然搬出闻老太君来压她,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齐氏淡然自若地笑一笑,大方不改,继续道:“这样看来,公主与四叔,大概无法像我们一样身先士卒了。”
嘉善在心里领了齐氏的情,虽然不愿卖好于安国公,但她也不想给旁人说闲话的机会。她端正了姿态道:“我生瑄哥儿的时候,父皇曾赏下过一支天山的雪莲,一直在我府上没有机会用。”
“雪莲有除寒壮阳之效,正对了国公爷的病症,稍后我会派人送来,”嘉善平静地道,“就当是全了我与驸马的孝心。”
嘉善此举让张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见张氏终于哑口无言,嘉善方施施然地离开了国公府。
展岳回府以后,知道安国公病了,起初还淡淡地,倒是听到嘉善主动送了一支雪莲去安国公府时,有些情绪波动。
他皱起眉头,轻声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怎能平白给了他,岂不是用大理石压咸菜缸子。”
嘉善的心里本还微微郁结,听他这样形容,不由嫣然笑道:“哪有这样说人的,可真够促狭!”
展岳也弯了眼:“我这都是抬举他了。”
嘉善知道他不喜安国公,最后的父子之情也在这几年快要被磨灭光了,她遂道:“总是些身外之物罢了,这种时候,不能让他们坏了你的名声。”
“那你下一次生产的时候怎么办?”展岳一本正经地握住她的手,语态柔和,“岂不是没东西补身子了。”
嘉善的脸色轻微羞赧,打他一下:“下一次还没有影子呢。”
“谁说的。”展岳亲了下她的唇,目光多了一丝认真的温柔:“我掐指算过,瑄哥儿明年就要多个妹妹了。”
“是吗,你什么时候学的算命?”嘉善轻轻地回亲了他一下。
展岳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有意地往她耳垂处吹了口热气,他扬起唇角:“你说什么时候?”
嘉善的呼吸渐渐乱了,很快承受起他烈火一般的动情。
两人都没把安国公的事情放在心上,无论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嘉善与展岳都并不在乎。
然而,这一次,安国公的这场病却持续地生了近半个月,直到嘉善又一次地过了国公府,安国公都没有要好转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