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第六十一章
从认识到现在, 这尚是嘉善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嘉善从来不是一个在感情上主动的人, 当时也是被他一阵“穷追猛打”, 她方答应了嫁给自己。
虽然这些时日过去,两人关系远胜从前, 但她似乎总是在扮演着“接受者”这一角色,在某些事儿上,更是甚少会积极。
这次的亲吻更像是一个讯号,表示着她开始依赖他了。
展岳目光微烫。
他的指尖还放在她犹带体温的罗裳上,那罗裳细软, 好似轻轻一剥就能落。罗裳下, 是公主软绵绵的小腰肢。
他压抑的感情很快在云海中翻腾, 如何也翻不出五指山去。
“令姜。”每到这个时候, 他总会轻声叫起她的小字。
展岳的手指缓慢地滑过嘉善纤细的脖颈,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他的眸色深沉,宛如一头在野外四处觅食的狼,声线却是极其低柔地。
嘉善彷徨着, 有些后悔这样不知分寸地招惹了他。
展岳却低头, 先吻住了嘉善的眉眼。他似乎总喜欢从眼睫处开始,好似这样, 就能精准捕捉到嘉善的每一处动心与害羞。
在他的亲吻下, 嘉善浓密的眼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她呼吸声连绵, 就连肌肤上的温度好像也在一路上升, 整个人都变成了个火轮高吐的大熔炉。
嘉善尤未所觉, 先出声说:“好……好烫。”
展岳笑了下,问她:“哪里烫?”
嘉善的意识浑浑噩噩地,过了片霎,才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仿佛有团燎原烈火从在心口那里燃烧,她深吸了一口气,犹带娇气地斥道:“你胡闹。”
展岳的手摸上她一头如云如瀑的秀发,他温柔地一指点上她的唇。
“我没有胡闹。”他一本正经地道。
他侧头,低声地问:“喜欢我吗?”
嘉善双眼紧闭,她静静地躺在他膝头,两手轻轻地在他脸畔周边的肌肤摩挲了下。
嘉善哼道:“不喜欢。”
“嗯?”展岳有种不撞南墙不罢休的气势,他细细抚摸着她的脸畔,加强语气问,“真不喜欢我?”
他轻轻啄了口她的唇舌,嘉善肤白胜雪的一张脸上,情难自禁地沁出了微微的汗珠。
片刻后,两人才终于分开,只余两道目光相抵。
见嘉善不吭气,展岳便又继续问:“喜欢吗?”
嘉善极其难为情,可展岳却又偏首,轻啄上了她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地。
“……喜欢……”嘉善终于丢兵弃甲了,她双眼迷离,零零碎碎的话从她唇舌里飘出来道,“你,呜。”
展岳深吸了一口气,受不住地低头,他将她的唇瓣吃进嘴里。
两人缠缠绵绵地,直到过了好久,嘉善趴在他的胸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番疾风骤雨才将歇。
过得几日,终于到了公主归宁的日子,这算是公主成婚的最后一项仪式了。
是日一早,素玉丹翠几个就为嘉善来梳妆更衣,展岳今日也贴地穿了件朱红的袍服,上头绣着“飞鱼”的花样。
官员们的衣服,通常都是按照品级而绣着不同的纹样,文官和武官的又要不同一些。但诸如“蟒”、“獬豸”、“飞鱼”等绣纹,却是由皇帝特赐,尊贵在其他之上。
这表示一种荣耀与无上的圣眷。
今日是陪嘉善归宁,怎么也不能给嘉善丢人,所以展岳特地令剑兰找了这件飞鱼服出来。
嘉善还在梳妆,见这家伙已经大喇喇地端坐在上房正首,眨也不眨地瞧着自个,嘉善不由问:“该备的,都备好了吗?”
普通人家的姑爷陪姑奶奶回门的时候,按规矩,要给小辈准备封红,皇家也不例外。
嘉善在章和帝的子女中居嫡又居长,底下无一例外,全都算弟弟妹妹。不管是亲近的还是不亲近的,这回展岳肯定是要大出血。
展岳道:“备好了。”
“昨晚给你瞧过,”展岳抬眸问,“你忘了?”
提到昨晚,嘉善不由地脸一红,只道:“备好了就成。”
两人到正堂以后,闻老太君又与他们交代了一些话。毕竟今日是陪公主归宁,也是怕展岳在规矩上出了差错。
二人携手出门,外间却飘起了雨。
展岳笑道:“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收成会很好。”
嘉善笑说:“若能如你所言,父皇将能少很多思虑。”
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较之以往,更少了些。
展岳挑起帘子往外看了眼,复又阖上,他淡道:“地方官三年一考核。这几日,正好是品绩上佳的地方官,考核进京的时候。父皇也许,没有很多时间留给我们。”
嘉善点头,体贴道:“不要紧。”
她又抬起首,戏谑地望了展岳眼,轻声问:“待会儿见到父皇,你会怕吗?”
对于许多女婿而言,泰山大人都还是有一定威慑性的,这个泰山大人还尤其地不同寻常。
上辈子,展少瑛每每见到父皇的时候,虽不说战战兢兢,可也总是小心谨慎。父皇曾私下里与自己说过:“以往看他,尚觉得有几分青年才俊的样子,怎么娶了朕的女儿,反倒变得小家子气起来。”
虽然嘉善不以为展岳会步展少瑛后尘,但一想到展岳也会收敛起脾性,就莫名觉得有些期待。
毕竟他在夜里,可没少折腾自己。
展岳侧首看她,慢条斯理道:“不怕。”
“这几日我入宫当值,已与父皇打过照面。”展岳黑眸清亮,拿了嘉善的一抹发丝在手心上把玩,他的语气慵懒,“父皇待我没什么不一样。”
“我若太过谦卑,只会被父皇小瞧,”展岳挑眉,含着笑意道,“若太过硬朗,也会让父皇觉得担心。”
展岳平静地说,“我心里有数。”
他玩着她的青丝,却越玩越失分寸。嘉善只得瞪了他一眼,把发丝从他作怪的爪子上抽出来。
她靠在他肩头,两只手禁锢着他的手,不许他再乱动。
马车穿过东直门后,缓缓入了宫,章和帝已在殿上等着他们。
旁边的含元殿里,静妃和庄妃也率宫人们摆上了宴席。
两人先给皇帝叩首,章和帝道:“起来吧。”
展岳今日打扮地如雄姿勃发的青松,面上还是如珠似玉。章和帝看着他,多少心生了一些喜爱。
庄妃有句话说得总算对——“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如若抛去出身不谈,从外貌品性上来说,展岳确实配得上他的嘉善。
这样一想,章和帝的口吻不由变得慈爱了些,他道:“外头下着雨,朕瞧你们穿得都单薄,坐下喝点热茶。”
两人道“是”,语气不曾特别谦卑,可姿态里流露出一股尊敬。
章和帝忍不住又点了下头,他随口问着嘉善,这几日在安国公府的生活如何。嘉善一一答了。
见女儿脸上的喜悦和娇羞不假,章和帝便领着他们两个,去含元殿见其他人。
含元殿上,除了有头有脸的妃嫔以外,小皇子、小公主们也基本都到齐了。静妃底下是以赵佑泽为首的一路皇子,庄妃底下,则是以淑娴为首的各个公主。
章和帝率他们走进来时,含元殿里安静了刹那,众人齐齐做礼。
章和帝只道:“都平身,今日是家宴,不要拘束了。”
话是这样讲,可众人还是行了个大礼,嘉善的视线,则第一时间放在了静妃手边的,元康身上。
赵佑泽的双目前,仍然蒙着块白布条。嘉善见此,心下不由一黯,她有些恨自己着急。
其实距离她上回进宫来,不过也才七天时间,舅母都说阿弟的眼睛还有十日才能痊愈。
只是一想到,元康这样不是偶然,而是为人所害,嘉善的表情便换了副肃穆。她的目光落在庄妃跟前。
庄妃笑着迎章和帝落了座,复又开口道:“驸马芝兰玉树,一表人才,正与大公主相配,臣妾瞧着实在很欢喜。”
静妃已先一步地给了赏赐与他们二人,庄妃自然是不能落后的,很快有宫女呈上了庄妃精心准备的东西。
除了庄妃外,其余的妃子也有样学样,纷纷送上了些或稀奇或贵重的玩意儿。等她们送完了,便是小辈们要与展岳见礼。
“佑成、淑娴,”庄妃的视线扫过她的一双儿女,她和气道,“还不给你们的皇姐与姐夫请安。”
嘉善出嫁以后,公主里头就由淑娴居长,赵佑成是皇长子,由他们打头,本来说得过去。
然而,赵佑成与淑娴刚准备出列,却听章和帝指了指静妃底下的赵佑泽。他淡道:“元康与嘉善是嫡亲姐弟,元康先来。”
庄妃面颊一紧,片刻后方恢复如常,她点头说:“是。合该如此。”
听了这话,赵佑成岿然不动,只是神情宛如冷风刮面,眼神更像是一把冰矬子。
淑娴则捏紧了手上的一个小酒杯。她的眼眸先瞥向嘉善,又慢吞吞地略过展岳清俊的容颜。
她目光微闪,心头泛起了无限酸楚的情绪。
淑娴抹了抹眼睛,她也要嫁人了。
父皇给她选了忠义伯府的世子。那位忠义伯夫人,她从前见过,实在不像是个能生出漂亮儿子的家伙。忠义伯世子,更不会及嘉善的展指挥使,英俊伟岸。
淑娴的喘气声陡然粗重起来,她紧紧地咬了咬嘴唇。
正在淑娴自怨自艾的功夫,赵佑泽已慢悠悠地向嘉善与展岳行了个半礼。展岳递了个封红给他,赵佑泽笑咧咧地说了声:“谢谢姐夫。”
元康这样惹人疼。嘉善不禁揽着他,轻摸了下阿弟的脑袋,才放赵佑泽回去坐。
而后,赵佑成、淑娴等才逐一上来。
淑娴向展岳行礼的时候,特地娇娇柔柔地问了句:“姐夫给我准备的也是封红吗?”
嘉善站在一旁,双眼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