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掳掠婴童
萧陌二人一路纵马将要出青州的时候，却被一个老妪拦下了。
老妪衣着破旧，颇有些慌不择路地跪倒在马蹄前，道：“两位大侠，救救我孙子吧！”
陌北熙勒住马绳道：“大娘，别急，出什么事了？”
老妪见马停住了，也站了起来，边抹眼泪边说：“大侠，你救救我孙子吧，他还不满两岁，就被吴道人那天杀的给抓去了，造孽啊，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独苗呀。”
老妪眼泪抹个不停，陌北熙就俯身抓着她的手道：“吴道人是谁，孩子被抓往哪里去了？”老妪稍稍克制了一下，抽噎道：“据说是什么妖月谷的人，我一个乡下卖菜老太婆，哪知道什么妖月谷，也不知道他把我孙子掳去哪了，我到家时就见儿媳妇满身是血倒在地上，这些天青州许多娃娃被抢，没想到今天轮到我的孙子了，造孽啊。我慌忙出来，就见到你们路过，我看你们背着宝剑，应该有些功夫，二位大侠若肯救我孙子一命，让我拿什么交换我都愿意。”
陌北熙转头看了萧慕寒一眼，又问老妪：“你可知他们把孩子掳去何处了？”老妪闻言眼泪更加掉得厉害，道：“我不知道，大侠，我们村一共丢了两个娃娃，我孙子是第二个，上一个女娃她爸说看见黑衣人往西去了，那人会飞，谁也追不上哇，大侠，我就只有这一个孙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陌北熙又问她：“你家在哪里？”老妪道：“就在前面的村里第三家，说卖菜的刘大婆都认得的。”陌北熙就柔声说：“刘大娘，你先回去，不要太着急，事情交给我们吧。”
老妪千恩万谢地走了，萧慕寒就捏着陌北熙的手道：“我家北熙真是个大善人。”
北熙偏过头道：“你陪我吗？”
萧慕寒将他的手牢牢握在两手之间，行善积德之事他当然没兴趣，也不过就是，嗯妇唱夫随，他说：“北熙这样花容月貌，我不看着被人拐跑了可怎么行。”
陌北熙把手从他手里挪出来，凝神道：“萧郎，那个吴道人，你知道吧？”
萧慕寒牵起缰绳，勒马回头往青州慢慢踱去，道：“萧南煜从前最得力的旧部，助纣为虐作恶多端，在青州是称霸一方的强盗。有次不知惹了什么仇家，险些被人打死，宋羽苋给了他不少奇药才捡回一条命，从此落下个残疾，终生要在轮椅上度过，便向萧南煜请辞，没有再回妖月谷。这瘫子抓小孩做什么？”
陌北熙坐在马背上，月白色的衣衫随风而动，道：“按照那大娘说的，他抓了不少小孩，萧郎，你听说过用幼童练功的说法吗？”
萧慕寒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挑起一个笑：“北熙，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说法？”
“从前没收付青墨的杂书，里面有江湖怪谈类的书籍，说有人会用幼童练功，我只看过几眼”陌北熙越说声音越小，萧慕寒就笑起来：“他已年近花甲，又是个连路都走不了的，能练什么呢？”
“也许吧，但是当务之急，我们先去救那些孩子吧，萧郎，你知道他的据点吗？”
萧慕寒摇摇头，又道：“妖月谷的事我从来只知皮毛罢了。”
陌北熙道：“青州往西，属陵安最大，人也最多，之前蛊虫一事就是从陵安发酵，吴道人要抓孩童，陵安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一路往陵安去，沿途多加打听。”
萧慕寒贴近他，勒起缰绳道：“那就走吧，北熙，抓稳了。”
四月的天暖暖的，人都说春乏夏困，江漓觉得对极了，她这些日子与雪莹一道，晨起在霁月派门前的小巷子里随意转转，到了午后阳光正盛时就倒在小塌上一觉睡到阳光不烈了再起来。
日复一日，连雪莹都觉得无趣了：“小姐，连五爷好些日子没在家陪你了，小姐不想他吗？”
雪莹本来叫江漓叫“五奶奶”，江漓嫌这个称呼把自己叫老了，所以让她人前叫自己“五奶奶”，人后叫小漓姐，雪莹自然不敢逾越，只好取其中两个字，唤她做“小姐”。故此雪莹在人前人后换着称呼，可是多费了好些脑子。
江漓往檐下的鸟笼里边添水边道：“想呀，都好几天没跟他一块用过饭了，连大哥近来事情多，每天不是说要见这个，就说要见那个的，昨日邹华师弟说，他过几日还要外出几天呢。嗯对了雪莹，你说我要是做点连大哥爱吃的点心，给他送过去，他会开心吗？”
雪莹嘻嘻一笑，回应道：“小姐亲手做的，连五爷必定喜欢，我要是他呀，指不定怎么高兴呢，说不得要抱着小姐转几个圈圈”
“呸，你这丫头，越说越不像了。”江漓关上笼子往庖厨走，雪莹就讪笑着跟了上去。江漓问：“连大哥爱吃桂花糕，我们府上还有桂花吗？”雪莹答道：“有，去年秋天摘下的，都晾干了存在地窖里，我去给小姐拿。”
江漓点点头，看雪莹已经走远了，又叫住她道：“等等，再把林嫂子叫来，我，不会做桂花糕，嘿嘿，得叫她在旁边教我。”
“我的小姐啊，”雪莹做出一副苦脸道：“等会到底是你做还是我们做？”
说笑归说笑，等雪莹把食材都准备齐全了，江漓也净手完毕，人生中第一次下厨。一个时辰后，在林嫂的从旁指导和雪莹不是很情愿的帮助下，江漓拍着满是面糊和甜糖的手，对着一盒精美的桂花糕喜滋滋宣布完工。
雪莹伸手给她把脸蛋上的面粉抹掉，道：“小姐，我们现在去找五爷吗？”江漓把盒子盖上，点点头：“到了晚饭的时辰了，我们快些去找他，不然他吃饱了饭，再吃这个可不香了。”
雪莹把盒子收了，急急忙忙跟着跑出去了，道：“小姐，你知道五爷在哪吗？”江漓道：“到大门口问守门弟子吧。”
守门弟子也不清楚，只说连五爷每次出门会客，都在后街聚贤楼，江漓就骑马带着雪莹往后街去了。
后街店铺繁多，正是饭点，聚贤楼前人群熙熙攘攘的，两人下了马，江漓问迎上来的小二：“你可认得连锦耀？”小二忙把抹布甩到身后答道：“认得，连五爷，我们店里的常客。”
雪莹就伶牙俐齿地问：“连五爷在不在楼上，快带我们去找他。”
小二狐疑地打量了二人一番，犹豫道：“你们是连五爷的什么人？”
江漓赶着要把热乎乎的桂花糕送到连锦耀手里，只当小二是想讨些赏钱，就往他怀里扔了些银子，道：“我们是他的家里人，他在吗？”
小二收了银子，凑近道：“姑娘，连五爷刚用过饭出去，与杨三爷到后面的温香坊去了。”
雪莹立刻脸色变了，江漓就问：“温香坊是什么地方？”雪莹去拉她的衣角：“小姐，既然五爷已经用过饭了，不如我们就先回去吧，桂花糕带回去，等五爷回去再热给他吃。”
小二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温香坊是我们这有名的妓丨院，里面可有不少达官贵人和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爷呢。”
江漓险些惊呼出声来，雪莹忙一把拉着她往回走，道：“呸，这人满嘴说的是什么，小姐我们回家去，看他这样子，说话一定不靠谱。”小二就扬着头叫道：“姑娘说谁不靠谱，连五爷最近可是温香坊的常客，这谁不知道，大家都知道他娶媳妇只是顺了连盟主的意思，他对温香坊的燕燕，那才是真喜欢。”
温香坊在后街最角落处矗立着，阁楼共有二层，此时迎来送往的姑娘们热情地招呼着楼下的行人。连锦耀与杨孟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果盘，台子上是燕燕在献唱《答施》，“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连锦耀就对杨孟礼道：“这唱词，燕燕是要我记住她一辈子啊。”
杨孟礼喝了一口茶，道：“五爷，你这是止步不前了。”
“怎么说？”
杨孟礼接着说：“你可知上个月，青州出了个名妓，那才是人间一等一的绝物，据说是美若天仙，只唱曲儿不接客，难得的是，此女还会舞剑，了不得吧，若是能博她一笑共度良宵，那才是人间幸事。”
连锦耀放下茶杯道：“真有那么美？”杨孟礼点点头：“千真万确，我几个朋友月初为此去了青州一趟，只远远地瞧了人一眼，就一人花了十两银子。”
“哦？十两银子就只是看了一眼？”连锦耀眼睛转了一圈，落在燕燕手里的琵琶上：“那得是怎样的绝色美人呢，倒要去看看。”
等他们二人快活完下去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两人在温香坊门前告了别，各自回家去了。
漆黑巷子里的暖灯下却转出两个人来，江漓脸上挂着泪珠，旁边雪莹一脸愤愤，也急得不知说些什么，只道：“枉小姐一片心意，五爷竟是这样的人，真心都喂了狗了，咱先回家，这种花柳之地不宜久留，小姐，依我看我们先不要闹，回去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江漓垂着手，任盒子落在地上，盒子砸开来，里面的桂花糕碎了一地。依她的性子，本来要打上温香坊将那什么燕燕和道貌岸然的连锦耀收拾一通解气才是，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雪莹让她守在外面探探实情，万一冤枉了五爷呢，她就听话守着，守到了答案，却也只是愣在原地掉了几颗眼泪。
江漓回去时，连锦耀已经在更衣了，看她从外面进来，道：“小漓，你今天到哪儿去了，回来也没见着你。”江漓挤出一个笑容接道：“连大哥，你回来时我就在院子中间逗猫呢，你没看见我吗？”
连锦耀把衣服扔到架子上，道：“哦，今日太累了，从会安来了几个以前的朋友，带他们逛了一圈，回来匆匆忙忙的还真没注意。小漓，我先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嗯，”江漓点点头：“我先去沐浴，连大哥你别太累了。”
转身出去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愣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今晚的夜黑得没边，连星辰也不见，雪莹站在檐下，看江漓从房里出来，为这刚嫁进连家三个月的小主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