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爱与羁绊,永不消散
“你……”
万千思绪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
长白之巅, 漫山遍野盛放的杜鹃和百合,天池之底,单薄的少年咬牙孤注一掷。星空尽头, 少年与师兄紧紧相拥,永不分离……
曲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眼神明灭。
司日之神落在他面前, 轻轻点头。
“你……”曲遥颤声道。
“时空乱序, 司日之神与司月之神被罚长白历劫,投身为凡人戚晓。历劫之后, 劫数圆满, 苦厄已渡, 自当回归神位。”
日之神轻声说。
曲遥静静地看着他, 此刻眼前的神祗再不是那个柔弱而单薄的爱笑少年。他周身尽是璀璨至极的金色光芒, 肩背曜日神弓,座下是神兽飞翼白虎, 其庄雅圣明令人无法逼视。
可他那温柔的眼睛和嘴角羞怯的虎牙却是从未变过。
“它是……”曲遥看着那只极眼熟的老虎轻声问道。
“如你所想,它就是阿五, 如今是我的坐骑。”日之神轻抚着老虎的肉垫, 若有所思道:“自我回归神位之后, 便特地去冥界将它的魂魄带了回来。我去寻得息壤, 特意为它塑以仙身, 之后我便去了三十三天, 以配享之名将他带在身边了。”
如今的阿五雄伟矫健,凶牙利爪可怖异常,可他在曲遥眼中,还是那只可爱的,倔强的小穿山甲。
司日之神戚晓回过头, 看向身后那跪的老老实实的仙宗之人和静肃庭高层们,笑眯眯地问了这些人一句。
“啊,那这海浮屠还要继续判么?我看还是先料理下大宗主和他外甥的丧事吧。”
成神的戚晓哪里是什么天使!?分明是个切开黑。
至此,在场所有人终于弄明白了,这司日之神没事下凡显圣是来干嘛的。
他居然是来劫法场的!!
曲遥捂脸,在一般情况下,三十三天的主神亲自下凡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譬如有小行星撞了人界或是世界崩毁什么的……但是这位旷世难
遇的大神突降人界,居然是为了劫法场!救曲遥!!
曲遥也才反应过来,他看着立在自己身旁那浑身杀气的白秋涯和笑眯眯一派和煦实则杀气更重的的“戚晓”,两个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配合的十分默契完美。曲遥羞赧地挠了挠头发,曲遥小声道:“两位大材小用了,大材小用了……”
所有人的肝都颤了三颤,余光瞟向高高在上的司日之神和威武雄壮的白秋涯……这简直是史上最豪华最排面的劫法场阵容!真神都亲自下凡了!这海浮屠之刑还有哪个置生死于度外的敢提!?
但还真有敢置生死于度外的。
“就算日之神亲临为曲遥说话,曲遥他所犯之罪也过于深重!曲遥他非礼师长!本就是天打雷劈罪大恶极!!更何况这颠倒阴阳,有悖人伦!曲遥他本该死罪可免,活罪难……”
不知是哪门哪派的老者此刻吐沫星子横飞声讨曲遥,却被一个声音直接打断。
“我喜欢我师弟司日,我也悖逆人伦,你用不用把我一起罚了?”
东天上,一个不咸不淡冷飕飕的声音响起。
“靠!!!宫夜光!!你也下凡了……”
曲遥的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被提到的,主毁灭,掌争战的司月大神如今也莅临显圣了!
但见眼前男子容貌之俊朗之完美几乎能灼伤人之双目,司月大神掌月升,却同样司战,那是比之司日大神还要强大的存在!那额前一抹鹤顶红灼灼滟滟!
男子面容冷峻,威压极强!周身月晖便如利剑一般,几乎能将下界凡人直接洞穿!
“师兄……”司日的戚晓笑眯眯靠过去,却见那司月面无表情上前两步,一脚踹开了抱着司日大腿的大老虎。
阿五悲愤地看向宫夜光,满脸忿怨。
“这……呜……!!”
宫夜光还未上前走几步,方才那说话的老者便被那强大到足矣毁天灭地的威压死死压在地上!那老者眼球暴突!浑身血液几乎凝结!这便是神之威压!!
司月之战神
俯视着地上颤抖的老者,眼中若说有什么,那该是凌驾于一切的,空无一物的杀意。
在场人都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多说了一句话的老头今天怕是要去陪谢景奕和甄建仁了。
“算了算了,兄弟买我个面子,我们尊老爱幼。”曲遥倒不记仇,摆了摆手笑呵呵道。
这一声“兄弟”听的澹台宗炼一口老血几乎生生呕出去!但他还是憋住了。澹台宗炼默默腹诽,曲遥这是不想活了还是着急想死!居然敢和三十三天大神称兄道弟!更何况对方是极尽暴躁恐怖的主毁灭司战的大神!
眼见着那浑身发光的大神听了这句话默了默,温温柔柔地说了句:
“那行吧。”
澹台宗炼的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今日的震海柱真是精彩异常,神仙荟萃,大佬排队。神兽多如狗,大神满地走。
“规矩,既然是人定的,便也该是人改的,不然有何意义?”
突然,一个极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
曲遥回过头,在看见来者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一亮!!
“就是,神仙都不管那么多,你们管它干嘛,这岂不狗拿耗子?”
女子调皮的声音响起。那熟悉而又明媚的笑脸看向曲遥,曲遥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只觉心头云开月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戚晓和宫夜光也一起看向声源,当戚晓看见那个女子的容貌后,登时愣怔在了原地。他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子,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三十三天的神明本该忘情而冷血,可那一瞬间,他却像个孩子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个身穿黑白道服,头戴长白星冕的绝美姑娘。
“师姐……”
已成神明的戚晓颤颤地呼唤了一声,眼底逐渐浮现出温度。
那是宫兰卿、宫展眉。
他们身后,是长白宗的弟子们,打头的还有微笑的沈清河。
在座所有人在看清来者之后都暗暗舒了口气,澹台宗炼默默感慨,在劫法场的这
伙人里,可下是来了几个人类。
“晓师弟。”
宫展眉温软了眉眼轻声呼唤,她张开双手,衣裙翻飞,宛如一朵盛开的山茶,头上的白鹤翎羽随风飘摇。
“师姐!!”
戚晓飞奔而去,女子一把抱住了飞奔而去的少年,直接在原地抡了两个圈圈!似乎那根本就不是神明,那只是她的小师弟。
“宫兰卿!?”曲遥无暇顾及一旁的宫展眉,他震惊地看着那背琴的男子,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是啊,在这个平行的时空之中,那些悲剧都未曾发生,那些珍贵的人都还安然地活着。
而那些爱与记忆,却从未消散。
“嗯。”宫兰卿看向曲遥淡淡道,断眉的,带着银制指套的男子唇边泛起一点笑:“我看你小子如今已然没什么大碍了,可见是我长白宗来晚了。”
“你……”
曲遥看向宫兰卿腰间别着的那把长白圣宗三千碎魂的剑鞘,震惊的久久未曾说话。
“师父已经离开长白宗,彻底隐退了。隐退之前,他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宫兰卿轻声说罢,移开目光,看向了司月之神宫夜光。
微风将二人的衣袖抛至天空,四野一片岑寂。
“师兄……”宫兰卿抿了抿唇,好久之后才轻声唤了一声对面的神明。
“都过去了,兰卿。”
司月之神宫夜光微微一笑,看向宫兰卿,眼里是坚冰融化,春暖释然。
“你在天上寂寞么?”宫兰卿默了默,轻声问道。
“不算寂寞。”司月之神轻笑一声,眼中浮出极尽的温柔和爱意宫夜光柔声道:“我还有晓师弟,他说他会永远陪着我,他视我如生命一般,所以我不寂寞——”
“啊啊啊我不要去三十三天当神仙了!神仙好无聊好寂寞,我要呆在师姐身边陪着师姐……”
不远处传来戚晓乐不思蜀的快乐拆台声音。
司月之神宫夜光那极尽俊朗的脸彻底黑了下去,青筋暴起,眼里那些柔情一扫而空。不远处,但见戚晓还把脑袋埋在宫展眉怀里,
把他亲爱的师兄忘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你特娘的给我回来!!”
司月之神宫夜光满脸黑线地低喝,不带丝毫感情硬生生从宫展眉怀里把戚晓拉拽出来!
一旁的曲遥看热闹看的抚掌哈哈大笑,宫夜光再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只能坐在地上无助地削苹果的青年,这是他第一次听宫夜光骂人。
“既然兰卿你如今是长白的宗主,那……”曲遥看向宫展眉。
“我才不当宗主呢!若不是临危受命我连护法大弟子都不想当!”宫展眉吐了吐舌头,全然一派少女的做派:“我的梦想,大约就是与心爱之人携手,游遍天下,看尽世间美景,如此足矣!”
沈清河眉眼柔软俊朗,眼睛里是极尽的宠溺和喜欢,他低头看向宫展眉,揉了揉宫展眉蓬松的头发。
“那我给你做饭吃,你若是自己跑出去,恐要饿死,毕竟展眉煮个面条都能煮糊。”
沈清河笑着说。
曲遥看着羞赧微笑宫展眉,此刻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强装出来的冷漠和庄肃,只剩直抒胸臆的快慰,曲遥看着她满眼的开心,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感和快慰将心房填满。
一时间,震海柱下的几位神仙们快乐地抱团叙旧,气氛和谐,震海柱外仙宗众人哆嗦着跪在地上,无比紧张。
澹台宗炼气的咬牙,他心酸的看着那曲遥和那一群大神说说笑笑,勾肩搭背亲热无比,早把他这个已经跪了半柱香的年迈宫主忘在了脑后,也不说来扶一把。生怕这群神仙哪一个发个彪再将他们轰的魂飞魄散。
“啊……这是都已经救下了么?”
不远处,女子低沉又略带点无奈地声音传来。
曲遥探头一看,正巧见季源远带着仙女姐姐们驭着琵琶从天上飞下!两道霞帔在季源远身后飘飞,那女子身形便如惊鸿一般,好似壁画上的飞天。
“季师姐!你们也来劫法场啦!!”曲遥开心地招呼道。
“险些将你忘了,亏我拼命想才将你想起来。这……竟还来晚了没出上什
么力。”季源远默了默,略有些为难道:“既然都已经皆大欢喜了,不如我们姐妹们给诸位吹个曲儿?来吹个百鸟朝凤?”
“我觉得甚好!”曲遥大笑着说道。
季源远立起琵琶,手指微一用力,一阵轻弹!身后的邵绾衣陆羽萤举起长笛与排箫,于是在欢快的音乐声和敲敲打打里,澹台宗炼等人万分冤念地揉着早已经跪的回不了血的小腿肚子,看着这一群神仙快乐而亲热地搂脖抱腰,闲扯西湖。
“曲遥,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突然,司日掌战之神宫夜光庄肃了神情,他凛了目光,越过众人,径直向曲遥走来。
“曲遥,我便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宫夜光站在曲遥面前,突然间郑重起来。他气息本就凌厉,如今认真起来,便带着一股君临天下般的威压。
“曲遥,你想去三十三天成为主神么?”
曲遥一愣。
宫展眉、季源远、宫兰卿等人俱是一愣。
在座仙宗众人愣的连眼珠子都几乎掉在地上。
“你如今的实力,本已经超脱天道,与我等已是不相上下。你可踏过一切修仙之繁杂步骤直接飞升三十三天,你若有意,便只需要一个接引即可直接登仙封神。”
“接引?”曲遥愣了愣。
“就是走后门。”戚晓小声补充。
“没错。”宫夜光严肃地颔首,俊美无俦的脸上严肃丝毫不减,他轻声道:“我就是那个后门。”
“后门……”曲遥默了默,看了眼宫夜光,又看了看戚……他擦了把脸道:“这个词听起来略有些猥琐。”
戚晓愣了愣,旋即也红了脸:“呀!你好讨厌。”
在场所有仙宗之人的眼珠子几乎都惊的掉在地上!这把是光明正大毫不掩饰的关系户啊!直接封神不用再进行任何修炼!常人想要登仙,要渡三灾九难十劫!而曲遥可以直接飞升三十三天!如此待遇,天上地下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夜光兄,多谢你啦,但我还是想……”
“别着急拒绝。”宫夜光道:“我知道你不
想成神的理由,你想陪你师叔。但你可要知道,如果你只是个普通凡人,那么你注定是要衰老消亡的。而你若是入了三十三天,等你根基稳固,来日便可以顺手带你师叔也带去三十三天!你二人便可永远不受生老病死,人生八苦折磨,亦能长相厮守。”
仙宗众人更加震惊,这是最强关系户啊!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就连澹台宗炼都要上去劝曲遥了:你要是不想成神,你把这个名额让出来,让宫主我替你承担这份痛苦啊……
“但要等,是么?”曲遥淡淡地问道。
宫夜光一愣,并未开口。
“我不舍得叫他再等了。”曲遥轻声说:“我想从现在起,就现在,每分每秒都在他身边,一刻都不能耽搁。”
“愿岁并谢,与长守兮。”曲遥轻声道。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
宫夜光微微颔首,他看了一眼身后戚晓,最终垂下眼睑道:“罢了,随你去罢!我不想再逼你。做你要做的事吧——”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熟悉而沙哑的呼唤自远方传来!!
“曲遥————”
那声音急促而温柔,低沉又喑哑,却宛如水落冰盘一般,就如一块小石,沉入曲遥心海之中,最终引起滔天巨浪。
那熟悉的声音叫曲遥浑身一个战栗!他转过身看向声源,可下一秒瞳孔却猛地皱缩起来。
澹台莲竟浑身是血!!
他就那样拄着剑,一步一步向震海柱移来,每一脚都踩在血洼里。鲜血浸透了他的龙华衿,海月袍上一片鲜红!
曲遥登时吓得几乎心跳停滞!那一瞬间,澹台莲前世破碎消失的那撕心裂肺的一幕似乎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师叔——不要——”
曲遥疯狂地嘶吼着向他跑去。
“曲……遥……”
“到我怀里!师叔护你!!”
澹台莲拄剑,咬着牙在血泊中颤声呼唤,眼见着那青年挣脱了震海柱发疯似地向他跑来……那一刻,眼前的青年似是穿越了千山万水,青年身上还带着晨风与露水的气息,他终于
来到澹台莲身前,猛地一把抱住他!
“当啷”一声,横在二人中间的鹤影寒潭掉落在地,两人紧紧贴合。
“曲遥……”
面若冠玉,已濒至崩殂的青年死死拥住曲遥,像是抱住今生今世最宝贵的东西。
“师叔你这是怎么弄的!?”曲遥心疼已极,咬牙颤声问道。
“我喝了迷药,清醒时浑身使不上力气……我又担心前来救你赶不及,就自剖了双臂……以镇神智,……”
“师叔……”曲遥颤声道:“你……”
他听罢,猛地拉过澹台莲的胳膊,可澹台莲却拼命地后躲,澹台莲眼神躲闪着道:“无妨的,不碍事的。”
曲遥不依,硬生生拉开他海月袍大袖,紧接着便是触目惊心的一幕!但见上面赫然是十几道的口子,鲜血将整个龙华衿染成鲜红。
澹台莲颦眉轻道:“不碍事的曲遥。”他一边说着,一边强撑起身子,将曲遥护在身后,决绝清冽而凛冽的看向澹台宗炼。
殊胜之气息在一瞬间似能
他像是朵即将凋零的莲花,在落水的前一刻,在风里烈烈盛放。
澹台莲按下曲遥,上前几步,以极强大的意志站在澹台宗炼面前。
“宫主,我如今仙身已破,我愿卸任蓬莱尊者,自动退出蓬莱。”
海风吹拂起澹台莲的长发,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将曲遥护在身后,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然而不等澹台宗炼拒绝,那厢澹台莲已经垂下眼眸,自顾自说了下去。
“曲遥是我的师侄,由我一手带大,更是由我亲自接入蓬莱,受洗入门。我之弟子罪孽深重,亦是我放纵不加管教之过,我愿替曲遥他……承担一切罪孽。”
“海浮屠之刑,便让我来领罚吧。”
澹台莲轻声说完,便垂下头,跪在澹台宗炼身前。
曲遥看着这一幕,只觉心如刀割。
原来他被他师叔保护的很好。
原来他一直活在他师叔的羽翼荫蔽之下。
无数利剑般的眼神射向澹台宗炼,澹台宗炼感受到压迫之强,
登时吓得浑身一凛!他抹抹头上汗珠,差点就跪下劝澹台莲“使不得啊使不得……我要是答应了这事,那震海柱下一群神仙可不得一个个手撕了我啊!!”
“莲师弟……”澹台宗炼立时弯下腰颤声阻拦,却是没有来的及阻止,便被一个身影抢了先。
曲遥再见不得如此景象,一把上前,将澹台莲拥入怀中
“不,师叔。”
“你不需要。”
曲遥来到澹台莲身前,跪下身子死死抱住他。
“我不会再让你,为我遭受任何伤害与屈辱。”
“因为我爱你。”
澹台莲的痛苦猛地放大,他颤了颤,不可置信看向怀抱着他的曲遥,青年的力道大的吓人,似是枷锁一般狠狠箍住澹台莲的身子。
曲遥不语,似是想要就这样,静静箍一辈子。
“早在连我都没回过神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日后,莫说整个仙宗,天上地下,妖魔鬼神,八荒四海!只要是我活一天,便护你周全一日!谁若伤你分毫,我必要让他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曲遥死死地抱着澹台莲,从牙缝中吐出这句话。
仙宗之人听罢此言,全都缩了缩脖子,跪的更低。澹台宗炼看着浑身邪气盛极的曲遥,开始觉得在场诸位大佛里,能摘得杀胚桂冠的的不应当是这些神仙,应当是他的好徒孙。
澹台莲悸动良久,感动过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现场气氛似乎不大对……仙宗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此刻鸦雀无声,均匍匐在地,也不知是跪的人是谁……
仙宗那猥琐的大宗主谢景奕和他那讨厌的侄子均不见所踪。再看那震海柱下,哪里还有什么受刑之类苦大仇深的场面……但见那大柱子底下,一位银光闪闪的青年和一位金光闪闪的青年,旁边是长白宗的宫展眉和宫兰卿,柱子底下的人们一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震海柱下,除了那个银光闪闪的正在抹眼泪,其他人竟都在嗑瓜子……
不远处几个似是允卿门的弟子正鼓瑟吹笙,其中那个看起来长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