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番外之我是李绣

    我是李绣，小字馨轶。

    我父亲是献州刺史李阚，是一个为政能力极强的人，深得先帝赵钺和我夫君摄政王赵陌岭的赏识，据说在献州的口碑也是一日好过一日，但他绝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母亲出身不高是个温婉性弱之人，活着的时候整日里被自己的婆母，也就是我的祖母所折磨。可我父亲却整日里在外面忙不得闲，虽得了个能吏的名头却让我母亲受累而死。我想他定是不喜欢我母亲的，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自我懂事起，我便跟在祖父李义雍的身边，我曾一度把他当成我最亲的人，依赖他、信任他，直到我认清他是一个道貌岸然之人。

    大苍末年三代帝师萧岭萧信之死于捧杀，背后真正的凶手便是我的祖父。

    萧岭亲自所教的两代帝王皆有仁善之心但身体都非常羸弱，一个被奸佞毒死，一个突发疾病暴毙。等到了第三代帝王却是个暴戾之人，任萧岭如何教诲皆不能成。眼看这位帝王杀人成性，萧岭决定以一人之力死谏。如果是他一人死谏，哪怕不成也未必会搭上性命，因为那帝王对萧老太师还尚存一丝良知。可谁料，我祖父却私下煽动天下所有学士和太学生为萧太师请愿，同时公开认其为文人领袖。

    如此一来，萧岭岂还有活着的可能？于是萧信之人头落地，我祖父取代了他。多年以后，他又用同样的手法除掉了大衡首任大司空崔璟。

    可即使这样，祖父的声望在萧岭和崔璟面前依然不值一提。可我却在祖父跟前学会了太多的阴谋诡计，而且也很好地运用在了他的身上。

    君瑞元年，李氏一族除了我父亲这一支，其他的全部往生，祖父则被送往了献州。临别之际，他反应过来，愤怒地说是我毁了李氏一族，我则淡淡地告诉他，李氏一族会在我父亲这一支里继续绵延下去，只是他看不到了。因为父亲除了我还有四个嫡子、三个庶子，皆被他放养在别处，据说都如父亲一般是秉公任直之人。

    而我原本也是一个美好的女儿家，也曾无比善良的为贵人家的庶子打抱不平，也曾为了能和自己心仪的人在一起苦苦地谋划着，可最终还是被现实打败了。这个现实就是祖父的偏心，大伯父的欲望，堂姐李锦对我的侮辱。

    李锦对我的侮辱自见我第一面起就已经开始了，她看着立在祖父跟前的我笑得甚是不怀好意，她说用我来侍奉祖父自然是好过那些莺莺燕燕。哪怕我做了信王妃，她也还是嘲讽我，说我样子虽长得好看却不如祖父身边那个哑女娇儿，说那娇儿一看就是能把男人伺候舒服的，而我过于刚硬了。

    那时，我真的好想冲上去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撕扯她，我愤恨地想这个女人真的是大衡的皇贵妃吗？我想着总有一日要把她狠狠地踩在脚下，我根本不会念及我们同出一脉。

    果然，我成功了。

    君瑞二年，祖父死在了献州我父亲的府邸，临死前他饮了一小杯我送去孝敬他的雕花酒。不是我心狠，而是他日夜叨扰我父亲，对父亲说我才是真正的蛇蝎女人。如此这般，我便蛇蝎给他看。

    之后，君瑞三年，我的堂姐、先皇贵妃李锦死在了冷冷清清的怀仁宫，她是发疯而死。三年的时间，我只去看过她一次，自然是为了刺激她。可见到我的那一刻，她却异常的清醒，她依然讽刺我，说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也没能登上皇后的宝座，到死也不过是个王妃，还是个不受宠的王妃。

    我在她的讥笑声中盛怒而去，吩咐宫人半月不许给她食物，据说她是靠着喝雨水、吃苔藓、咒骂我熬过来的。

    可最终，她还是死了。

    在我内心深处，我知道李锦说的对，我到死都不过是个王妃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我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权势，也没有得到一个女人所期盼的爱情，虽然王爷待我极其地周到、有礼。

    然后，我也步入了堂姐李锦的后尘，我像疯了一样日日生事。不是去找皇太后契遥的麻烦，就是去找婵儿的麻烦。

    直到有一日，契遥说你到底想怎样？跟你比起来我难道就不惨吗？我虽然冠以皇太后的名号，但我已经没有了姓氏，也没有了丈夫……你好好的，好好地跟在王爷身边好歹要留下一儿半女。

    后来，婵儿来向我辞行，她说王爷已经把她从暗卫中除名了，她要去开城找乌恩。她说王爷的身边只有我了，拜托我要好好待他，说王爷一个人担着皇族、担着百姓、担着偌大的天下太不容易了。

    就这样，整个皇族、整个京城、整个王府都没有人与争斗了。我的世界彻底清静了，然后我去了王爷的书房，我帮他整理了床榻，我躺在了上面。可是我没能与他同房，他没有拒绝我，是我拒绝了他，因为我心里始终有一个人。

    君瑞五年冬至，京城下了一场大雪，我在宫门处遇到了那个人。我真得没想到会再遇到他，我们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相见了，他现在是漳渊军领军大将军，他是奉旨回京述职的。他叫辛知明，字肃正。

    我坐在轿子里，他立在风雪中，我掀开轿帘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四目相对皆是一愣。良久，他冲我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大踏步地离开，而我心口突然疼痛起来。

    君瑞五年冬至过后，我一病不起，从此缠绵病榻达半年之久。好在，王爷待我不薄，伺候得很是周到，甚至还召父亲回来看了我一眼。父亲守在我的榻前，握着我的手好似有许多话要讲，但眼神却极其地复杂。

    我挥了挥手，屏退所有人，我对父亲说：“谢谢你肯做我父亲！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母亲是你的妻子，但祖父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此话一出口，李阚目瞪口呆，然后泪流满面。

    君瑞六年的春天，我，大衡摄政王赵陌岭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王妃因病离世。离世前，一生不曾快乐的我把偷藏起来的一把匕首还给了赵陌岭，那把匕首名为“东君”

    这是我在人世间做下的最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