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母子离心

    果然如契承祖所说，安帝很快又下了一道圣旨。

    原来，不让两位王爷参与公主出嫁之事是因为他们的婚期定了，定在了元月初一。这个日子由现任司天监大曹幺一漠挑选，据说可稳安帝之身体康健。

    也就是说，大衡要同时为三件喜事忙活起来，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顿时热闹了，因为这三件喜事皇家都是要花银子的。有人花钱那自然也就有人赚钱，赚钱的人嘛自然是得夜夜美梦。可这世上的悲欢并不相通，接了圣旨的恭王和信王并不开心。

    恭王甚至跑到皇贵妃的怀仁宫里，狠狠地挖苦了一顿自己的母妃李锦。他黑着脸说：“原以为母妃是个有手段的，谁料退个婚居然如此难办，日后儿臣还如何敢仰仗母妃，难道给您的时间还不够长吗？”

    听得此话，李锦也动了气。要知道这大衡还没谁敢如此教训她，哪怕是先皇后，哪怕是皇上也从未如此。没想到敢厉声对她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儿，她也语气不善：“你以为母妃没做过吗？先是折磨那丫头，想她知难而退自己去求皇上退婚，就差没给她一口毒药毒死她了事，谁料那丫头的韧性居然如此大。母妃也旁敲侧击地与你父皇提过，也只提了一次他就变了脸，说崔家在京中只留了这一个孩子，我不照料着，谁照料着？你想想，若是惹恼了你父皇，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眼看李锦气急了，恭王缓和了语气，但还是恨恨地说，那就毒死了事。

    李锦白了他一眼：“哼，你曾外祖还说你是个聪明的，我看也就那么回事儿。”

    听李锦反唇相讥，恭王一愣，然后便听其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母妃没上心这事儿吗？你那王府里除了没个正妃，别的女人还少啊？如今娶个正妃回去不也就是多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能给你带来好处，你为何不要？”

    李锦的话让恭王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见恭王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李锦也恢复了如常神色，苦口婆心道：“你父皇对崔家充满了愧疚之意，所以才对崔莺时爱护有加。如果你娶了她，你父皇定会安慰许多。若你们成婚之后又表现出恩爱有加，你父皇对你会更加满意。还有啊，你要是不喜欢那丫头，你府里的那些女人能喜欢她？到时候，不用你出手，自然会有人帮你把事办了。届时，你好好哭上一场不就得了，何苦要让自己沾晦气……”

    待恭王走出怀仁宫时，不知为何他对那个叫崔莺时的小姑娘生出了一丝同情。而且，他对李锦的另外一句话也上了心。李锦对赵熙良正色道：“你以为信王就喜欢李绣那丫头啊，母妃可是听说他也在兰妃那里闹了几次，可你看看他们母子不一样没吭声吗？他们都不吭声，我干嘛要到你父皇跟前去讨嫌？”

    是的，接到圣旨后的施兰与赵陌岭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可谁也不知道，赵陌岭回到王府，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枯坐了一整夜。

    他的耳畔一直回响着兰妃说的话，兰妃说：“你想要什么就去争、就去抢，等争到了、抢到了，你想和谁长相厮守都可以。问题是，眼下你有什么资格说要或者不要。还有，你若是把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你想没想过，那孩子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你问问你自己，现下你护得了她吗？”

    兰妃的话如针一般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里，他痛不欲生。同时，他也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欲望。

    不管外面如何纷扰，眼下笙宁公主却是一派闲适。偶有内侍府主事代朝中官员问她与出嫁有关的事宜，她都会说你们定就好，本公主信得过你们。兰叶偶有微词，她便笑着说：“你还怕父皇亏待了我呀，他恨不得把皇家司库都送给我……”

    笙宁如往常一样笑得甚是灿烂，但是随着前往东胡的日子越发临近，她心里也颇不平静。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怕安帝会担心。不过，在契盈面前她是不用忍的。自从确认了契盈率东君营担自己的护卫之责，笙宁便总是叫她入宫。这时，契盈的女子身份反倒便利了许多。一来二去，两人很快便亲近了许多。

    每次见到契盈，笙宁的心顿时就会平静下来，而且很有安全感。她甚至想，契盈身上莫不是藏了什么古方配置的安神药，可她也清楚那只是她想着玩儿的，这种安全感源于契盈的真心，她真心办每一件事、真心待每一个人。她终于知道，太子哥哥、恭王哥哥和信王哥哥都信任她的原因了，因为契盈对待他们都拥有一份真心，这份真心对于皇家和皇家的儿女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啊！

    因为有契盈在，所以笙宁最后留在大衡宫中的这段日子过得并不难熬。这一日，她前去东宫太子妃别苑的路上，遇到了前来给皇贵妃请安的恭王。自上次在慕然馆发生了“贵女妄言”之事以后，兄妹二人再未见过。所以，甫一遇上两人先是一愣，之后笙宁笑着紧走了几步上前施礼，契盈和兰叶紧跟其后。

    恭王看了一眼契盈，面无表情地说：“本王与公主有话说，你们站远些！”

    兰叶有些紧张但听契盈应了声“是“，便随着她一同退到不远不近的墙根处。

    笙宁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转头笑着对恭王说：“三哥，你这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同我讲吗？”

    恭王不辨情绪地点了点头，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说：”你，你不要恨我！“

    听到这一句，笙宁面露诧异之色，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日是恭王向安帝建议的“公主远嫁”。

    既然恭王说到这儿，笙宁便坦荡地说：“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是生气三哥来着。可莺时跟我说，很多大臣都跟三哥有一样的想法，但他们都装糊涂不肯替父皇解忧，只有三哥最勇敢。所以，我就想通了，我想三哥也定是舍不得我，只是没别的法子，对吧？”

    赵笙宁的这番话让赵熙良顿时陷入了惊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