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护犊子
契盈在崇兴镇外发现了一处采石场,这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不过,还没等她把想法告诉大家,黄腾带着自己那一队人打起架来,对方是铁砚军步兵营的一队士兵,打架的起因跟一筐馍有关。
事情很简单,黄腾带着几个人到军务所去取当天的食物,食物也很简单,一筐馍、一筐萝卜。可黄腾发现别人领的除了馍、萝卜还有牛肉,黄腾就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军务官态度恶劣地说没有就是没有。
黄腾本不想惹事就此离开,谁料几个大兵在那里讽刺说他们才来几天,半个东胡兵都没杀过就想吃肉想得美。说这些倒也没什么,之后的话就更难听了。
那几个大兵笑闹着大声嚷嚷:“哈哈,听说这东君营的头儿是个娘们,这些日子没得肉吃,估计这些爷们都没力气了吧……”
说完一大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黄腾若不发怒他就不是黄腾了。他三下五除二连续干翻了几个人,要不是自己人拉着估计他立时会要了那几个人的命。就在黄腾发疯时,一个人影从这群大兵中掠过,奔到黄腾跟前,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细看之下,黄腾的眼中居然蓄满了泪水,他冲着随后赶来、扒开士兵走向自己的人委屈地叫了声校尉。来人正是张革和契盈。
本来军营里打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一大群血气方刚的爷们聚在一处不打架那是不可能的,就连东君营自己也时常要打上一打。但今日黄腾出手之狠令人惊骇不已,他是真的下了死手。契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被撂倒的几个人里至少有两个需要马上接骨,否则便不能再上战场了。
看到这儿,契盈不敢耽搁。她朝着那两个受了重伤的士兵蹲下来,准备快速地为其接骨。孰料,那两人恶狠狠地瞪着契盈,居然还想继续袭击她。契盈一不做二不休,随手便甩了两人数记耳光,就在他们晕头转向之时,契盈利落地下手了。几声哀叫之后,场面安静了下来。
契盈告诉两人,回去静养半月便可痊愈,但愿他们能赶上大战,立得军功。
契盈的这番操作令这些大头兵们目瞪口呆。其实,黄腾出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些人不简单。还有这位女校尉,当她立在此处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此女与平常人家的女子是不同的。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有人大喊了甄都尉、林都尉来了。
这三人甫一见面,各自的神色很有点意思。契盈神色坦荡,甄起满脸嫌恶兼气恼,而林文楚的眼睛里则流露出好奇和探究。
甄起瓮声瓮气道:“大白天的干嘛呢?聚众斗殴啊,想领军棍是吧?有力气没处使是吧?有能耐多杀几个东胡兵啊,在这儿扯什么哩哏儿棱呢!”
甄起的话还没说完,齐参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笑着打圆场:“那个,误会,误会,兄弟们误会……”
齐敢还没说完,甄起一个眼锋递过去:”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齐敢一听顿时停住了向前凑的脚步,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
这时契盈上前一步,施礼道:“在下东君营校尉契盈!“
打了个招呼,不等两人回应,转身来到黄腾跟前。她伸出手一把抓住黄腾的衣领,黄腾本能地一愣,以为她要揍自己便咬着牙想受下这一拳或是一掌。谁知契盈没揍他,反倒是一把撕碎了他的衣服,他的上身就那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这一举动不仅黄腾懵了,在场所有人都懵了,有的人甚至发出了惊呼声,因为黄腾的上半身布满了累累伤痕。
有的伤痕能够看出是旧痕,有的伤痕却肉眼可见是新伤,甚至有的部分还冒着脓血。正当大家呆愣之际,契盈道:“我的这位兄弟参加过颍州之战、南邺内战、雄关府保卫战,这些新伤是刚刚与东胡人厮杀时留下的。东君营的兄弟们可以不吃肉,甚至可以不吃饭,但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受辱!”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胸口都好似被堵住了一般。
军营里的汉子们都很糙,甚至很多人都识不得字,但他们天生对勇猛、彪悍之人心存敬畏之心。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契盈继续道:“今日之事我们东君营有错,不该出手伤自己的兄弟,但错出有因,我们尽量弥补。“
说着,契盈指了指依旧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两人:”这两位兄弟需要静养,一会儿我会让人把伤药送过去。如果他们不能再从军,我会把抚恤金送到二人跟前,伤好后可以置地务农。但是,从今日起,如果再有人羞辱我和我的东君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这样,契盈把此事了了,同时也让在场所有人对其刮目相看,包括甄起。同时,林文楚一直跟在契盈身边不停地问东胡的事情。
晚上,黄腾来到契盈跟前,一个堂堂大男人好似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绞着手向契盈说对不起。能让黄腾低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往日里即使他有错,他也会梗着脖子死不认错。
契盈虽觉意外但还是冲他浅浅一笑,笑中带着心疼:“你没做错什么,相反应该感谢你才对,因为你在维护我,维护咱们东君营的尊严。日后,若是发生类似的事你大可动手,只是要有个轻重,不要把人打死了、打残了,咱们没那么多银钱赔……”
这话说完,黄腾破涕为笑。
黄腾虽与契盈较早认识,但契盈同辛知明、朱颜更亲近些。因为黄腾曾私下里说,要不是契盈他爹是契承祖,他才不会跟着她呢,接近她还不是为了给自己讨个前程。很不巧,这话被契盈听了去。
契盈知道能当着人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也是一种坦荡,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所以与黄腾一直保持着距离。但现在,他们是共同历过生死的,是肝胆相照的同袍,所以往事已不值得一提。
黄腾听到契盈如此说,心下高兴便不好意思地说:“ 那,赔偿的银钱等回京了,我想法子还给您!”
契盈笑笑:“我吓唬那两个人的,他们没事,没事自然不用赔钱。不过,等回京,你请我去慕然馆吃个酒吧,那里的白玉酿珠丸很不错呢……”
听到契盈这样说,黄腾欢快得如孩子般直点头,稍后便听契盈又说了一句:“今天要不是你出手,恐怕我还是见不到那个甄都尉呢。”
提到甄起,黄腾颇为不忿:“可今天,他也没找您议事啊,想来也不是个爽快人,磨磨唧唧的,还不如萧县守呢。那萧县守当时也嫌您是个女子,但从来没耽误正事儿。这倒好,东胡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他还在乎您是男是女……”
契盈笑笑,没再接话。
当晚黄腾睡得很踏实,不过睡前他还忿忿地想:“哼,你一个都尉居然敢对我们校尉有成见,等打起仗来让你见识见识!”
隔日,满头大汗的齐参吏颠颠儿地跑到甄起跟前汇报,说契盈带着人正在那段烂城墙外搭建防御工事。
甄起一听,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