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试探帝王心

    契盈率东君营被困奴台，虽搜集了一些信息，但显然不是有效的军事信息。

    很快，契盈决定主动出击，形式为火攻。

    她观察过覆盖奴台的荆棘网，是一种植物编织而成，所以火烧是可行的，这也是奴台及周边坚决不许出现火种的原因。当然不能让奴台一个地方起火，需要有多个起火点，只有这样才能让赤塔堡打开大门，才能把东胡大营的东胡兵引出来，才能试探出东胡的真正实力。

    得知了契盈的想法后，辛知明知道这样会打草惊蛇，但这也是最好的引蛇出洞的法子。可是火种从哪里来呢？又如何能做到一烧冲天呢？

    最终解决这个问题的是秦进。

    秦进，就是曾经帮助东君营管理南邺流民的秦小，现在是刘继业得力的帮手。他很聪明，很多时候一点就透，也有一些古灵精怪的主意，最重要的是他善于观察，总能在看到一的时候想到二、三甚至更多。

    所以一提到火种，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某处有火石而且无人看管。其实并不是无人看管，只不过出入奴台的工奴们浑身上下都会被搜个精光。现下有了火石还需火引，秦进给大家指了指奴台外面，那里生长着喜光、耐寒的大片油松，而松脂是最好的火引。

    火种与火引的问题解决了，那如何在奴台内外点燃呢？如何把火种带进奴台还不让奴台里的人受伤呢？契盈慢慢地看向了黄腾。

    就这样进入奴台的第五日，刘继业一队在秦进的安排下收集火石并埋在了一个固定的地点，李乔一队负责收集松脂也用了埋藏的法子。他们之所以能够脱离看守人的视线都是因为黄腾一队每天负责不定时地打架，大多是和工奴打架，偶尔也和看守打。

    他们挑衅工奴的时候，手下都留了分寸，但跟看守打架的时候则是往死里打。每次打都是一哄而上，在掩护下打完又一哄而散，所以也没找出来到底是谁在惹事。

    由此，看守人拿着鞭子不停地招呼工奴们，直到天黑后进入奴台时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其实也算不上是骚乱，不过是打乱套了而已。如此一乱，东君营的兄弟们一部分带着火石与火引进了奴台，一部分则在奴台外隐蔽了起来。

    那天晚上为了惩罚工奴们滋事，取消了晚饭，很多人骂骂咧咧地睡了，睡着了就不会饿了，睡饱了第二天早晨才有力气去抢食。

    恒道扬曾问过一个工奴，这里的看守并不多，为什么不逃跑？那工奴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最后还善意地提醒他：“你可不要逃跑啊！不逃跑还有个奴台可以挡风遮雪，还可能进去赤塔堡，听说里面和咱们内陆是一样的，好着呢。这要是跑了都不用追，自己就得被冻死或者喂了狼，关键你也不知道往哪儿跑啊……”

    三月，初春的夜。若在内陆，夜里已经可以闻着花香进入梦乡了。可在东胡，耳畔皆是呼呼作响的冷风，不要说花香，就算勉强进入梦乡也还是在爬冰卧雪。

    此刻，契盈与辛知明背靠背，契盈在想行动细节，辛知明却忽然想起少时自己被嫡兄欺辱时那个明艳的小姑娘替自己出头的样子。明明是个小女孩儿却摆出一副大人的严厉模样，语气虽跋扈却让辛知明在寒夜里每每回味都会有温暖的感觉，只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即使见了也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

    想到这儿，辛知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走到她的跟前了。他也是没想到远离京城，入东君营竟然可以缓解他落寞的情绪。

    就在辛知明胡思乱想之际，朱颜、黄腾、恒道扬已带人躺在了奴台的最外围。刘继业、秦进也已经藏在了巨大的城堡墙根处，大家都在等行动的指令。

    同样的夜，大衡皇宫内已暗香浮动却无人在意，因为早些时候尚医府和怀仁宫的门前很是混乱了一阵。

    原来皇孙赵沐恩突发高热，如今还顶着太子妃名头住在东宫的契遥派自己的贴身宫女巧灵前往尚医府求医，谁知尚医府专门负责小儿疾病的医官今夜不当值，需前往怀仁宫向皇贵妃请腰牌再出宫请医官入内。

    尚医府倒是认认真真地把此流程讲给了巧灵，谁知一路跑着的巧灵在怀仁宫门口遭到了阻拦。当值侍官说皇贵妃已经睡下了，让她候着等通传。说完便径直关了宫门，任巧灵如何作揖、如何磕头都无人回应，巧灵实在急了只能扯着嗓子喊，这一喊竟把安帝给喊来了。

    很多人都知道安帝当晚宿在距怀仁宫有三里远的玉林宫内，而且安帝一直是吃了丹药才入睡，所以会睡得很沉，若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决计不会醒的。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很多的意外出现，这不大半夜的安帝不知何故突然来了怀仁宫。当值侍官瞧见全旺亲自叫门时，已吓得魂飞魄散了。

    那晚安帝沉着脸，对着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怒喝道：“你们竟敢薄待朕的皇孙，不要忘了他现在是东宫的主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皇贵妃李锦更是惊得花容失色。

    小沐恩退烧了，可契遥依然不肯撒手，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巧灵跪在她的脚边泪水涟涟。隔了好一会儿，契遥又问了一遍：“皇上真的说，沐恩是东宫的主人？”

    巧灵再次点了点头。那晚，契遥抱着小沐恩不停地喃喃着，仔细听，她说的是：“对不起，是娘害你生病，对不起！”

    小沐恩退烧了，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奴台却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