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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南邺,温氏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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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周一先和契承祖,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契盈之所以能南下永州入南府军,并即将带着东君营入南邺皆是温坎所为,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与大衡开战之前把契盈放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契承祖接到温坎的密信后居然同意了,他也要将计就计。

    起初,周一先以为温坎是为了筹谋什么,可后来发现他可能单纯地就是为了契盈。想到这一层,周一先忧心不已。

    可今日温坎心情不错,难得露出了笑意,说:“我若登基为帝,她就是我的皇后;我若浪迹天涯,她就是我的娘子;我若战死沙场,她就是我魂魄的引路人……”

    温坎的话还未说完,秋儿已经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

    温坎斜眯着眼睛问她:“怎么,不够感人?”

    秋儿心里腹诽他是个神经病,但还是克制着情绪,努力镇定地说:“您这番话若是说给别的姑娘听,只怕那姑娘会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但依着那丫头的脾性,她定会认为您在打趣她。”

    秋儿说完,温坎貌似认真地思考起来,然后自言自语道:“那,等见到她,说给她听听,看她欢喜不欢喜?”

    门外的高溪把门内所有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记在了心上。那个她从未谋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姑娘令她心生嫉恨,她不止一次听他们谈起那丫头。那丫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太子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就在高溪失神时,李卓突然来报皇上要见太子,说宣旨的内侍官已到了正门。

    周一先面露疑色,不禁问:“今日,怎么想起要见您了?”

    温坎冷笑道:“估计快死了吧,不是说近日进食都有些困难了吗?”

    此话一出口可谓凉薄、诛心,与刚刚谈笑风生的温坎判若两人。但与温坎的归国之路、求生之路相比,这一句并没有什么大碍。

    自离开北昶之日起,温坎便一路遭遇截杀。荒山野岭里的劫匪、客栈里的伙计、集市上的乞丐、婚嫁时的送亲队伍,甚至边防大营里的士兵,都可以对他下手。他不知故国竟有这样一批又一批狠辣的杀手,他也清楚只要有人出得起黄金便会有人前赴后继,而能出得起价码的人并不多。

    归国的路上,李卓伤了、周一先伤了、秋儿伤了、自己也伤了,但他们还是活着回到了邺京。

    城门洞开,李卓身后拖着一长串儿的人头,看得令人头皮发麻,这些都是曾经妄想杀死温坎的人,只可惜死的不是温坎。

    即使这样,温坎迈入皇宫时内心依然怀有一丝希冀,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温暖也足以抚平他多年的委屈和愤怒。他记得父皇宫里的瑶琴、母后宫里的火神像、自己宫里的留守宫女以及小妹最喜欢的梨花树。

    但是,当他在平乐殿见到温盛帝,也就是自己的父皇时,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委屈、恐惧通通化为愤怒,因为父皇的眼神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温坎走在南邺的皇宫里,身后只跟着李卓一人,脑子里闪现着过往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回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每次进宫他还是觉得冷,哪怕南邺从未有过冬季,这种彻骨寒也能够让他时刻保持战栗和力量。

    温坎甫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受到宠爱,但他很少见到父皇,偶尔见了也只是被父皇抚一下额头不见亲昵,父皇的眼神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不过身为小孩子的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温柔的母后和可爱的小妹整天与他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母后手持利剑当着他的面自尽身亡;直到有一天,小妹吃了一块梅花饼七窍流血死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他疯了似地跑到父皇的寝殿,但父皇的身侧却站着艳绝无双的柳贵妃。

    从那时起,南邺的太子开始照着一个不成器的样子去长,直到许谦健潜入他的府邸,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南邺、为了死去的皇后和小公主,太子定要成大器,才能驱逐外戚奸佞,才能得报大仇。从此,许谦健为他披荆斩棘、披肝沥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多年来,柳氏一族一再逼迫温盛帝废黜太子,甚至不惜数次威胁,但温盛帝从未答应过。甚至有一位谏官当廷死谏,温盛帝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撞墙而死,半字都未松口。其实这也不能怪温盛帝,因为柳贵妃一直膝下无子,哪怕柳氏为此访遍了天下名医。

    南邺国主温盛帝,性软弱、好美色、喜音律、懒国事。天下皆知他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昏庸之君,朝政把持在外戚柳氏一族的手中,军权掌握在水军大将军元笙和各地藩王手中。所以,这个所谓的盛帝全无帝王之盛,甚至被当成笑谈。

    当温坎被一位内侍官引至旧宫时,他脚底一顿,神色骤变。这里曾是母后所居的中宫,彼时被称为归翼宫,如今被称为旧宫。此处已尘封多年,温盛帝为何要在这里同他见面呢?

    进入大殿,温坎身后“吱呀”一声,殿门被关上了。

    他压着强烈的想要迸发出的某种情绪,一步一步朝着有烛火的地方走去。每走一步,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母亲与小妹的音容笑貌,甚至能听到小妹清脆的笑声;每走一步,他的鼻息里都好似灌入了灰尘,好像提醒他母亲和小妹已经走了太久;每走一步,他都要警告自己不要有一丝一毫的仁慈之心,这里只有南邺那位懦弱的、凉薄的国君,没有父亲。

    温盛帝一身常服坐在陈旧的床榻边,看着温坎走向自己。

    犹记得,温坎刚出生时,他的确不欢喜,不只因为他的母亲太耀眼,而是这孩子在他母亲势力的护翼下也显得无比尊贵,尊贵到他这一国之君竟有着深深的自卑感与危机感。如今,这九死一生的孩子向自己走来,那种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盛。看着他活得如此坚硬,他母亲泉下有知会欣慰还是会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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