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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蛇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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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东宫侍卫营一个月后,契盈见到了太子赵诚贞。太子看上去的确是一个仁义之人,他温和有礼说此一见端的是家人之礼,让契盈不要拘谨,他有话要问。

    赵诚贞问契盈:“信王,他性情如何?”

    契盈没想到太子问的竟是信王,虽不知到底是何用意,思虑后还是坦诚道:“信王为人谨慎、行事低调、性情稳重,人蛮好的!”

    契盈说完,赵诚贞淡淡一笑:“蛮好的人?看来你对信王的评价也蛮高啊!”

    契盈一愣,心内腹诽难不成我要说信王是一个捉摸不定、善恶难辨之人吗?更何况信王在自己眼里如此,在别人眼中却未必这般,她只是依照本心说话而已。

    赵诚贞自然不知她心内所想,继续道:“他自幼在北昶为质,谨慎、低调是应该的,我只是担心为质多年坏了他的心性。”

    契盈疑惑太子为什么会担心信王坏了心性?为质多年就会坏了心性吗?

    时隔很久当她遇到楚凉泊闲聊时,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楚凉泊一笑:“你家太子有此担心是正确的。他怕信王在北昶做了那么多年质子心生怨恨,更何况北昶都被他们几个折腾散了,你想太子能不防备这样的人吗?”

    不过当下契盈定是想不到这一层,她有点头疼。

    竹苑里虽有美景、美色还有温和的太子,可她却想逃开。好在太子得知信王是跟在朱惜墨身边学习的就再也没有问其他的,而是让契盈吃了一块离津送来的素点心,还喝了一盏青竹茶。

    契盈可以做到一口吃掉点心,一口喝光茶水,但在这儿她只能端着规矩慢慢吃、慢慢喝,可着实顶得慌。好容易吃完了,太子也终于说了一件和她有关的事,太子说:“不日,我即将前往颍州,你跟着一同去吧!”

    长朔17年季夏之月,原北昶颍州刺史葛一端向大衡递交了降书。

    葛一端所领颍州下辖3城6县,是北昶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州。但颍州人口稀少、耕地稀少、物资匮乏,除了葛一端自己过得穷尽极奢,百姓的日子则困苦不堪。但此处却是军事要塞,因为那里有着长长的边境线,边境线的另一端是剽悍的异族——西狄,而颍州历来是阻挡西狄的一道天然屏障。

    葛一端这个人要如何描述呢?

    直接来讲,他就是个无赖,一个没有节操的武夫。他用无赖这个身份抢人家老婆、占人家地盘、滥杀无辜,用没有节操的武夫行径诠释着什么叫墙头草。

    葛一端先是大苍一郡的郡守,后是西狄一部落首领,再然后才是北昶刺史。他归属谁,归属多长时间完全凭个人意愿。

    比如脱离大苍,是因为他没能娶到大苍公主;脱离西狄,是因为他觉得西狄太穷了;他为什么归了北昶呢,只因宣帝和他喝了一顿酒许了他一个刺史的名头并给了他十大箱子金银财帛,他就带着自己的兵帮着宣帝攻城掠地去了,当然打下来的地儿也归他自己管。

    有意思的是,他从未想过自己当皇帝,不知道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还是过于聪明。他现已六十有二,虽不是皇帝却活得像个土皇帝,怎地突然就想起向大衡投降呢?其实这事儿看起来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大司马史湛与契承祖私下曾论过此事,史湛说葛一端能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法门。

    法门之一,他和他的兵都非常能打。为什么能打?因为葛一端会把烧杀抢掠来的东西通通分给部下们。法门之二,葛一端可以造出这世上最坚固的城墙,因为他出身泥瓦匠,而祖上之所以显赫一时正因为他们会造城墙。

    至于他为什么向大衡投降?想必是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夜月公主撤退时曾求助于葛一端,但葛一端居然舔着脸要夜月嫁给他,这明摆着是给夜月出难题,更是羞辱,葛一端并不看好这个长于宫廷擅权谋的丫头,自然也不会看好新昶,据说夜月立于颍州城下大骂他狗改不了吃屎。

    至于西狄,哪怕葛一端想跟人家交好,人家也定不会同意,葛一端可是屠杀过西狄部落的。所以,他只能选择大衡,因为颍州缺钱更缺粮。

    正是基于这些,安帝虽厌恶葛一端,但在新昶与西狄之间隔着颍州可以起到一个很重要的缓冲作用,所以颍州必取。

    起初安帝是属意恭王走这一趟的,毕竟一国之太子经不得半点冒险,但御史台和谏议台却出奇一致地上书建议让太子前去招降。他们说太子文治出色,武略也不该逊色。安帝想了想觉得这般也是可行的,毕竟他也认为太子过于“仁义”了,去接触一下葛一端这样的人物对其也是很好的历练。

    于是,安帝下旨封虎威营统领施世芳为招降将军随同太子前往颍州,命距颍州三百里的镇北军督军将军、信王赵陌岭和右卫将军契尘策应。

    入夜,衡京司徒府书房内,大司徒李涧脸色难看,愤愤道:“文治武略?哼,他们也真是敢说!”

    说完,他不耐烦地看向了上座的父亲大人,大衡太学大学士李义雍。

    只见这位发须皆白的老者细细地品了一口杯盏中的茶,好似还回味了半晌,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很快又清了清喉咙,道:“你当那颍州是好去的吗?葛一端这种蛇鼠之人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变数。御史台、谏议台那些人来找过为父,为父自然要顺着他们喽!”

    说到这儿,李涧不免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位李老太学又咳嗽了几声:“太子如今光芒正盛,我等要多做些增添光彩之事,不要给太子添堵。还有啊,趁太子不在把永州的事情安排一下,等太子凯旋你便请旨让恭王去永州走走,说不定能替皇上分忧呢!还有啊,你还要进宫去跟皇贵妃商量一下绣儿的事情,估摸着信王也快回京了吧……”

    李义雍话毕,司徒李涧还有在座的另一位都愣怔了半天,另一位则是李义雍的次子,如今的兵部尚书侍郎李阚。

    父子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涧道:“永州的事进行得很顺利,父亲不用担心。只是绣儿的事皇贵妃还没有拿定主意,也未同皇上提及过……”

    李涧话音刚落,李阚则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绣儿的事还是要先和她提一下吧,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再说,咱们至今都没见过信王,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要不要等信王回京后见了再定,毕竟这是绣儿一辈子的幸福……”

    李阚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有两束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不得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就听到父亲大人不紧不慢地说:“你把心思多用在公务上吧,皇上很快就会重用你,这些内院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还有啊,馨轶可是比你更记挂着李氏的荣辱呢!”

    李义雍的另一个孙女,李阚的嫡女李绣,字馨轶。

    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虽是夏夜,李阚却还是感觉到一丝冷意,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虽生在李家却是长在别庄的叔父家里,所以与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有兄长有着诸多不同。他知道父亲与兄长对自己有很多不满,可他又何尝不为李氏满门担忧呢?还有那个打小就跟在父亲身边的女儿也是令他一言难尽,那孩子的心思太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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