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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如此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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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承祖在将军府的一处名为乌樟院的僻静小院,见到了自己的庶出幼女契盈。

    此女自出生之日便有道士预言:“其本命刚劲[gāng jing]、易受刑克、祸及满门,需外放独养,利剑傍身”。

    乍有此传闻,许多人都认为是子虚乌有之事,定是那道士为搏名声胡诌的,可细一打听不由得令人大吃一惊。

    原来,这孩子出生当日便令其生母,也就是那位殷氏大出血,死了几个来回,多亏将军用一根老山参吊着她的性命,才等到了那妙手回春的道士。等这孩子被抱回将军府后,其母生产时所在的别庄竟绝收了三年不止,要不是将军夫人筹措有方,只怕那别庄就此荒废了。

    不仅如此,待她住回将军府后更是祸事连连。不说将军府嫡子、嫡女各生了一场大病,就连将军自己也莫名其妙地从马上摔了下来,足足休养了半月有余。更别提将军夫人走平地都能崴了脚,府里还连着走了两次水,甚至连下人都有意外横死的。

    如此这般,再无人说那道士是沽名钓誉之辈,而那孩子不是灾星恐怕也是个祸害。但孩子是将军亲生的,又尚在襁褓【qiǎng bǎo】,不舍送她去别处将养,便让道士在府内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做了法、画了符安置这孩子独居,除了年节不得外出。又因为需要“利剑傍身”,索性把将军府护院们的住所,安排与之一墙之隔。

    如此这般,六年过去了,将军府一切平顺。

    契承祖见到小契盈的那晚,他书房里的烛灯整夜未熄,第二日甚至告假留在了府内一直与何伯商量着什么。

    当晚,将军府内少有的灯火通明,大厅内满满地跪了一地的仆役。上首端坐着将军与夫人秦氏,左下首坐着嫡子契尘、嫡女契遥,右下首偏下的位置坐着妾殷氏以及庶子契嘉、庶女契盈。

    将军府里这样的阵仗不多,但凡有了这阵仗就意味着府里要有大事发生。

    更令人意外的是,那位一向鲜少露面的庶出小小姐也赫然在场。一想到她的命格,很多人不禁哆嗦一下。

    就这样,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契承祖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连一向稳重的夫人秦氏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殷氏更是偷偷地瞄了他几次,孩子们虽也努力地保持坐稳,但显然有点困难。

    特别是好动的契嘉,不停地侧身去看小契盈,甚至用手指去捅她,被殷氏发现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并抓住了他的手。而小契盈也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和人。她还是第一次来到中厅,第一次在府内见到这么多人。

    当大家的意识都已无法集中时,契承祖终于开口了:“人,找到了?”

    立在一旁的何伯应声道:“找到了。”

    契承祖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然后声音里毫无温度地说:“把那根手指剁下来,打二十军棍,扔给人牙子!”

    话音刚落,就有府丁从跪着的一地仆人中提起一个丫鬟,那丫鬟满脸惊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地看向小小的契盈,契盈的眼里也是一片茫然。

    猛然间,这丫鬟突然想起将军和管事曾来过乌樟院,但那天将军并没有说什么啊,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不明白,只能哀嚎着喊:“小小姐救命、救命啊……”

    契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她显然没想到这么大的阵仗竟是为自己摆下的。那丫鬟凄厉的救命声刺激她本能地转身,面向父亲,笨拙地跪下,奶声奶气地说:“父亲,菊儿,菊儿她怕疼,她受不得打!”

    契承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脸色骇人:“她怕疼,难道你不怕?把你放在乌樟院,是为了让你好生长大,不是叫你受人欺负。你要记住,你是契家的小小姐!”

    所有人都知道,乌樟院里那个叫菊儿的丫鬟根本受不住将军府里的20棍,那可是军棍啊,而且自开府以来从未用过。谁也没想到,将军第一次动用私刑竟是为了这个命格“怪异”的小庶女。

    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契承祖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是因为安帝与他提及了这个小庶女。早几日在宫中,安帝说:“你可知,有御史参你苛责幼女啊?”

    契承祖想解释却被安帝拦下:“朕知道,那孩子命格与众不同。其实啊,你大可把她送走、送远,好好将养起来,没必要给人落下口实。放眼这天下,可以让这孩子‘利剑傍身’的地方,朕倒是想到一处……”

    安帝说到此处,意味深长地看了契承祖一眼。

    之后,何伯问契承祖:“他是如何知道了小小姐的事?”

    契承祖幽幽地吐出了左司吏暗卫长邱番的名字,他是私下里为安帝办差的人。

    契盈是契承祖的庶出幼女,妾殷氏所生。

    契盈的侍女菊儿被行刑后,殷氏怅然地对自己的侍女子春道:“阖府躲着、防着,可还是因她丢了一条人命!”

    其侍女子春接话说道:“之前说要把她送走,最近怎得又没了消息。要不,寻了机会跟夫人再提一提吧……”

    子春话还没说完,殷氏轻哼了一声:“夫人怎么会跟将军说这个。你忘了,之前提过一次,她说好歹是我生的,怎么忍心推出去,不还旁敲侧击地怨我这几年不闻不问吗……”

    听到这儿,子春为殷氏不平,小声嘀咕着:“夫人若有那心,她倒是去瞧啊……”

    子春话一出口,立即吐了舌头闭了嘴。夫人秦氏可不是去瞧过,可回来的路上崴了脚,足有一个月没下得了床,那之后将军便再也不要夫人去看了。至于殷氏,不要说特意去见那孩子,就是想上一想心里都会打颤。

    契承祖的夫人秦氏来自永州世家。世道戡[kān]乱之际,家道中落,她少时护养幼弟长大,看了些人情冷暖,所以性格外冷内热。

    秦氏待人虽不够亲近却也并不严苛,这些年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与官宦人家的夫人们相处也融洽,很少让契承祖操心内宅的事。

    这几年孩子们陆续大了,府邸里也热闹了些,因契承祖娶了殷氏而埋在心里的刺也被磨平了许多。如今,秦氏只有一个想法,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才好。哪怕是小契盈,她也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寻到一个好的栖身之处。

    秦氏之所以对契盈有恻隐之心,完全是因为他曾一手带大了自己的幼弟秦遵。父亲临终之前把小小的秦遵交到她手里,老泪纵横地说: “这孩子虽是庶子但也是爹的骨血,爹求你,不要学着你母亲的样子刻薄他,好歹给他一条生路……”

    由此,她由幼弟想到小契盈。好在幼弟已长大成人并富有才学,若能寻得一好的女子成了亲,她便了了一份心事。

    而将军府妾室—殷氏则来自洛州平城。她的父亲是制笔工匠,若不是生逢乱世,凭手艺也能得份温饱,但战事一起殷家便如漂浮不定的小船再无可泊之处。

    契承祖随赵钺出征遇到了卖身葬父的殷氏。但要安葬的不只她父亲一人,还有母亲及兄弟姐妹共计一十二口,齐刷刷地横尸在集市当中,看了此等场面令人万分惊惧。

    殷氏不说一句话,只不停地磕头,骑马路过的契承祖扥(dèn)住了缰绳,转身、回头。殷氏不算美人,但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会让人心生怜惜之意。然后,她被契承祖带在了身边。

    秦氏育有一子契尘,一女契遥。殷氏育有一子契嘉,一女契盈。

    将军府安泰和顺,也的确让很多人羡慕、称道。大司徒李涧就曾无比羡慕地对契承祖说:“将军家中清明,儿女双全,大福气啊!”

    契承祖施礼,甚是诚恳地回道:“司徒大人也是大福气,恭喜您迎娶第七房小妾!”

    这话若别人说大抵有讽刺之意,但契承祖说得真诚、自然,虽然也透着一股别扭。不过,司徒大人一想到,之前的几房美妾都被自家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还是羡慕将军府里的妻妾,可以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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