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特色
灵巧的手指牵着绷带, 一层一层缠得快速且轻巧。
陆燃低着头,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扎头发技术不行,没了校规管束后也就不再管束它们, 随意披着。
长发重量随着他的姿势而前倾,像檐下冬日的积雪,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一气儿滑下来, 藕断丝连地搭在胸前。
长发飘飘荡荡, 色泽光亮, 宋之鱼手痒地抠了抠掌心, 没敢动。
空调弱风细细的, 像是窥见了她心中所想般, 慷慨地吹起一缕落在手背上。宋之鱼僵硬地木了会儿,趁着陆燃手抖弄掉绷带去捡的空档, 悄悄摸了一把。
相比她做贼似的心跳如擂,陆燃毫无所觉。并不习惯长发的他只要没人扯着他发尾薅,基本上是察觉不到这些微妙的细节。
即使察觉到了, 也心大如斗地觉得这是长发的烦恼。
卷起散开如卷轴的绷带, 陆燃神色认真,专注的时候红唇抿着,倒还真像个斯文冷淡的小姐姐。
宋之鱼看着看着一个没忍住,笑了。
斯文小姐姐闻声立马斜了个眼刀,语气不善,“笑什么?”
宋之鱼不太敢说, 但又想看他炸毛的表情。犹犹豫豫地先拿了个抱枕挡住才道, “就是觉得你好熟练啊。”
“……”
还以为要说什么。
陆燃得意地哼了声,刚想不经意地炫耀一下说这点儿算什么,他还给卫冕安过脱臼的手呢, 就听见宋之鱼慢慢补了句,“好像古时候专门给人裹小脚的阿姨。”
缠绕的动作停了一瞬。
陆燃抬手就打,“裹小脚裹小脚!我让你说,让你说,阿姨阿姨!!”
宋之鱼没地方跑,吓得又叫又笑,“啊错了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陆燃虚拧了把她手上的肌肉,脸色阴沉,“还有脸笑!”
宋之鱼捂上嘴,露出两只弯弯的眼睛,嗓音还在抖,“没有了,没笑了。”
陆燃:“……”
这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虽然能对顶着自己皮囊的宋之鱼出手,但也没可能毫无负担地下死手。郁闷地看着她嬉皮笑脸,只觉得自己的行为跟逗小孩没什么两样。
气得垂下眼冷静了两秒,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越看越觉得这人是打定主意吃死他性格好人也善良。当即又翻了脸,“滚滚滚!看着你就来气!!”
把那只重得要命的腿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摆在一边,尚未成结的绷带松松散散,又乱成一片牛角包。
宋之鱼:“……”
宽阔视野里,陆燃高冷地坐着,脸也撇到另外一边,撒手不管的架势摆得牛气哄哄。
却连个屁股都没挪。
莫名抓住了点顺毛技巧,宋之鱼瞅瞅他再瞅瞅腿,瞅瞅腿再瞅瞅他,厚着脸皮凑了回去,好声好气地,“你给我裹嘛~~”
“……”
“这也是你的脚呀~~~”
她这娇撒得不可谓不熟练。
因为太过自然了,陆燃还十分自动地过滤掉了自己的纯纯爷儿们的烟嗓,只留下腻歪死人的信息。
他有这个因为经验而催生出来的技能,可郑彦均没有。
只有六岁的小朋友,整个人都呆了。
陆燃给了她一个高傲的眼角,宋之鱼立马小嘴抹蜜地拍上马屁,“你最好啦!蕙质兰心技术超群才不是裹脚阿姨能比的。”
陆燃:“……闭嘴吧!”
就纯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能听的!
没好气地重新拎住绷带,陆燃一边裹一边报复,“老子实话跟你说了,老子上辈子就是杀猪的,这专门捆猪蹄子的手法这辈子头一回用你这猪蹄子上,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把老子当丫头袜子?”
“……”
“怎么没美死你?”
将最后那个结打得死紧,陆燃顺手拍了拍这分量感十足的脚背,嘟囔,“偷笑吧你,我妈都没让我这么伺候过。”
宋之鱼:“……”
这捆猪蹄子的手法就不要这么孝顺了吧?
上一波弄乱的毛还没撸顺,宋之鱼深知现在不是吐槽的时机。
讨好地朝他笑了笑,“下次换我,我伺候你。”
客气的话没能得到个好脸色,陆燃冷哧一声,“得了吧,你不给我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还等你来伺候我”
给他伺候走了都没地儿哭。
宋之鱼左右晃了晃脚欣赏一番,也没诚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这个余音绕梁的欢快劲儿。
陆燃:“……”
突如其来的火冒三丈!
不得不说陆燃这包扎技术真是过硬。既不会厚到难以行动又将伤处全部照顾到,最重要的是还十分美观。
简直和昨天医生缠出来的一模一样!
宋之鱼欣赏完以后,亮晶晶地抬起眼。
陆燃正等着她呢:“好看吗?”
“……”
察觉到有点不对,但又具体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宋之鱼警惕地抬起眉毛,迟疑地点了点头。
“舒服吗?”
这个问题售后服务吗?
宋之鱼想起自己那点可怜的零花钱,生怕他下一句就是给钱。抗拒地往后缩了缩,蹩脚地开始转移话题,“你们吃饭了吗,我”
陆燃还能看不出她这个蒙混过关的名堂?
既不听也不拆穿,只一手按住某只跑路的膝盖,像是故意搓磨人一样,轻轻碾了碾。
宋之鱼身体一僵,彻底说不出话了。
始作俑者恶作剧还没玩够,似笑非笑地诘问着她的忽然失声,“怎么了?”
要说爱情为什么总是要和灵魂扯上关系,宋之鱼从前不懂,可现在面对着如此恶劣又攻气十足的‘自己’。
不懂也懂了。
胸膛里的心脏不争气地狠狠跳着,宋之鱼忽然想起一个词,在柯妍看宋易时经常出现的一个词。
少女心。
在此刻之前,她对这三个字只有一种,虽然不清楚但总归还是直到一点儿的朦胧定义。
可现在她笃定认为,少女心就是,不管身在何处,置于何时都无法抗拒的无数次心动。
但可恶的是,自己唯一的心动对象向来就是,只管自己高兴和舒心,根本不管这些自己的动作和姿势到底合不合理,亲不亲密。
宋之鱼垂下眼。
比起几乎算是被他环在怀里那只腿,更为火烧火燎的是她的屁股。要不是林俊坏事,她觉得自己真有可能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
乖顺的态度没能改变局面,可恶又恶劣的人像是上了瘾,还在敲她的膝盖,“以前听见问句不是恨不得把标点符号都答出来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
“毛病治好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宋之鱼才发觉,昨天对陆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比谁都惊奇地瞪圆眼睛,“对哦,好像是耶。”
陆燃:“……”
能够改掉这个顽年旧疾,宋之鱼高兴地直冲他笑,“反正你不是不喜欢我那样说话吗?现在不是刚好吗?”
听见这话,陆燃想都没想,“我喜欢什么样儿你就变成什么样儿?那你可能要回炉重造。”
宋之鱼:“……”
嫌弃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短短几秒之内又想了些什么。陆燃丝毫没觉得打脸,还在支招,“你这哪行?特色都没有了。”
“……”
“啧,就这样吧。”
宋之鱼:“……”
她才不想要有什么特、色、呢!
莫名感觉他像个选妃的,自己就是那乌泱泱鱼塘里的一条草鱼。宋之鱼又气又囧,只想拿脚蹬他。
或许是因为人生当中不服气的情绪太少了,不会藏,以至于刚有点苗头就被陆燃逮住了,“让你就这样你还不乐意?”
就是不乐意!
宋之鱼动了动被他摁着不放的伤脚,故意道,“我小时候家邻居养了一条大狗,见不得人穿花衣服。”
话题转得太快,陆燃没反应过来:“啊?”
“每次我穿花衣服的时候,它都追着跳着仿佛要挣断铁链来咬我。”
“……”
宋之鱼强迫自己镇定地对着陆燃的怀疑的视线,继续编,“久而久之我就知道,在狗面前,是不能穿花衣服的。”
陆燃:“……”
陆燃觉得这里面有诈,但一时之间又被那个花衣服和狗吸引去了大部分注意力。
警惕又怪异地在她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梭巡了一圈,还没想明白,右前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像是谁碰倒了水杯。
总是好不到两秒钟又掐得像乌眼鸡的两个大人,终于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个喘气的。
同时朝着声源方向看过去,郑彦均正手忙脚乱地拿着纸巾擦地板。
果然是打翻了可乐。
宋之鱼怕他弄到身上,拖着瘸腿就去帮忙。
郑彦均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觉得自己闯祸了还是怎么,全程连个正眼都不敢看她。
甜腻带着气泡的水汽味道在空中散发着,莫名击中了回过味来,恼怒得想掐死人的陆燃,“你骂我是狗?!”
神他妈在狗面前不能穿花衣服,什么花衣服都没她那张嘴花!
翻车来得太快,宋之鱼地上还没收拾完,就见陆燃杀气腾腾地朝她来了。
皮这一下可能要把命皮掉的人只有一指甲盖盖的慌,捂住郑彦均的耳朵就开始喊,“大哥。”
陆燃抄起茶几底下,用来放松肌肉的滚轴按摩棍:“闭嘴吧张飞,今天不老老实实让我打两下老子把你从这扔下去!”
看着棍子上炸得仿佛狼牙棒的尖刺,宋之鱼怀疑他这一棍子下来自己会死。
坐在地上转着圈儿地跟他周旋,仿佛哪里来的乞丐,“你听我解释。”
郑彦均像个人质,被迫一起面对来自‘姐姐’的怒气,眼神又润又黑。
“你听过这句话吗?”宋之鱼诚恳得像个骗子,“喜欢是肆无忌惮,爱是小心翼翼,我因为喜”
陆燃举起狼牙棒,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卡壳。
宋之鱼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只手,“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开头开错了,我申请重说可以吗?”
陆燃冷冷一笑:“呵。”
宋之鱼:“……”
郑彦均:“……”
郑彦均:“你行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 郑彦均:不行你就给我撒开啊!!!
宋之鱼:均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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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再爱我一次~~~~
程越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
柔柔弱弱眸若秋水,名叫闻羽。
他以为他们就差一层窗户纸,却在将心意说出口之前,听见她亲口说她有男朋友了。
再次见面,酒吧门口,撞见她遭掌掴。
打人的那位身材纤细高挑,披着一件旧色破洞灰t,背后圣母玛利亚微笑像哭。
一头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酒红发绳与眼尾那抹冷淡红同色。
即使目光如狂,依旧漂亮得令人难以靠近。
后来程越才知道,她是闻羽的姐姐。
同父异母,在两年前某个冬夜,穿着睡衣愤然离家的姐姐,闻鲤。
在芜城,闻鲤就是一个形容词。
标志性的红唇乌发,狭长眉眼浓墨重彩,高傲如一朵盛开在凛夜的烈焰玫瑰。
第一次见面就踩了闻鲤雷点的程越成了活人靶子,每回见面都被玫瑰刺儿扎得跳脚。
原以为自己在她眼里就是条会说话的狼犬,却不料会有这么一天。
聚会散后,闻鲤独自站在窗边。
慢慢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慵懒而熟练地抖了根烟出来。
微弱火苗映着眉眼,轻缭烟雾散开。
闻鲤红唇微启,对着他吐了个烟圈,冷质声线悠长戏谑。
“喂。”
“一定要喜欢闻羽?我行不行啊?”
共同好友喻风禾曾经评价程越,榕城顶天富贵里娇养出来的小少爷,骄矜乖戾目中无人。
闻鲤以为她说的是属于天之骄子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直到在一起后,她才发现,这位爷是真的‘目中’无人。
餐厅吃饭偶遇产后一年多还未恢复身材的继母陈素君和闻羽。
陈素君一张笑脸绵里藏针,软钉子还没落下,身边有人暴力挤过。
“大婶儿,麻烦让让!”
姗姗来迟的人不看脸色难看的陈大婶,也不看心神俱裂的闻羽。
只顾关心还没揣热乎的女朋友——
“穿高跟鞋逛街,怎么没把你走瘸?”
嘴毒傲娇冷艳美人 x 在外一条龙在家一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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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7-04 18:00:00~2021-07-05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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