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历史遗留问题
商羽一走神的功夫,行政大楼前的冲突已经结束了,那几个可怜的行政官员,脖子上多了几个血洞,现在正瘫在一起,痛苦地说着什么,但是血液流进气管,没有人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看热闹那几个毛头小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政府官员,有些胆颤了,不知道是谁先退了一步,就像踩到了什么机关,一群人一哄而散。
隔着望远镜和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商羽和那群咬人的疯子中的一个对了一眼,一股寒意从尾椎爬到头皮,把商羽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第四次危机,开始了。
政府是带着这群人逃出了第一星系,但却忘了,危机并不是作用于某个星系,而是作用于人类本身。危机就像是一把如影随形的刀,始终悬挂在人的头顶。
商羽手一抖,望远镜掉在了地上,但那股寒意却迟迟难以散去。商羽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他被盯上了。虽然人体机能尚未发展到可以在那么远的地方看清一个人的程度,但商羽清晰地知道,那人看到了自己,说不定自己就是他的下一个猎物。
一念至此,那股寒意越来越重,几乎压得商羽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世界联盟总部行政议事厅里,正在讨论怎样建设第二星系,在这些高官眼里,第二星系就像个贫民窟一样,又脏又乱。
自第二次世界危机之后,第一星系就没有什么国家之分了,但凭借着些许特征,依旧可以看出他们的祖先是什么人来。
祖解走到议事厅里,就朝着首席上的空位走了过去,路过世界联盟主席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很快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低头开始打瞌睡。
议事厅里的百十来号人,大多数都听得昏昏欲睡,主席的演讲稿向来如此,一大堆专有名词,再加上平平无奇的叙述,比催眠曲还具有催眠效果。整个议事厅里,只有一个人坐得笔直,在一群昏昏欲睡的人中,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那人一副未褪去稚气的脸庞,瘦削却棱角分明。
他叫祖鸿,祖解的孙子,也是世界联盟的副主席,今年刚过100岁,他的父亲死于第三次世界危机。祖鸿能成为世界联盟副主席,和他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
会议最后在稀稀落落的掌声里结束,主席沉着一张脸走了。很少有人见过他开心的时候,私下里人们都说他是到了“更年期”。
议事厅里的人渐渐离开了,只剩下还在打盹的祖解和翻看笔记的祖鸿。
不知什么时候,祖解身上多了一件外套,祖鸿却露出了西装里的白衬衫。
祖鸿做事很像儒家的书生,温文尔雅,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是眉宇间的英气,还是能看得出,这是一位军人。
很久很久,商羽才回过神来,往床边走了几步,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一个人坐在了自己床边,说了一句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商羽梦到了三年前的一件事。三年前,他因为好奇打开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他芯片里的网页,那个网页除了一个奇怪的文档外,什么也没有。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那个名为0014号实验室的文档,里面也只有一句话:第四次危机,毁灭即重生。
商羽突地惊醒过来,还没稳下心神,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床边,真的坐了一个人,一个金发蓝眼还在对着他笑的人。
商羽咽了一口唾沫,抱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你……”商羽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认识一下,我叫苏修。”苏修伸出手,眼中犹然带着笑意,就好像商羽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商羽就没有苏修那般平静了,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礼仪,颤抖的握住苏修的手。也许是出了冷汗的缘故,商羽觉得苏修的手有些发烫。
“商……商羽。”商羽像是还没有缓过神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看着我,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新邻居。你房门没关,我看你缩在被子里发抖,就进来看看。你没什么大碍吧?”苏修笑意盈盈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商羽摇了摇头,苏修的笑容,总让他感觉有点浑身发寒。
“你都看到了吧,小子。”苏修依旧笑着,但在商羽看来,这个笑却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尽管,面前这个人确实也算是地狱里爬出来的。
商羽刚刚平静了一点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猎人已经找上门,猎物该如何自从?
商羽收起了诚惶诚恐的神色,反而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
苏修也敛起脸上的浅淡笑意,不过依旧挂着慵懒的神色。
“你能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商羽看着苏修透过衬衫微微能够看出的疤痕说。
“狱痕留了一手,所以祖解没有完全杀死我,不过我也是元气大伤,直到最近才恢复过来。”
“是吗?刚恢复就敢出来作妖了?”商羽轻蔑地笑了。
“如你所见,第四次危机已经开始,这次危机必须有我的参与,这是历史的必然,无论我现在恢复的如何,都不能再蛰伏了。”苏修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和更远处的第一星系。
“这么说,其实你是个工具人咯?”商羽半开玩笑的说。
“你不也一样吗?”苏修倒是没有否认。
商羽对于苏修的话不置可否,自己倒也算是那个所谓上级安排的棋子,或者说,弃子。
另一边的世界联盟议事大厅里,祖解已经醒来,祖鸿的笔记也早已翻看完毕。但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出离开,而是默默地坐在大厅里,各自思索。
那如死水般的眼睛,在祖解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至关重要,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场景。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但并非真正的雨。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东西呢?全部都是复制品,每个人活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