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乱成一团
苏诺正在煮猪潲,见苏夏来了也没迎接,只叫他在旁边等一会。
苏夏真就老老实实地等,并问,“你知道秋儿的脸,是怎么伤的吗?”
苏诺把皮球踢回去,“你不是问过郎中了,还问我干嘛?”
苏夏嘴唇蠕动,从袖口里取出那盒胭脂。
郎中们查看过,其中一人说,这里头加了东西,才导致苏秋儿烂脸。
这事苏诺当然知道,但不好开口,毕竟能进苏秋儿闺房的只有他们自家人。
谁会这么恶毒,陷害苏秋儿烂脸呢?
苏夏再不想承认,都找不到可以为苏冬儿开脱的理由。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不懂胭脂,那郎中也说得模棱两可的。
苏诺把灶里的柴火扒拉出来,再把煮好的猪潲倒进木桶里。
“你闻一闻,看能不能闻出什么来。”
苏夏皱着眉,凑近胭脂盒仔细闻。
“有点熟悉,可我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他能闻到的特殊气味,好像平时也闻到过,可就是没具体印象。
苏诺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衣柜里常放着的,用来除臭杀虫的东西。”
苏夏迅速反应过来,“是樟脑?”
“对,不愧是夏哥,真聪明。”苏诺捶了捶腰,直起身子说,“樟脑这玩意有很强的刺激性,尤其脸上皮肤娇嫩,往脸上抹,当然会完蛋。”
“但是只有樟脑,怎么会让秋儿的脸变得……”苏夏说不出口。
“所以,里面还有石灰。”
苏夏惊呆了。
苏诺道:“这小小一盒胭脂,承受了它生命中无法负载的重担。又是樟脑又是石灰,还有其他几味强酸强碱的成分,秋儿不想烂脸都不成。”
下手的人真不是一般狠毒,这是要把苏秋儿往死里逼。
苏夏捏着胭脂盒,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诺好奇问,“那夏哥你,打算怎么办?”
苏夏头疼地揉揉眉心。
“等明天爹回来了,交给爹定夺吧。”
两个都是妹妹,但这件事上,苏冬儿错得离谱,让人无法忍受。
翌日,弟妹们都去上学,苏诺把家里杂活干完,赶去苏老大家。
苏秋儿的脸还需要她来治,每天根据病情进展配不同的药,而且这么热的天,很容易发炎流脓,一旦细菌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她去的时候,苏老大正蹲院沿抽旱烟。
“大伯,早。”
苏老大抬眸扫她一眼,“诺丫头,大伯谢谢你了。”
放在现代,这话有点歧义,让人会掂量掂量,是真心感谢还是反讽。
但是放这个时代,谢谢就是谢谢,没那么多阴阳怪气。
苏诺说,“当初我爹去世,还是大伯您帮着下葬的。这份情,虽然我们姐弟几个没明说,可到底记在心里。”
苏老大点点头,朝屋里指了指。
“你进去吧,他们都在。”
苏诺没接着问,到屋里给苏秋儿检查。
她没看见苏冬儿,问雪娘,“冬儿跑哪去了?”
雪娘脸色难看,“昨天跟赵文博跑了以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夜不归宿?”苏诺咋舌。
雪娘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心中暗暗叫苦。
本来苏秋儿的事就让全村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们,昨天村里好些人亲眼看见苏冬儿追着赵文博离开,又彻夜未归。
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
苏诺正给苏秋儿换药,又听外头有人来访。
来的是二房家里的,苏二娘子带女儿们假惺惺地来探望苏秋儿,可惜苏老大跟门神一样守在院子边上,谁来都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
二房什么都没打听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去。
苏诺换完药,又问,“没看见大伯娘和夏哥?”
雪娘道:“婆婆跟夏哥儿分头找冬儿去了,也不知道这丫头……”
家里近来的事太多,桩桩件件都麻烦得要命,耽误了所有人不说,还会遭人白眼说闲话,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怎么过才好。
苏诺也没法安慰,只叫雪娘暂且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快黄昏的时候,苏夏才赶着马车,把苏冬儿和苏大娘子带回来。
一进院子,苏大娘子再也绷不住,扑苏老大怀里泣不成声。
他们是在隔壁镇子上找到赵文博和苏冬儿的,那会两人正在客栈里,双双衣衫不整。
赵文博说,昨晚他喝多了,是苏冬儿自己献身,跟他没关系,气得苏大娘子反手甩了苏冬儿一巴掌。
苏冬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骂苏大娘子偏心,她这么喜欢赵文博,苏大娘子却只顾把姐姐嫁过去,从来不管她心里想什么。
苏大娘子有苦说不出,强硬地把苏冬儿拽回家来。
上次,苏秋儿说失身李越,这是瞎话,苏老大尚且把李越揍了一顿。
可是这回,苏冬儿失身赵文博,却是真的,且还是自己主动,为的就是赵文博能娶她。
苏老大惆怅万分,好好一个魁梧挺拔的中年人,愣是苍老得跟七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屋里,苏冬儿坐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我跟文博哥有了夫妻之实,哪怕是娘也不能再找借口分开我们。如今文博哥嫌姐姐丑陋,却被我迷住了,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把我嫁过去吧!”
苏大娘子使劲捶捶胸口,指着她崩溃大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啊,你把全家人的脸面放在什么地方?你要逼你爹娘去死是不是?”
苏冬儿毫不畏惧,厉声说,“是娘你偏心,让姐姐嫁到赵家,嫁给文博哥那样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可是我呢?将来,你无非就是随便在村里找个像王大壮那样的人,让我嫁过去整天劳作,吃糠咽菜。
娘,要不是你偏心眼,一开始就让我嫁,我何必给秋姐……”
猛然反应过来,苏冬儿紧急闭嘴。
她给苏秋儿胭脂盒里加东西的事,苏夏还没告诉任何人,连雪娘都不知道。
此刻家里乱作一团,苏夏袖子里的胭脂盒就跟烫手山芋一样,怎么都拿不出手。
苏诺更庆幸她没把这事揽下来,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