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九章百无一用是书生
大年初一，卢舞怡是听到敲门声才醒过来的。
有些头疼欲裂。
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和衣睡了一夜。
可能是一下子就醉倒了，桌子上的那么多吃食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林妙妙……林妙妙……起来了！来了……谁啊？”卢舞怡就穿了件薄丝绵袄子，踏着棉鞋，摇摇晃晃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的人是陈哲，他好像非常的惊慌失措。
“陈哥，什么事啊？!”
“小卢，不好意思……你范姐，她……早上起来了以后，我就给她煮了饺子，结果饺子还没下锅，突然开始肚子痛了……我，我该去找谁啊？”
陈哲一个大男人可能也急糊涂了，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居然跑来问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也不怪他一时间没了主张，平常卢舞怡偶尔会时不时指点一下范红。
也不是卢舞怡有什么经验常识，而是上辈子她读研究生的时候。
室友也就是回去过个暑假就结婚并且还怀孕了！
研究生寝室是两人间，于是天天耳闻目染，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很多的孕妇小常识。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大部分人家的父母都正值生育年龄。
家里大点儿的孩子十几岁，就很有可能目睹家里母亲整个的孕育过程。
陈哲家父母是高知分子，结婚晚生孩子也晚，四十多岁才有了陈哲这个儿子。
以后就不打算再生养，陈哲自然没能体验一把大孩子带小孩子的机会。
范红虽然家里也有个才几岁的弟弟，不过那个最小的弟弟却是她亲妈没了以后。
后妈给生的。
这个时候很多两性知识都羞于启齿，就更不要说是关于孕妇的一些基本上常识。
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不就是孕妇应该合理饮食，孕妇应该适当的运动。
如此这般。
卢舞怡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不过陈哲因为心存愧疚，总是想要让范红多吃一些东西。
就竭尽所能的把能够弄到的好东西，都给范红吃了！
因此范红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就跟别人快要分娩的时候也差不多大小了！
卢舞怡实在忍不住，就假借自家三姐怀孕的托辞。
好心的跟范红悄悄说了一下，孕妇不能光吃不动，也不能吃太多。
免得到时候胎儿怀得太大了，生产的时候很可能会生不下来。
范红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就逐渐的控制起了食量。
陈哲一听却有点儿被吓到，甚至都还有些产前抑郁症了，一直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些，就生怕会有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所以范红这才刚刚开始阵痛，他首先本能想到的就是跑来寻找卢舞怡求助。
“有没有找好接生姥姥
不会吧？
你不会压根就没有提前去找接生姥姥
算了，算了，你还是让人赶紧去村长叔家喊田婶子过来帮忙，然后回家多烧些热水备着!”
卢舞怡也是有些被气着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好歹也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知识青年，父母还是大学里的教授呢！
还有范红，同样也是家里一堆的兄弟姐妹，难道没见过猪跑，总该吃过猪肉吧！
这是一对什么样子的奇葩夫妇啊！
没有知识，好歹也该有点儿基本常识吧？！
实在是也太不可思议了，生孩子居然没想到应该要提前去找好接生姥姥
来找她，她是接生姥姥还是赤脚大夫!
难道还想赖上她不成!
“我……以为应该不会这么快的!”陈哲有些嗫嚅着，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懂推算什么预产期。
范红也不懂。
他们就知道有句话叫瓜熟蒂落。
觉得等到了日子，孩子自己就会出来的!
(⊙x⊙;)
“你以为，你以为的事可多着了呢！
你怎么不以为你孩子生下来就会跑了！
还傻站着干嘛!
赶紧去喊人啊！”
你以为你儿子是氪星人克拉克·肯特啊！
“喊人，喊人!那个……我要去喊谁啊？”
陈哲快步跑了两步下台阶，然后又傻憨憨的跑了回来！
“去村里找村长叔家的田婶子，双凤婶子也才生了孩子没多久。
她应该知道哪里能找到接生姥姥……算了，你回去多准备些热水，我去帮你找田婶子她们过来帮忙……
记得煮碗面条或是容易消化的食物让范红姐赶紧给吃了……”
卢舞怡深呼吸过后，瞪了一眼陈哲。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是说不能吃太多了吗？”
“哦！你……”
你是头猪吧？
说的是怀孕后期不能吃太多，没说现在也不能吃太多啊！
不吃东西，一会儿哪里有体力生孩子!
“现在范红姐需要体力生孩子……反正你去煮了就是!灌也要给她灌下去!”
“哎，哎，我这就去!”
陈哲如同蒙大赦，领了圣旨一般赶紧快步跑了！
速度是狗都追不上的那种。
“什么事啊？一大清早的……”王丽云开门出来，一脸的八卦。
“丽云姐，你赶紧去范红姐那边给帮帮忙吧！
好歹也能混个红鸡蛋吃呢！”卢舞怡突然开始忽悠，鼓动王丽云去帮忙照顾范红。
反正都是想看热闹，直接送给你个vip会员前排位置好了。
免得到时候你又臆测半天，跑出去胡说八道什么。
“这……不好吧！我又不懂怎么样接生孩子!”
“烧热水你总会吧！煮面条煮荷包蛋会不会……杀鸡炖汤会不会!我得赶紧去帮忙喊人了！”
“那我也去帮帮忙，烧点儿热水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的!”
王丽云想想也对，赶紧就回屋去加了棉袄围巾。锁上房门后就快步去了范红住的地方。
手里还挽着个篮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过想来不是红糖就是鸡蛋，要不就是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小米。
王丽云当知青这么多年，素来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不想在当地结婚，自然不跟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搭话。
也不愿意跟知青大院里的男女知青们，走得太近。
她家里原本就只有她跟她哥哥两个孩子。
当初她下乡之前，是跟父母签订好了保证书的。
她代替她比她大两岁的哥哥下乡，她妈退休让她哥去顶班。
等到过几年她爸年纪大了以后，就退休让她回去顶班。
她爸是厂里的六级技工，现在工资高，一个月能有五六十块钱呢！
如果退得太早了让她顶班，根本就不划算。
毕竟学徒工三年的工资才十八块钱一个月。
有这么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再苦再累她这些年也都坚持着熬了下来。
可是一个人的日子实在是太苦！
以前她跟贺秋霞来自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非常交好，经常可以互帮互助。
结果为了一个男人，好姐妹反目成仇。
不是心里的那个人，自然不愿意将就。
面对那些男知青献殷勤，她又不屑一顾。
久而久之把自己活得有些与世隔绝。
本以为来了新知青，自己就可以交到新朋友。
结果呢！
卢舞怡跟林妙妙臭味相投，两人早早就抱团取暖。
她压根融不进去。
秋爽又太抠搜。
王丽云还恨不得每天刮别人的油水，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来刮她的油水。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自然很快就分道扬镳！
再后面来的沐青青她们几个来了，不过那也都不是那么好跟人相处的人物。
如果好相处的话。
她们也就不会从林场那么好条件的地方，直接就被劝退到农村里来种地了！
王丽云刚才也是想了一下，虽然不能完全跟范红夫妻过度交好。
好歹也可以趁机去挣个好感值。
到时自己需要劳力的时候，这不是还有今天这个人情摆在这里。
相信将来自己有事求上去的时候，陈哲那个傻小子不会不帮忙的。
看看卢舞怡跟林妙妙就知道。
她们可聪明得太多，不就是平常给点自留地的吃不完的蔬菜，给点儿碎布头这样的小恩小惠。
轻易就收买了范红。
范红直接让自家男人给卢舞怡和林妙妙她们，一连砍了两天的柴火，堆得跟小山堆似的。
而看看秋爽那个抠搜的大傻子，每天自己蚂蚁搬家一样。上山十趟八趟，都还不如人家大男人上山一趟搬回来的柴火多!
卢舞怡成功忽悠瘸了王丽云后，就回房间赶紧穿戴好厚棉袄，套上棉袄罩衣。
又穿上高帮的劳保皮鞋，拿了滑雪帽套上在头上脸上，推醒林妙妙后就出了门。
这个时候，其他的男男女女知青们，也都已经陆续的醒了！
不醒不行啊！
范红时不时就跟杀猪似的惨叫几声，真要能睡得着的人，估计心都已经大的跟水瓢差不多了！
从知青大院走到村子里面，差不多还有近一里多两里路，还是一段上坡路。
这半个月来是雪下了化，化了又下。
覆盖下来的积雪，都快要齐成年人膝盖弯深！
村子里的孩子们正在兴高采烈的，用块破木板子骑着。
直接就从高点儿的地方，俯冲着出溜下来。
乐此不疲。
从车道到村子口的下坡路可不就是最佳位置，又还没有什么障碍物。
“小卢姐姐，小卢姐姐……”田小川跟铁牛这会儿刚好骑着块坡板子放坡下来。
远远就看见了卢舞怡。
赶紧略微转了一下方向，两个人骑坐在破木板子上，从卢舞怡身边唰地一下子擦身而过。
然后就翻滚在积雪当中。
“新年好啊！”
卢舞怡走得可谓是举步维艰，因为每走一步过后，都要把脚从雪窝子里给拔出来。
然后再又重新迈出第二步。
她微微喘息着，有点儿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给自己织了这种可以捂住口鼻的滑雪帽。
不至于每一次呼吸的时候，让冷空气进入呼吸道。
“小卢姐姐新年好！你这是要去给婶子大娘们拜年吗？”
“不是，是知青大院里的范知青要生宝宝了……我去寻田婶子帮忙的。
你们知不知道，生产队有没有懂得接生的接生姥姥来，这是姐姐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卢舞怡从空间里拿出来几块水果糖揣兜里，又从兜里掏了出来递给他们。
其他孩子马上就围了过来，也不哭闹，就只是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于是卢舞怡就在每个孩子的手心里，都给分了两颗糖。
“谢谢小卢姐姐，我三堂伯家的得利奶奶，就是远近有名的接生姥姥……”
田小川今年都已经有十二岁了，村子里家长里短知道得不少。
略微想了想就回答着说道。
“得利奶奶”卢舞怡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就是会计叔田顺家的老娘……会计叔的大儿子叫田得利!”铁牛赶紧在旁边补充说明了一下。
“那……铁牛，你去帮忙喊得利奶奶快点儿去知青大院，我去村长叔家喊田婶子!”
卢舞怡决定暂时先兵分两路，她去田婶子家喊田婶子，让田小川去喊他的那个什么堂奶奶。
“小卢姐姐，你坐上来吧！”田小川示意卢舞怡坐到破木板子上。
破木板子上栓了有根绳子，打出溜滑下坡以后，就拖着那绳子把木板给拖回上坡去。
卢舞怡有点好奇的坐到木板上，田小川跟铁牛就一前一后的。
一个拉，一个推。
其他孩子也跟着助力，很快就把卢舞怡给推上了雪坡。
如此一来，倒是节省了她不少的体力。
跟田小川和铁牛告别以后，卢舞怡就朝着村长叔家走去，
后面还跟了好几个小屁孩。
她都还没有走近金家的院子，跑前面的孩子就一窝蜂的去帮她敲门了！
“狗宝，狗宝，快开门!”
“狗宝，狗宝，小卢知青又分糖了呢！”
“来了来了……”结果狗宝还没有来得及开门，其他几家院子里的孩子听到一个糖字。
马上就竖起了天线。
“谁呀？”金铁从自家堂屋里撩开了棉布帘子。
隔着半人高的院墙，就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列宁装大衣的年轻女孩子。
只不过女孩子的头部跟脸部都包裹在滑雪帽里，一时间看不清楚容貌。
“小卢姐姐，小卢姐姐……”狗宝一下子从自家老爹的脚边钻过。
嘴巴里还有没有吞完的饺子。
“你应该喊姑姑才对!她是我的姐姐……”田家三妞妞马上反驳道。
“才不是，我就要喊小卢姐姐!”
“金狗宝，你敢反对我!看我今天不给你开张!”田家三妞妞是田木匠家的老闺女。
田木匠要喊田婶子一声族姐，如此一来，狗宝可不得就要喊三妞妞一声表姑。
狗宝才不想就大自己一岁的小丫头是自己表姑，一直都是三妞妞三妞妞的浑喊着。
听到现在三妞妞说是自己的长辈，马上就不高兴了！
开门出去就去推三妞妞。
三妞妞一个屁股墩仰倒在雪地上，扯开嗓子就干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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