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章 供销社
寄完东西，拿着撕下来的回执单，她们打算在镇上去随便逛逛。
老马叔说下午三点钟在镇东头的老榆树边等着，过时不候。
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这不是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卢舞怡想找地方买早饭吃，林妙妙却说要去逛供销社买东西，还嘲笑卢舞怡说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又不是沪城。
这都大上午了，哪里还会有地方卖早点。
卢舞怡漠然了！
这不是待在山沟沟里都快要把人给待傻了！
活得不知天日。
看样子以后还要感觉小心一点才可以。
幸亏今天跟在旁边的傻憨憨的林妙妙。
其实卢舞怡自己也想去供销社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卖的。
有没有需要采买的那些东西，于是也就没有拒绝。
毕竟有些东西她的空间里有，却不敢拿出来用。
有些的确是空间里也没有的，就只能去供销社里采买。
虽然只是乡供销社，没想到门面还是挺大的。
一栋二层楼的红砖小楼。
墙上用白石灰刷着标语。
【在广阔的天地里，茁壮成长!】
也不知是时代还是心情的缘故，又或者还其他的什么。
供销社的红砖小楼明明看上去就占地面积不小，却依旧给人一种灰扑扑的陈旧感。
听说也是方圆百里内开办了好几处林场，为了解决林场职工们的生活便利。
县里才选择在几个林场的最中心点位置——红旗公社修建了这个规模不小的红旗供销社。
听说光是售货员就有二十几号人。
一楼的两百多平空间里，呈“回”字形摆放着十几个木头镶嵌玻璃的柜台。
柜台里面，靠着墙是一排排木头货架。
货品更是琳琅满目。
大到农机农具，小到针头线脑。
可能是农闲加上最近收购站开始收购山货，手里有了钱。
供销社里进来的人还不少。
而且在整个上方还拉着有好几根粗细不同的线。
每个柜台上方就有一个正在转的线轱辘。
线轱辘上则串着有多那种很大的各种颜色的铁夹子。
卢舞怡新奇的看着那些铁夹子，夹着钱票顺着线的轨迹在空中穿梭着飞来飞去。
然后很快她就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里并不是售货员自己负责收取找补零钱给顾客。
而是直接把收到的钱跟票以及货物的品种跟单价，填写到供销社专用的票据上，然后夹到铁夹子上。
线轱辘一直转动着把铁夹子传送到了墙角角落的一个木制高台那边。
在那个高高的木头笼子一样的柜台里面。
则坐着一个会计跟一个出纳。
毕竟很多售货员是不识字也不懂得计算的。
上岗前简单培训一下，会写阿拉伯数字1到100。
票据上也不是写的商品名称，而是一个个商品的代码编号。
木笼子里坐着的会计会从铁夹子上取下票据跟钱票。
核对代码登记入册，再把钱跟票据交给坐在更加高一格木台子里的出纳员。
出纳员根据票据上的数目收取现金入账后，再把找补出来的零钱，以及把盖了收款章的票据一份留底，两份归还给会计。
会计再把找补的零钱跟其中一份用复写纸拓写的票据，夹到铁夹子上原路返回。
售货员收到后从夹子上取下来，收好票据存根插到一个铁钎子上。
将零钱找补给顾客，另外再取货递交给顾客。
这样就能精准的做到钱，货，票分离。
每个月到了月底盘点一次库存后经理核查票据，就能杜绝有人从中搞鬼谋私。
（我老妈以前就是厂办商店里的售货员，她们就是只有五六个人的便民小商店，直接收付款。
售货员当时招的时候，基本上挑选的都是初高中毕业。
不过当时大点的供销社跟百货公司亦都是如此收款，直到八十年代后期改革开放。
百货公司被私营商店价格跟便利抵制破产，很多售货员失业或者转岗，天天摆地摊卖百货公司的库存度日。）
卢舞怡从沪城过来的时候，身上带有不少李妈悄悄给塞的各种全国统一的工业票，糖票以及全国粮票。
而这些票有些是地域性质的，比如副食品方面的鸡蛋票，面粉票，是按照户口分发下来的。
她们知青压根就没有。
好在也有一部分，是最近一段时间拿布料跟别人换的副食票。
于是卢舞怡买了一把菜刀，两斤灯油，一把镜子，一把镰刀，一双解放鞋跟几双袜子。
另外还抢到了两斤毛线，主要是价格有点贵颜色也不好看，两块六钱一斤，纯羊毛的。
又还买了两卷卫生纸也就是当地人喊的手纸。
这里的人上厕所基本上都是用报纸或是其他可替代物，比如玉米叶，高粱秸秆!
也只有来月事的时候，女性才会舍得用卫生纸。
有些舍不得必须得要凭票才能购买的卫生纸，就只能将就着用草纸。
草纸不要票，就是有些粗糙。
这样比较细腻的卫生纸是要票才能卖到的，自己不用也可以转手出去。
不过卢舞怡的原身现在还小，到目前为止还没来例假。
她买卫生纸纯粹就是用来上厕所用。
反正把手里的一大把票基本上花得七七八八什么也没剩下。
林妙妙也得了几张卢舞怡用不完的票，同样的买买买。
不然到时可是就要过期！
她哥心疼她，每个月会给她寄二十块钱以及一堆全国统一用的票。
让卢舞怡都暗自感叹，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有阻挡不了女人们的买买买的购买·欲!
另外她们又还在楼上的副食品柜台，买了酱油跟醋以及盐巴跟火柴。
其实伍怡的空间里有很多的盐巴跟火柴，不过她也不能直接就拿出来啊！
平常总得买点儿遮掩一下。
林妙妙又还买了一个砂锅一个泡菜坛子。
那不是觉得卢舞怡泡的酸萝卜好吃嘛！
土砂锅又不要票，卢舞怡也跟着买了一个。
用来煲汤熬稀饭也不错。
最后两个人还花了最后的几张工业票，一人买了个红泥小火炉。冬天在门廊做饭太冷的话，就用红泥小火炉放在屋里，熬点粥或者是骨头汤，鸡汤之类也不错。
然后她们就去了向往已久的国营饭店。
今天供应大葱猪肉蘑菇馅饺子，木耳炒肉，白菜炒粉条，主食是二米饭。
定量限购。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决定分开点。
林妙妙直接要了一斤饺子，也是限定每个人只能买一斤。
什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一斤饺子!
在那个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的年代，如果放开了吃，就是个半大孩子也能轻松搞定一斤饺子。
卢舞怡则点了一份木耳炒肉，一份白菜炒粉条，半斤二米饭。
如果不是限量的话，她们估计一人都会各自再要上一份。
用自备的饭盒把木耳炒肉跟白菜粉条给均分了，这个带回去以后热热就能吃。
早在来之前，春花娘就告诉过她们，可以到国营饭店卖了好吃，不过得用自己带的家什带走。
所以她们提前就是带了容器的。
林妙妙家里也不知是做什么的，她有那种很大的铝饭盒。
卢舞怡有不起铝饭盒，主要也是当时完全都没考虑到。
李妈虽然经验老道，不过到底是没看到乡下的现状。
所以手电筒，水壶，铝饭盒这些啥都没给准备。
不过卢舞怡也有带了一个有盖子的搪瓷小汤盆。
半点儿都不比林妙妙的铝饭盒差到哪里。
没见饭店服务员都嫉妒的看了她们一眼又一眼。
然后两个小丫头就各自要了一碟醋，专心致志的开造，吃大葱猪肉饺子。
其实大师傅的手艺也就一般般，只不过饺子里有肉，还是肥肉的多瘦肉少那种。
分量也给得足。
一口一个，满口流油。
就在她们快吃完的时候，霍一龙把军绿色的外套搭在肩膀上，甩手甩脚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今日供应后去要了一斤饺子，付了钱跟粮票。
走过来后就径直坐在林妙妙跟卢舞怡面前的空位置上。
这家伙成天吊儿郎当的也没有个正行，反正他又有家里长辈给邮钱邮粮票。
那不是以前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每天跟着混日子而已。
这小子三天两头的就来公社大队部的国营饭店加餐。
刚开始的时候，罗浩还玩阴的想要挫挫他的锐气。
结果反而被他用拐杖给打了!
这小子也腹黑，打别人的时候专门捡肉多又痛的地方下手。
然后自己再捡块砖头给自己脑门上“啪叽”的拍了一下。
跟着就把沾血的砖头塞到都吓傻了的罗浩手里。
得，把罗浩给吓得当场就软瘫在地喊饶命。
想当初孙红卫打断杨柳一条腿就给判了十年，这霍一龙直接头破血流……
得要判多少年啊？!
见罗浩都吓软了，其他几个喽啰就更加不敢吱声。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凶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
更加搞笑的是。
经此一役，苏艳想着要找霍一龙当自己靠山，就主动去勾搭他说，要跟他处对象。
结果被霍一龙直接怼回去，大妈你谁呀。
又还说他没有接受废旧物品再利用的癖好。
刚开始别说苏艳，就连林妙妙秋爽几个也都没听懂。
于是卢舞怡小声提示林妙妙，什么叫废旧物品。
林妙妙心领神会过后马上就口快心直说了出来。
收破烂的回收的可不就是废旧物品……
什么是破烂!
在这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代里。
除了鸡毛鸭毛牙膏皮废旧酒瓶子，其他的基本就没啥可以回收的了！
毕竟连破布都是要留着用来打浆糊粘布壳，剪鞋底的。
哦！
哦！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苏艳就是一个破鞋!
破鞋子才没了被回收再利用的价值……
苏艳又羞又恼，偏偏还没地说理去。
不由得更加嫉恨上了林妙妙跟卢舞怡。
别人没听懂，虽然也知道肯定不是啥好话。
不过这个卢舞怡却非要把窗户纸直接给捅破了!
偏偏不在同一口锅里舀饭吃，同一间屋里睡觉。
两个小丫头现在又有村长叔家的媳妇田婶子给护着，连干活都不会被分在一处。
除了能把自己给气到心肝疼，其他的啥也没干成。
“林妙妙……最近你们小心着点儿。听说苏艳前段时间找了一个在红星林场里，有些混不吝的张金山当对象。
那小子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最近两年已经领着手下一帮子人，祸害了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
霍一龙见她们两个收拾收拾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林妙妙一拍桌子刚要发火，就被卢舞怡不露声色给按下！
“多谢!”
卢舞怡给林妙妙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