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婚

    询问完，梁实宽来到陈曼曼的床前，陈曼曼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微微勾唇，尽力扯出一丝笑。梁实宽看到陈曼曼这个样子，心底一丝丝地抽疼，他抚摸着陈曼曼的脸颊，安抚地说道：“不要多想，安心休息吧。”他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到，陈曼曼经受了再一次的流产大出血，以后都不能生育了。每每想及此事，梁实宽的心都会抽疼。

    陈曼曼点点头，依恋地蹭了蹭梁实宽的手心，虚弱地说道：“谢谢宽哥。”

    梁实宽的手掌轻轻地盖在陈曼曼的嘴唇上面，柔声劝道：“不要说话，免得浪费精力。”

    陈曼曼享受着梁实宽的温柔呵护，得意地想着，正室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要让贤。夏冰想要和自己斗，根本不够看。这种从小受过传统教育，本本分分长大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世间险恶，心思过于简单。自己从小就在黑暗笼罩下长大，见惯了丑恶、肮脏，遭受过背叛、欺凌、侮辱……要想陷害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心思纯洁的女人，简直是易如反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所在，没有守护猎物的能力，迟早被他人觊觎、抢走。

    梁实宽没有在病房多呆，叮嘱了两句便匆匆离开。陈曼曼知道最近梁实宽在项目抢干上面忙得昏天黑地，她自然希望梁实宽的事业能够更上一层楼，这样她也能够当上豪门阔太太了，也不枉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

    夏冰没有多耽误，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了字便寄了同城快递。当把快递交给快递员的一刹那，夏冰这几个月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卸了下来。是啊，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只会消耗一个人的精力，当看到婚姻无望，无法挽回的时候，果断放手，才能斩断一切前尘过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往前走。

    夏冰从来不知道原来离婚后还能这么地轻松，她一扫之前心里的阴霾，虽然脸还在痛着，但心里的伤口却在逐渐地自愈。她看了看时间，距离果果回来还有两个多小时，夏冰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做了一桌子菜，算是对过去的彻底告别，庆祝新生活的到来。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饭香味扑鼻而来。张慧娟疑惑地牵着果果走进来，换好鞋后，看到夏冰正在餐桌旁摆放最后一道菜，她惊讶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顿了顿，才想起来问道：“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说完，才突然发觉不对，张慧娟快步走到夏冰面前，扬起她的脸左右看了看，红肿已消退大半，但残留在脸颊的红印子还是若隐若现。张慧娟的脸色瞬间变黑了，她冷声问道：“这是谁打的？”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梁实宽回过家了，不会又被外面的那个狐狸精勾引走了吧，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怪就怪自己最近一直在忙着单位返聘的事情，张慧娟作为曾经的老领导，一直对自己严格要求，返聘后也是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她以为经过上次的敲打，梁实宽肯定已经和外面的女人断干净了，谁曾想，事情竟然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被诱惑完全迷了双眼，他不可能动手打夏冰，看来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了。想到这里，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让梁实宽现在回家，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子糊涂到了什么地步。

    夏冰看着婆婆找到了梁实宽的联系方式，知道她要质问梁实宽。她忙阻止道，“妈”喊完后夏冰顿了顿，可能以后不能再这么称呼张慧娟了，她接着说道：“您先坐下来，我们先吃饭，等饭吃完，我和您说一下。”然后，夏冰看了看果果。

    张慧娟注意到了夏冰的眼神，她也知道当着孩子的面说夫妻两人的事情确实不合时宜，她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只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果果有些被吓到，他拉了拉夏冰的衣袖，软软地问道：“妈妈，奶奶怎么了？”看着夏冰微肿的脸庞，果果踮起脚尖，想要帮夏冰吹吹。

    夏冰把果果抱在怀里，果果轻轻地抚摸着夏冰的脸颊，柔柔地吹着，“果果帮妈妈吹吹，妈妈就不痛了。”

    夏冰微微笑着，她感受着小小的气流拂过脸庞，心里泛起了酸楚，儿子的宽慰是她的一剂良药，温暖着她伤痕斑驳的心。

    张慧娟食之无味地吃完了晚饭，等果果去书房做作业的时候，她沉声地说道：“你和实宽到什么地步了？”

    夏冰惊讶于婆婆的敏锐，但转念一想，婆婆干了这么多年的行政工作，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婆婆只看自己一眼，就知道她和梁实宽之间已经基本走到了尽头。

    夏冰缓缓地把和梁实宽这几个月的事情告诉了张慧娟，当张慧娟听到陈曼曼再次怀孕的时候，脸色变得铁青。张慧娟气梁实宽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么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梁实宽还把这么一个玩意儿当个宝，张慧娟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怒气，继续听夏冰说下去。

    等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张慧娟手紧紧地攥拳，张慧娟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陈曼曼玩得什么把戏。她不知道应该怪自己把梁实宽教育得太单纯，还是梁实宽自己不争气，竟然看不穿这么低级的伎俩。

    夏冰说完后，她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心痛，但是直到整件事情叙述完，夏冰都很平静。她手握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微微润了润喉咙，“妈，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

    张慧娟瞪大眼睛看着夏冰，“什么？”她难以相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夏冰镇静地点点头，“妈，这件事拖着会内耗我们双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再无修复的可能。”顿了顿，夏冰继续说道：“妈，您在我心中一直是非常尊敬的长辈，这几年也多亏了您帮忙照顾果果，我才能安心地工作，对您的感激之情不是单纯的语言能表达的。虽然离婚了，但是果果还是您的孙子，您想他的时候可以随时来看他。”想到果果，夏冰有一瞬间的黯然，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孩子说这个事情。但是，果果其实是个敏感的孩子，梁实宽没有回来的这几个月，果果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期待，渐渐地孩子似有所感，再也不看门口了。无疑，夫妻离异会对孩子的心理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夏冰相信如果自己引导得当，不会对果果的健康成长有多么大的影响。

    张慧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即使再做些什么，也已经无力回天了。梁实宽现在正陷入温柔乡中，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而夏冰也已经被自己儿子伤透心了，她了解这个儿媳，外表虽然看着柔柔弱弱，但内心是很坚定的，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很难因为周围人的劝说改变想法。

    张慧娟沉默了一会儿，她肃声说道：“果果当然是我的孙子，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顿了顿，张慧娟低声说道：“即使做不成婆媳，我也会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夏冰听到的这一刻，眼眶瞬间红了。虽然和梁实宽的婚姻最终惨淡收场，但是她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张慧娟对自己的认可就是其中之一。

    张慧娟没有多呆，又呆了几分钟便离开了。张慧娟给自己的老伴梁建业发了条微信，把儿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让他提前有个准备。然后便驱车直奔梁实宽的公司。

    到了公司，张慧娟看到梁实宽的时候，他还在加班，外卖放在一边也没有来得及吃。看着儿子乌青的眼底，张慧娟既心疼又气愤，她没有多说，只让梁实宽将陈曼曼所在医院告诉自己。

    梁实宽看到自己老妈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肯定是夏冰已经把他们之间离婚的消息告诉了老妈，梁实宽对夏冰的厌恶更添上一层。他对张慧娟说道：“妈，您也看到我有多忙了吧，这件事情回头有时间我会和您解释，我让司机先送您回家吧。”

    张慧娟见梁实宽这么袒护陈曼曼，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往上窜，她指着梁实宽说道：“看来你连我这个妈都不放在眼里了吧，那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惜冒着被别人指摘，作出抛妻弃子的行径。”张慧娟坐到了沙发上，不慌不忙地说：“好， 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坐在这儿等着。”

    梁实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妈，这件事和陈曼曼没有关系，是夏冰让陈曼曼摔倒流产的，而且医生说她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说到这里，梁实宽神色变得黯然。他想起当陈曼曼把再次怀孕的消息告诉自己的时候，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喜悦，而现在陈曼曼躺在病床上，眼里的悲凉怎么都藏不住。

    张慧娟注意到自己儿子的神情，她不禁感叹自己还是没把孩子教好，总是想把世界美好阳光的一面呈现在梁实宽面前，而现实中各种丑态和阴谋则很少让儿子接触，以至于现在一个女人略施伎俩便把他骗的团团转。

    想了想，她也看出来了，如果一味逼迫梁实宽，反而会消耗母子情谊。她缓了缓脸色，徐徐说道：“妈也看出来了，你对这个姑娘是真的上心了，你总得让妈提前见见她吧，不说帮你把把关，就是单纯认识一下也说得过去吧！”

    梁实宽一听母亲松口了，要去看陈曼曼，立即笑着说道：“妈，曼曼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见了也会喜欢上她的。”说完，便把陈曼曼所在的医院告诉了张慧娟。

    张慧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没有多呆，便直奔医院。梁实宽担心母亲晚上开车不安全，说要安排个司机，被张慧娟一口回绝。

    张慧娟驱车一路畅通地抵达医院，当看到梁实宽给安排的私人病房时，张慧娟心里暗暗发笑，真是把这个女人疼到了心尖上了。张慧娟到医院后没有立即上楼，而是找了医生要了一个备用钥匙。当然，她提前说明了自己和梁实宽的关系，医生听到后说要打电话核实一下，张慧娟等了一会儿，医生确认没有问题后将备用钥匙给了张慧娟。张慧娟进去的时候没有敲门，就是为了打陈曼曼个措手不及。

    张慧娟推门而入，经过玄关，在拐角处看见陈曼曼一边和朋友打电话一边炫耀梁实宽对自己有多么地体贴，还说过段时间姐妹们就要称呼自己为梁太太了，语气无不得意。张慧娟走出来，冷冷地看着陈曼曼说道：“这么迫不及待入我们梁家门了是吗？”

    陈曼曼看到一个穿着体面、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闯进来，就要叫护工把这个奇怪的女人赶出去。张慧娟看出了她的意图，不疾不徐地自报家门道：“我是梁实宽的母亲，今天过来看看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曼曼脑子当机了一瞬，立马调整了表情，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说道：“原来是伯母，真的是误会了，您请坐。”说着，让护工搬把椅子过来。

    张慧娟抬了抬手，阻止道：“不用忙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张慧娟盯着陈曼曼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是人是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那些手段在我眼里还不够看的。”

    陈曼曼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脸上，转而又继续脸带笑容地说道：“伯母，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张慧娟冷漠地说道，“既然你还想表演，就随你，我先把话说清楚。梁实宽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但不要想着从我们两个老人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支持。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到死都不会承认，不管你们会不会结婚，会不会生孩子，从今天起都和我们两个老人没有关系，在我这里，只有一个儿媳妇，就是夏冰，不管你怎么像跳梁小丑一样地上蹿下跳，还是装白莲花，最好不要惹到我们面前，否则，”说道这里，张慧娟顿了顿，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社会上还是有一些人脉的，你的背景我已经了如指掌，你要是还想在梁实宽面前保持自己清高纯洁的角色，就安分些。”

    张慧娟在得知儿子外面有人的时候就私下调查过这个陈曼曼，当拿到她的资料的时候，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世经历之复杂大跌眼镜，也对这个女人的印象降到谷底，哪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执迷不悟，最后还是掉到了这个女人的陷阱中。张慧娟想过把这些资料甩到梁实宽的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究竟找了个什么货色，但是深思熟虑后，觉得儿子现在正是和这个女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旁人说什么在他看来都是诋毁自己心爱的女人，不仅起不到点醒的作用，反而会伤及母子间的情分，为了这么个东西不值得。随着时间的流逝，狐狸尾巴迟早要露出来，到时候他才能认清现实。目前时机不对，做什么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