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33]
蔚颜神经绷得紧紧的。
她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 整个人像竖在餐厅里的一块木头。
萦绕在鼻尖的薄荷味隐隐有点熟悉。
在她大脑卡机了的三秒钟后，蔚颜成功想起来一件事——
这好像……
跟程满身上的味道有点类似。
但是混杂了酒味，蔚颜也不敢确定这人是不是程满, 更何况，在蜡烛被吹灭前, 她还看见他站在她对面了。
……她跟他之间的距离, 隔着两三个人呢。
身后乱糟糟的。
包厢内的几个人还在为开灯这件事争论不休。
蔚颜怕别人发现他俩站在一起，只得压低声音，几乎以气音的状态，问了一句：“……程满？”
很轻很轻。
混杂在喧嚣之中，一不留神就会被忽视掉。
蔚颜屏息，等着他的答案。不知道过去多久，好像混乱的脚步声终于停止的前一刻, 她感受到对方轻轻松开他的手腕，淡淡“嗯”了一声。
……心脏不受控的鼓动起来。
她刚想再问问他, 是不是想说点什么。“啪嗒”一声, 房间内的灯光重新亮起, 眼前恢复明亮。
几秒钟后, 她的视线适应光线。
蔚颜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看，好像其他人都还在原先的位置上站着。程满位置确实是变了, 但目前还隔着一段——
他从放置蛋糕盒的位置走过来，手里拿了透明的蛋糕切刀与小盘子，取下蜡烛，正准备平分蛋糕给在场的人。
几个男生明显对要哪一块都不是特别在意，都让程满随便切。相比之下，三个女孩子一番精挑细选，要了完整有草莓的那一块。
轮到蔚颜。
她跟其他人都不太熟, 也不好意思有太多要求。这会小沐问她想吃哪块，她抬起头，非常随意地说了句：“哪块都行。”
听见这话，站在蛋糕前的少年看了她一眼。
蔚颜与他对上视线。
她很慢地眨了眨眼睛，表情乖巧。
程满开始切蛋糕。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分到蔚颜手里的这块，顶部有两颗完整的草莓，侧边斜斜地插着一小块椭圆形薄片巧克力与巧脆卷做装饰。
而巧克力薄片的上方，用很细的奶油裱花孔，手写了程满的名字。后面点缀着一个小爱心。
……这个店家，还是很懂的嘛。
蔚颜偷偷想着。
围观了一圈周围。
好像只有她的蛋糕上，写了程满的名字。
在开动之前，蔚颜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拿起手机，找好光线与角度，郑重地给拍了个照。
一件物品开始标上“程满”这个名字，分量一下子就变得特殊起来。好像喜欢一个人么，连带着他的一切都会在意。
……更别说某人亲手切的生日蛋糕了。
若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境下，蔚颜觉得自己兴许会正儿八经地给蛋糕拍上十来张照片，并且想个办法将它永久保存起来。
拍完照片，小姑娘歪着脑袋，咬着叉子。
看着蛋糕，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巧合。
她都愿意相信——接下来的这一年，一定会是程满很好很好的二十岁。
-
吃完饭，几个人闹着要再续一局。
阮钧提议去附近的ktv店看看，点个大点的包厢，大家一起唱个歌。
程满也没什么意见，过来征询了几个人的意见，也同样问了蔚颜。
她看了眼时间。
现在时间还早，才过九点。
蔚颜便点点头，说了句“好”。
一帮人乌压压下了楼，找了附近的店，距离这边的车程大概十分钟左右，算了人数，站在路边打车。
趁着这个间隙，她给李嫂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会晚回去，让对方别担心。
来吃饭的，一共十三个人。
无论怎么计算，也是一共要打四辆车的状态。
除了蔚颜之外，今天来吃饭的一共三个女生。
她们本来想说干脆让女生坐一辆，四个人先走算了。程满淡淡看了蔚颜一眼，帮她拒绝道：“她到时候跟我一辆。”
来交涉的人是小沐。
既然程满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沐临走之前，转头看了蔚颜一眼，对她意味深长地笑笑。
旁边几个男生得知坐车安排，也都开始起哄。
“可以啊程哥——准备偷偷跟小美女说点什么？”
“就是，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兄弟面说的。”
“小心陈哥到时候来，抓你去公司写检讨书。”
……
“别他们瞎说。”
程满抿了抿唇，看向蔚颜的那刻，眼睛弧度却微微往上扬了扬。
最后一辆车抵达。
他低头，确认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车牌号，看见停在两人对面的车，对她说了句：“走吧。”
蔚颜跟着他，上了车。
有了先前一次的经验，蔚颜这次没再紧张。
她非常镇定地坐上后座，路上看风景的同时，顺带还光明正大的盯着程满侧颜看了一会。
ktv的距离不远，打个车加上等红绿灯的时间，也就十分钟。
两个人抵达目的地时，其他人都已经上去了。
阮钧在下面等他们，见到人，热情地在马路对面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过来。
斑马线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马路中间地段用围栏给隔开来了。想要到对面，就得走到最前面那个路口，再过马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路口走去。
d市的晚风很温柔的吹拂过少年的衣角。
蔚颜跟在后面，跟只小仓鼠似的，顺着风向，张着鼻子反复吸了吸，没觉得有闻到什么酒精味，倒是只有程满衣服上淡淡的、独属于洗衣液的香气。
小姑娘正分心想着别的事，她听见程满突然开口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上课和……拍摄？”
“还有吗？”
蔚颜迟疑了几秒，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近期的行程，老老实实地又加了个答案：“……见你？”
程满：“……”
身前人停下步伐。
程满转过身，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盯得蔚颜整个人不自在起来……开始自我反思是不是刚刚说错了什么话。
片刻。
“是么？”
程满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
他停顿一会，又问她，“我也没见你有经常来。”
……哪有。
小姑娘在心底默默反驳——
没经常来，那他现在面前站着的，难不成是鬼？
但她没敢这么说。
蔚颜小声为自己辩驳道：“去了。有活动每次都去了。”
“那吃饭呢。”
他半垂下眼睛，视线几乎要将她给看透，非常一针见血的指出，“如果这次不是生日，你是不是会跟之前一样拒绝说不来？”
“……”
蔚颜心虚地别开眼睛。
她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显然已经出卖了一切。
身旁行人匆匆，车水马龙。
两人之间气氛怪异。
阮钧在对面等的这会，惊奇地发现对面这两人聊天，说着说着，跟两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不动了。
他没忍住，大声呼喊了“程哥”两个字。
……虽然挺破坏气氛的，但使得压在蔚颜心口的石头稍稍挪动几分，喘了口气。
她忍不住开口打岔，抬手指了指对面：“那个……”
“……”
“阮钧他，还在对面等着。”
程满淡淡扫了眼对面，拿出手机也不知道给发了什么信息。没过一会，阮钧咧着大白牙，看戏般往这边扫了最后一眼，依依不舍地上去了。
蔚颜：“……”
出于直觉，她的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小姑娘手指扒拉着包带，小声跟他解释道，“你们私人行程我也跟的话，不太好……之前在不知道的时候，给你们造成了很多麻烦，也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也挺觉得对不起你们的。”
她低着脑袋，唇角耷拉着。
一副被人训过话已经知道后果，不敢再犯的模样。
程满盯着她脑袋看了会，突然俯下身，手指搭在蔚颜头顶，掰着她的头往上抬了抬，强行对视上。
少年漆黑的眼瞳里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他压着声音，带着点未消散的酒气，低低开口：“谁跟你说会对我造成困扰？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蔚颜倏地一下睁大眼眸。
“可，可是……”
她磕磕绊绊地想找个理由，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究竟有什么理由，可以抵得过本人对她说的这么几个字。
他的手指从她的脑袋上抬起。
在辩解的理由到达之前，先发制人地又重新落下，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带着些许的重量和覆上的那一秒停顿留下的温度。
蔚颜只能听见自己突突地心跳声。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连说话都不会了。
小姑娘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别管别人说什么。”
程满重新站直身体，垂着眼睛看她，“别人让你别学摄影，你会听他的？”
蔚颜不假思索：“当然不会。”
似乎是听见满意的答案，程满很轻地勾了下唇。
他伸长手臂，很轻地带了一把蔚颜的肩，促使她不再站在原地，往前走了几步。
“走了。”
他说。
蔚颜回过神来：“喔，好。”
-
先前发消息时，阮钧已经将房间号一齐发了过来。
有服务生带着他们进了房间，见到两人姗姗来迟，阮钧忍不住中断唱歌，拿着话筒说了句：“你们这聊天，谈得也太久了。”
程满直接无视了这个抱怨。
一男生拍了拍身旁中间的座位，喊道：“程哥，过来坐，给你留了位置。”
与此同时，蔚颜被小沐拉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程满似乎兴致不高。
他淡声道：“你们唱。”
说着，少年也没去坐中间的位置，而是跟着蔚颜，一起在最靠近点歌机的侧边坐下来。
坐下来没一会，程满就握着手机，开始回复各类生日祝福消息。
蔚颜凑过来，小声问了句：“生日主角不唱歌吗？”
程满看了她一眼，“我过生日，自己献唱给自己？”
“……”
蔚颜想了想，也是。
过生日就该坐在中间，等着别人的祝福歌曲才对。
他们坐的位置，离点歌机最近。这会蔚颜也懒得再拿手机扫码登录了，努力伸直手臂，越过程满身前的那片空隙，用指尖点了下已点列表的歌单。
昏暗不清的灯光下。
女孩子的身体几近贴近他的手臂。
她不自知地将距离拉得更近，费劲巴拉地拖拽着已点进度条，往下翻看了一眼，领口的位置掉下来一条细细的项链，在黑暗中闪烁了下光芒。
程满被这吸引了下视线，无意中抬眼。
蔚颜今天穿了件白色长袖衬衫，外搭了条吊带裙。衬衫带着蕾丝边，削弱了几分正式感，增添了几分可爱，而最吸睛的地方，显然还是圆领口下方做了开胸设计。
正常坐着吃个饭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可此时此刻，她的微微俯着身子。
不用太过注意，就能看见身前被一圈褶皱包裹住的，项链若隐若现地遮挡着那片曲线……看得少年的喉头微微一紧，迅速而急切地挪开了视线。
再一开口。
程满的声音带了几分本人都没发现的哑。
“……在做什么？”他问。
小姑娘翻了一圈，没在已点列表里找到那首歌。
蔚颜这会弯着眼睛，笑得挺甜，认真地跟他说：“给你唱首歌。”
程满挑了下眉。
他不动声色地抽开自己被她枕住的手臂，往身侧放了放。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蔚颜点开歌名搜歌，在屏幕上戳了几个字母。
一开始还没清楚她要唱什么。
后来搜索结果跳出来，程满扫了一眼。
屏幕上——
一排边的“生日快乐”跳入他眼帘。
她表情看起来还挺高兴，点了播放量最高的第一首，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跟他说：“我唱歌可能不太好听，你多见谅。”
程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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