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漫天星
陆安不知道自己这次试手耗费了多少时间。
直到他走出地下室,来到地面,抬头望见漫天星。
卓思思自身后走出,笑语道:“老爷猜的没错,陆先生一见着炼丹室那些物件,就会忍不住上手,果然如此!”
陆安仰着有些发酸的脖子,轻松道:“你倒也沉得住气,我锁在底下一整天没出来,换正常人早慌了,你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很好,看来这里的确有绝对的安静。”
“嗯”诱惑女管家轻轻摇头:“陆先生在炼丹室待了可不止一天。”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点亮屏保,上边显示着时间日期。
陆安眼睛扫过,不由微微苦笑。
来南庐的时候是大清早,太阳尚在云中,不知不觉沉浸一炉丹药,竟然已经是次日夜里十一点多。
“山中无岁月,一夕长,一朝短,回首便千年。”
老祖传承秘录中,偶有题句,看似与正文无关,实则在不经意间透露着,将这条路走到高处后,那种超尘脱俗的状态。
九天秘录,非人间术,陆安初得时便知道,老祖宗想让他凭此踏上一条登天的大道。
那条路,走远了就会远离人间,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或许可以达到那虚无缥缈的成仙。
但陆安迄今为止摸石头过河,尚未下定决心。
莫山全失至亲,活百岁都孤独至极,若是去求大长生,恐怕绕不开天人永隔。
陆安扪心自问,身边之人皆是苦弱血肉,春秋甲子生老病死之后,独活的剧痛能顶得住么?
豆豆现在还是稚童,然而韶光有如白驹过隙,打马便过,七八十年后,自己仍是这副模样,女儿却垂垂老矣,简直乱了套。
“你说,人真的有必要活那么久吗?”
他有些出神地向身后人问道。
卓思思会错了意,以为他暗指乔云海靠丹药延寿的事,不悦道:“老爷是有用之身,乔家现在还离不开这位定海神针,可不是贪生怕死!”
陆安听得出她对乔家的维护,四代人为乔家打工,倒确实养出了忠诚。
只是,不像个合适的聊天对象。
“把这个送出去给乔老。”
并未纠结,陆安伸手递出只木盒。
地下炼丹室内有二十多个这种造价金贵的檀木盒,内衬秀锦,用于盛放丹丸。
之前的三枚中上品松鹤丹,就放在这只盒子里。
卓思思接过打开,也被瞬间弥漫开来的丹香迷醉,沉浸了好一会儿,才些许兴奋地反应过来:“这就是松鹤丹?第一次就成功了?”
陆安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平淡回道:“乔老先别急着服用,之后,可能会炼出品质更好的,这种丹,一人最多服两粒,之后就再无效果了。”
“请乔老秘密送两粒给莫山,其中一粒给他那个植物人儿子。”
这是极大的善意。
且给莫山的儿子事先服下松鹤丹,之后的唤醒,会更容易些。
卓思思饶有兴致道:“陆先生就不怕肉包子打狗?”
陆安平静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多无本生意,想让人家满足你,你首先得让人家有东西可图。莫山好歹是活了上百岁的人,比鬼都精,早回味过来我想利用他们爷儿俩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揣着明白,还不得不为我打工。”
“阳谋?”卓思思愈发对眼前的瘸腿男人感兴趣:“赔了怎么办?说到底,人家姓莫,老年人对家族宗亲的概念,往往看得很重,未必如你心意。”
“他不敢。”
陆安仿佛稳操胜券。
自己能炼出松鹤丹,能将睡了几十年的植物人唤醒,能洞察莫山身上匪夷所思的另类奇术,如此种种,但凡不是愣头青,都一定能从中受到震慑。
神秘感,时常能解决很多无形的问题。
……
美女管家办事利落,拿着热乎的松鹤丹,当时便出发去外面。
车子四十分钟后驶入乔家大宅。
“老爷,第一炉丹药已经成了,您过目。”
卓思思奉上木盒。
乔云海穿着睡衣,梦里被吵醒起床,有些不耐烦。
“又不能立马让老夫吃,这么急着送过来作甚?真是的!”
老年人也有起床气,卓思思无奈地摇摇头,回道:“您也算把陆安的路数摸透了,一下就猜到他的打算。”
隐有痕迹的彩虹屁,并没拍出效果。
乔云海拿起一枚药丸放在眼前端详,口中云淡风轻道:“那小子对熟人还是厚道的,可惜没能跟楚楚修成正果。本事又太大,不得不防备着些,可这不影响他和乔家的关系。”
卓思思说道:“现在下定论,还是早了。我觉得他对楚楚小姐是有意的,那辆玛莎拉蒂,说穿了是俩人互相留的念想,只是有些关节,他还没想通而已。”
乔云海则不认同:“陆安不是个不坦荡的人,若真对楚楚的情意到了不怕火炼的程度,要在一起,谁也拦不住。撮合都撮合不到一块去,也就不仅仅是有顾虑了,还是不够动心。”
“八成是没戏了……”
男人才最懂男人,这件事上,老人看得比乔楚楚本人更通透。
而最亲密的链接一旦不成,相处模式自然要有相应的策略性改变。
“你觉得陆安如何?”
乔云海向卓思思问道。
卓家四代都在乔家侍奉,早已不是普通的管家,最年轻的这个姑娘,是由乔家全力培养出来的,心思剔透,已有独当一面的成熟,够资格说话了。
年轻的女管家直抒胸臆,道:“适应能力很强,短短时间,卷进远超自身层次的争斗,并不慌张,而且思绪井井有条,反过来算计起莫山那种老人精。”
“不能当乔家的姑爷,固然遗憾,但值得当作盟友扶持。有些话可能很难听……老爷,乔家的立身之本,到您这里可能必须变一变了,所以,陆安和我们最终说不定是相互成就。”
老人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欣慰。
“他还让你办什么了?”
“要一杆铁笔,另外,把松鹤丹送两粒给莫山。”卓思思回道。
乔云海收起盒子,若有所思道:“这两件都是小事,我让其他人去办了就可,你去帮老夫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老爷请吩咐。”
“刘金波跟李友田在外替陆安开荒,你去运作运作,把他们的事,跟楚楚接手的公司联系起来。记住,要做得了然无痕,看上去像巧合一样。”乔云海说道。
卓思思不解:“您都说八成没戏了,再干涉,怕也是徒劳无功呢。”
老人缓缓道:“闲着也是闲着,总得做点什么,再试试嘛!陆安那小子,老头子我太中意了,只做乔家的朋友,实在是浪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