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要叫姐姐
“有一次刚好听见有小朋友在和豆豆说西山游乐园多好玩，看着她很羡慕，就抽时间给她请假带她来过两次。”
钱梦雪承认有过这样的事。
“我和豆豆约好要保密的，一个是因为，园里有规定，如果让别人知道是不太好，再一个就是……我担心你会觉得我对孩子图谋不轨，嗯，没别的了。”
一言未尽，掐掉了尾巴。
陆安能猜到，还有一点便是，当时自己的经济状况实在一塌糊涂，连带孩子上游乐园玩都是沉重的负担，如果知道了，男人的自尊心会受打击。
总之，现在揭开这些事，就证实了陆安此前对钱梦雪眼神的理解，并非自作多情，原来她早已偷偷暗恋这个男人多时。
只是又不太能理解，一个已婚男人，家庭不睦，事业倒塌，还瘸着腿，就算脸长得还不错，在一堆失败的衬托下，又哪算得上什么闪光点呢？
钱梦雪不仅漂亮，性格也好，在园里很受小朋友欢迎，条件这么好，怎么就看上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瘸子？
……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然而知晓这段小秘密的陆安，越发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
若从一开始便注定辜负两个人，是否从一开始，就该足够决绝抹杀所有不该苟延残喘的希望？
“接吧，话是需要说清楚的，而不是冷漠以待。沉默，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对我对她都是。”
钱梦雪温声说道。
陆安点了点头，承认的确如此。
电话接通，那头的乔楚楚开门见山便问他在哪里。
陆安告诉她，本来计划在西山游乐园玩到天黑，但征求了孩子的意见，现在决定去小小城美食街。
双方约定在那里碰头。
出发前，陆安把两个小朋友放在外面的奶茶店里，自己则叫着钱梦雪到外面，直言道：“待会儿，可能要你帮我个忙。”
钱梦雪心领神会：“在乔医生面前，跟你假扮情侣？”
陆安点头默认。
钱梦雪微笑道：“按理说，我应该很乐意的，这样我可以赶走一个情敌，虽然听起来很坏，但爱情很多时候就是自私的。而且，说不定假扮着、假扮着，我们就真找到恋爱的感觉了。”
陆安问道：“那么你是同意了？”
钱梦雪的笑容依旧清风拂面，所言却与他的预料相反。
“我拒绝。”
“你怎么不按你自己说的道理出牌？”
“太过份了……换位思考，如果你和乔医生演戏，来赶我走，我的尊严会被撕碎，而乔医生的出身远比我好，比我更有资格骄傲。你要杀了她吗？”
语气温婉，说出的话竟然鲜血淋漓。
这才让陆安意识到，自己一念之间想了个多蠢的办法。
也幸好眼前的女生拥有如此柔软的心肠，足够善良，否则可能还真就跟他同流合污，甚至自大地以为这是一次睿智的行动，解决了一个很是麻烦的麻烦。
乔楚楚也很好，那么优秀且同样懂得付出的姑娘，怎么会是麻烦？
“而且你的人选也找得太不合适，那孩子是以我的名义，请求济世堂救治，我还受着人家的好处，反过来对人家恩将仇报，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很坏啊？”钱梦雪话里似乎带着挖苦。
陆安一阵头大，忙抬手制止：“好了，我知道我错了，今天咱们就像正常朋友一样，约在一起玩吧，不想别的。”
“好！”
钱梦雪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
……
打车从西山回到城里，大大小小四人跟乔楚楚见上了面。
到了美食街，无非就是逛吃逛吃，豆豆的热情极高，没想到两个成年女子竟也抛掉日常的架子，跟着小丫头满街乱窜，不一会儿便收集了满怀的小吃。
最安静的人是剃着小平头的小姑娘，招娣。
她有病，很多吃货爱不释手的路边摊美食，她都是吃不得的，且身体也虚，跑不起来。
“哥哥，给！”
豆豆是个很乐于分享的孩子，跑回来后，便把肉嘟嘟的小手伸到招娣面前，袋子里各种油炸碳烤的豆筋、鸭肠、大蛤蜊。
“你要叫姐姐。”
陆安提醒道：“姐姐不能吃这些东西，你去给她找找看，有没有不辣不油的东西。”
豆豆瞬间抓住重点：“哥哥为什么突然变成姐姐了呀？”
孩子随口一句好奇，知晓真相的三个大人被问得心情沉重。
“一直就是姐姐，她以后头发长了，你就知道了。”
乔楚楚柔声解释道。
“哦，好！”
从不懂什么叫重男轻女的豆豆没有多想，转头屁颠屁颠便去找爸爸说的那种不油不辣的东西。
小小个的，身影灵动得不得了！
招娣则忧忧地看着乔楚楚和钱梦雪。
准确说是看着她们的长发。
乔楚楚是时下流行的职场女性发型，中分微卷，发梢染着一点颜色，潮流但不花哨；
钱梦雪则是束着马尾，简单挑烫，更利于日常跟小朋友们玩耍活动，显得整个人要更清纯些。
无论那种发型，都是招娣所羡慕的。
“爷爷奶奶不会答应让我留头发的。”她渴盼但求之不得。
乔楚楚蹲下来，轻轻捏着她的脸安慰她：“放心，我们会让你爷爷奶奶同意的，以后招娣可以开开心心做女生，等你长大了，也可以把头发打理得很漂亮，让很多男孩子来追你！”
招娣只是将信将疑。
她的年龄接近十岁，而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从她有记忆开始，便笼罩在一层阴云密布的威压之下。
十年阴影，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安慰消散。
而她眼底也的确有浓烈的希冀，还有微微的脸红。
被男孩子喜欢，像电视剧里那样吗？扮作男孩子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乔楚楚起身挽住陆安，声音柔和却坚定：“晚上，一起去会一会她的家长吧！”
陆安没理由说不。
虽然有了他这样的遭遇，难免变得不爱管闲事，但这次，是个人都做不到袖手旁观，否则孩子的病治得再好，也是枉然。
回去后被糟蹋个几年，又是一身病，或者在她真正懂事以后，会受不了那种暗无天日，从而选择轻生。
同样有个女儿的陆安可见不得那样凄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