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开玩笑也不许你骂我爸爸
高明的医生，早已从脉象里见过人生百态，有些人见得越多越麻木，而有些人，见得再多，也难平胸中意气。
乔云海年过六旬，此时仍然气得想打人。
乔楚楚也是蹙着黛眉，愤慨之余，毕竟冷静许多，说道：“能否判断小姑娘中毒多久了？”
陆安回道：“从她的后颈和眼圈来看，时间不长，眼圈基本还没泛红，应该是昨晚中毒。”
“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两天？别的暂且不论，毒一定要先行解掉！”乔楚楚深知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古书上说，红美人三至五天致命，可天晓得这次会是三天还是五天？
一切只能以最短的时间来算。
“红美人的毒不是问题。”
陆安说道：“给我半天时间，就能祛个干净。我比较在意的是，这种古老的独家秘药，传人稀缺，按说早该失传，却在今天被拿出来。”
“不管整个事件背后，始作俑者是不是邱子阳，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还藏着个医道高手。”
乔云海与乔楚楚先后陷入沉默。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红美人，此药的确十分罕见，淹没在漫长医史洪流里，若不是乔云海博闻强记且藏书众多，换别人来或许听都没听过。
能掌握这种秘药的人，判断为医道高手合情合理。
但既然是秘药，旁人既不了解其配方药理，也不熟悉其以往使用的过程，又怎会好解呢？
可陆安那底气十足的样子，仿佛在说晚上要包顿饺子那般稀松平常，乔氏爷孙自然相信他并未托大。
于是乔云海看着眼前青年，仿佛看着一座医学宝库，眼睛几乎要泛出绿光。
乔楚楚盯着自己选中的男人，眼中更是星星闪烁。
……
并无赘叙，谈话后陆安便在内堂开始亲自为女孩治疗。
乔楚楚帮忙熬药，而后依照陆安的交代，将十余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淬上熬制的药汤。
乔老则搬来把椅子，端坐一旁泡上壶好茶，静静观摩。
期间，陆安用一种老人闻所未闻的推拿手法，让招娣在舒适中逐渐进入睡眠。
“你这按摩，可是失眠者的福音呐！有没有想过传授下去？就算不肯重拾医道，凭借这一手，开个培训班，去给那些有钱人助眠，还是有很多人乐意花大价钱的，毕竟安眠药可不是啥好东西。”
老人家侃侃而谈：“也比开饭店有前途。”
陆安越看老头坐那指指点点的惬意，越觉得自己像是头被人看着拉磨的驴。
“这手法一般人学不来，没个六十年的内功造诣，学得再像，也不过是比普通的按摩舒服一点，远没有如此显著的助眠功效。”
说着，陆安也不动了，自个儿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从老头壶里倒茶。
“你这是罢工了？”
“您不是觉着我一身医术跟着我这个厨子吃灰嘛？我决定传授楚楚一门针法。”陆斌斌然道。
旁边熬药的乔楚楚顿时喜悦起来。
“是失传的针法吗？”
“对于如今的中医界来说，是失传了，今天以前只有我一个人会，今天以后，只有你和我会。”陆安答道。
乔楚楚针灸功底俨然不错，见缝插针道：“只有我们夫妻二人会？”
陆安见招拆招：“只有我们师徒二人会。”
乔楚楚罕见的耍起小性子，嗔怒道：“那我不学！”
要是让外头的追求者们看见女神这般小女儿家姿态，估计恨不得把某人给剐了。
“以药淬针，以灸下药，如此，那副方子便算不得极其猛烈了。”乔老赞叹不已，随后笑道：“我这乖孙女精明非常，你想坑她，可得下些功夫。”
“再者说，你用的那些法子，大都无法由他人复制，动辄要几十年内功功底来施展，别说楚楚，老朽也做不到。”
老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怪异打量着陆安：“老朽倒是不明白了，你这点年纪，哪来的几十年内功？”
陆安心头一紧，接着信口开河：“家师临终前，将毕生功力灌注与我。”
乔云海话赶话顺着往下问：“还未问过小友师承。按说，你这般非凡的医术眼界，师门不该籍籍无名，再是隐士，多少也有事迹流传在外才对。”
陆安偶得先祖传承，而且看上去，那位先祖羽化升天，至今还活着，恐怕是以仙人的方式。
这一切种种，都很难以常理向人解释。
“本门训诫第一条，便是闭口禅。”
陆安琢磨着，横竖是解释不清楚，索性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讲，全推到门规上去，所有疑问只要营造出足够的神秘感，旁人自会脑补。
……
乔楚楚终究受不了一门高深针灸术的诱惑，在陆安几句蛊惑之下，便乐意当起了打工仔，执针代劳，向小姑娘施针。
到底出身医道名门，功底非常人可以媲美，根据陆安指导，针针到位，两三个小时后，治疗便算完成。
饶是没有修行内功，并无内力损耗，这一套下来，乔楚楚也是累到近乎虚脱，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这厮，把我孙女折腾成这样！”
乔云海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听起来似乎很愤怒。
陆安猛地反应过来，却也为时已晚，外面的人纷纷凑到内堂的帘子前，钱梦雪领着小豆豆站在头里。
虽然明知不可能是男男女女那点龌龊事，可乔楚楚那副凄凄楚楚的模样，还是让人浮想联翩。
医馆的人驱散群众，只让钱梦雪和陆安的女儿入内。
善良的幼师心思剔透，哪里会不懂这位老名医在替孙女争取什么？自己的处境，怎么想都有些多余且尴尬。
“孩子怎么样？”
她只好硬生生把话题转移到治病这件事上。
乔老回道：“应该算好了不少，不过这小子也忒不是东西，别的姑娘拜托他的事，他愣是让我孙女吃苦遭罪，像话么？”
“不许你说我爸爸！”
豆豆仿佛一只战斗欲旺盛的小鸡仔，护住陆安，气呼呼地瞪着为老不尊的老头子。
兜兜转转的含沙射影她听不懂，那句不是东西，她还是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的。
于是本应十分局促的场面，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被一个小丫头给解了，乔老只好一阵无力的叹息，向孩子解释道：“大人开玩笑呢，你爸爸是个好人！”
豆豆仍不消气：“开玩笑也不许你骂我爸爸！”
陆安宠爱地抚着女儿的头发，得意看向老头。早算到有这么一出，带上小家伙，其中一处考虑便是用来对付这老家伙。
老家伙眼中十个不忿，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城府挺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