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穆瑾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惊讶, 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再加上灯光昏暗看错了。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信纸向点燃的烛火旁靠了靠,有阵风吹进来,还胆战心惊地怕火苗把纸给点燃了。
她担心再重新打开一次, 可能就得不到这个消息了。
她移动目光,将信件从头到尾, 又再次看了一遍。
在穆瑾看信的这段时间里,对方一直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穆瑾看完, 阴郁却隐含光亮的眼睛抬起,在烛火的映衬下,竟然有几分……雀跃?
那人在心中摇摇头,摇出了这个想法。
他听到穆瑾低柔的声音:“这上面句句属实?”
那人低头道:“乃是属下日夜潜伏在宫中所见,属下不敢妄言。”
穆瑾默了默, 那人悄悄抬眼, 看见穆瑾正望着跳跃的烛火,眸子里的光彩亮丽惊人,却又暗藏沟壑,深邃得难以探寻。
随后那双眼睛转了过来, 让他赫然一惊。
“庄城,你现在还在教四公主武艺么?”
“四公主白天被贵妃娘娘强行安排了师傅上课, 但是晚上还是在和属下学习武艺。”庄城不敢再看, 毕恭毕敬地答道,“只是段姑娘被调到了御前当差,在您回来之前,再也没有见过公主。”
从庄城口中真切地听到了这个消息,穆瑾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终于落了下去。
这下倒是很确定了,却仍然有几分恍惚。
段榕榕她, 竟然在她离开的这短短的三天里,跑到了御前当差?
莫非,这就是剧情起死回生的征兆吗?
是不是只要她再努努力,男女主终成眷属的剧情还是有希望能达成的?
穆瑾在心中重重握了下拳。
她就说,男主既然能成为男主,一定不会一直在她这个反派身上浪费精力,肯定会幡然醒悟,回过头去追女主的!
突然想起了什么,穆瑾看向低着头的庄城,“这调动的命令,可是皇上亲自下的?”
“是。”庄城答道,“贵妃娘娘不安好心,一方面监视着四公主,一方面又想对段姑娘下手,她原本想将段姑娘调往栖凤宫,但
是被皇上中途叫走,成为了御前侍奉的宫女。”
没跑了,若是宇文睿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往他身边强行插人。
她还担心是贵妃使的心机,看来是她想多了,这完全是出于宇文睿自发的想法。
想到段榕榕至今对宇文睿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很吓人不好惹的皇帝”,穆瑾短暂地浮现出一丝担忧,但是很快就被心中的喜悦给冲刷过去了。
只要男女主还有相处的机会,凭借剧情的强力自我修补能力,他们俩有一天一定会王八看绿豆……不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穆瑾得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感到整个心情都飞扬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脱缰的野马被强行拽回马厩的场景。
即使知道了贵妃开始与她作对,都没有影响到这份好心情。
直到开心得差不多了,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知我是哪里碍了贵妃娘娘的眼,让她突然对我如此关注?”
庄城道:“属下探查了几日,应当是梅君与……皇上的传言,令贵妃破觉刺耳。”
穆瑾:……
刚刚出现的好心情,听到这个糟心的东西,又低落了下去。
没事。穆瑾给自己打气,现在男女主都已经会和了,还怕擦不出火花吗?
不过……穆瑾眯了眯眼,“是谁将这些传到贵妃宫里的?”
贵妃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权力极盛,就算有这种不堪入耳的传言,也不应当引起她的警觉。
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能撼动她的地位,除非女主突然觉醒。
“是徐露昭。”庄城道,“这几日贵妃的堂妹一直住在宫中。”
果然是她。
这个徐露昭每次露面,都给穆瑾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是时候调查一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若不是系统打过包票这个世界不会有第三个穿越者,她都要以为,徐露昭也是被人穿的了。
若是没有猜错,之前吴嫔所做的那些事,恐怕少不了这个人的影子。
算了,一个女配而已,即使她现在找了贵妃做枪使,也影响不到全局。
她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一边,现在
有更重要的要做。
穆瑾晶莹纤细的指尖捏着信纸,将它放到烛火之上,火苗倏然向上一燃,燎过她的指尖,化为一片星星点点的火星在周围绽放。
“最近东川战事将起,君子梅已经懒散很久,是时候动起来了。”
她的声音里有几分凉意,低柔魅惑的声线里,似乎天地万物尽在她股掌之中,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她把控。
“所有运向御案前的奏疏,我都希望能见到同样的内容,懂了吗?”
冬日的夜里,她的话仿佛落下了一粒火种,庄城已经可以预见到,整个大燕在这名样貌阴柔的太监总管手中,燃起怎样的滔天烈焰。
这把火烧过之后,不知道是这燕京空余繁华的骨架,还是他们这批亡命之徒,和方才被烧成灰烬的纸张一般,化为历史长河中再微弱不过的一颗湮灭的火星。
穆瑾认真地走过一格反派剧情,将最近发生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又道:“还有,帮我约出惠康盛。”
庄城愣了一下,“九门提督?”
穆瑾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类似哂笑的神态,“九门提督……”她含着这个名字在舌尖转了一圈,“被架空搁置,连宫门都见不到的九门提督?”
庄城又低下了头,“属下遵令。不知梅君想将他约在哪里?最近宫中管戒甚严,恐怕不适宜在宫里与之见面。”
“我自然不会与他在宫中见面。”穆瑾冷冷地斜睨他一眼,其中包含的煞气和寒气令他心中一凛,“给我在福寿楼定一间雅座,务必让惠大人独自前来。”
“梅君。”接收到她那一眼,庄城已然发冷,但他眼睛一闭,硬声道,“恕属下直言,如今梅君的离宫已经引起了多方注意,连皇上都询问过李连是否知晓此事,在这种时刻再次离宫,恐怕极为不妥。”
他一口气说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脸的视死如归。
半晌,他听到穆瑾分不出情绪的声音,“你真是好胆,就不怕死么?”
庄城浑身的紧张倏然一泄。
“怕。”他睁开眼坦然道,“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属下无法坐实梅君犯错。”
穆瑾几乎要为他鼓掌了。
如果真是原主在这里,就凭他刚才那几句话,一顿刑罚定是免不了的。
但她本人倒是十分欣赏这样直言不讳的人,何况他的言辞也并不激烈,只是提出作为一个下属的担忧罢了。
庄城动也不动,额头与后背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还是回视着穆瑾的目光。
“你只管去约。”穆瑾收回视线,纤细的指尖掐灭了烛芯,室内蓦然陷入一片黑暗,只剩她低柔的声音轻缓地流淌着,承载着乾坤定论。
庄城只得应是。
在即将告退之时,穆瑾望着他的后背,沉缓地说了一句。
“庄城,你很好。”
作为一个优秀的老板,穆瑾时刻不忘记表扬优秀员工。
而听到这句话,庄城感到背后的冷汗突然消失了。
他望向关上的房门,目光中流淌出坚定的光。
在穆瑾回来的当夜,即使她小心行事,但仍然有人影在宫中宫外来回穿梭,许多人在今晚彻夜难免。
与此同时,太和殿中仍然燃着通明的烛火,宇文睿侧脸沉凝,在看着御案上的奏折。
精美的琉璃灯罩中,一丛火苗微弱地跳动了一下,没什么挣扎地熄灭了。
整个殿中灯火明亮,即使少了这小小的一盏灯,也不影响宇文睿的视物。
这时李连抱着拂尘,步履匆忙地走了进来,望见御案上的灯居然熄了一盏,手里的拂尘立刻就向立在案前,脑袋直点的宫女头上挥去。
“小蹄子,你是怎么伺候的?灯熄灭了都不知道,你是想熬坏了万岁爷的眼睛么!”
那小宫女本来正昏昏欲睡,立着都在左右打摆子,猛然感到一片黑压压的超自己打过来,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躲了开去。
那向她挥来的拂尘,一下子就落在了御案之上,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
李连的脸霎时就白了。
他都不敢看向宇文睿的脸,一扬拂尘,又向小宫女身上打去,“你还敢躲?”
“行了。”宇文睿放下笔,被烛火描摹得愈加深刻的眉目间,露出一抹隐隐的疲倦,“这么晚了,你到太和殿来,就是来
打宫女的?”
声音十分平静,却令李连的手僵在了半空,冷汗涔涔地下跪道:“请陛下恕罪,是贵妃娘娘深夜请求觐见,此刻已在大殿外等候了。”
宇文睿向后看了一眼。
原来刚才那小宫女情急之下,竟然半藏在了龙椅之后。
此刻她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警惕地注视着这一切。
“你还不出来,想让朕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小宫女,也就是段榕榕,撇了撇嘴走了出来,同样跪下道;“请陛下恕罪。”
不就是个破椅子,顶多是个金子做的破椅子,还不敬,你是敬奉椅子之神吗。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她不能再给穆总管增添一点麻烦。
等穆瑾回来之后,若是找不到她,还知道她被抓到了恶龙这里,不知道会多担心呢。
“都起来吧。”宇文睿似乎是对他们俩都有些厌烦,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起来,“李连,让贵妃进来。”
一听见贵妃,段榕榕的嘴角撇得更歪了。
她规规矩矩地把灯重新点燃,然后退到了御案之后站着。
贵妃盈盈走进,按照礼节对宇文睿问安,在被询问何事需要深夜觐见时,眉目间流动着娇俏道:“臣妾见陛下日夜辛劳,特意为陛下炖了乌鸡参汤,给陛下暖暖身子。”
宇文睿嗯了一声,“端上来吧。”
没人动。
宇文睿瞥了一眼段榕榕。
段榕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过贵妃手中乌鸡汤,无视她看见自己后不太好看的脸色。
宇文睿道:“朕谢过贵妃的美意,夜深露重,贵妃若无要事,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陛下。”贵妃犹豫了一下,从段榕榕不在的另一边绕到了宇文睿身边,纤白柔软的手轻轻捏上他的肩头,“臣妾想为陛下多分些忧愁……”
然而她的手腕被宇文睿一只手就捏住了,丝毫移动不得。
“不必了。”宇文睿淡淡地道,“朕这里还有些奏疏要看,贵妃请回吧。”
凝白的皓腕碰触到他的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反而是被血染红的手腕,那手腕的主人黑发铺陈,指
尖沾血,让他久违地生出强烈的占有冲动,只想将这独一无二的艳丽揽入怀中。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如今看着后宫佳丽,竟觉得无一人赶得上她半分。
段榕榕废了好大得劲,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感觉脸都憋红了。
贵妃的脸色变了变,咬着唇不甘地看着宇文睿,“陛下可知,穆总管方才回宫了?”
什么?
段榕榕立刻没了笑话贵妃的心思,连身体都站直了几分,竖着耳朵仔细听那边的动静。
宇文睿笔下不停,“不知贵妃不将注意放在六宫事物之中,反倒盯着内务府的总管踪迹,这是为何?”
贵妃维持着小脸,“陛下,这内务府也有处理后宫事物之责,穆总管和臣妾之间也颇有交流,臣妾只是关心……”
宇文睿批完一封奏疏,明黄的封皮碰在一起发出响亮的一声,他将奏疏扔在桌上。
把专心听事的段榕榕吓得一个激灵。
贵妃愣了愣,妩媚的小脸逐渐变白,“穆总管作为大内侍奉之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三日之久,臣妾过问都不能吗?”
“贵妃。”宇文睿抬眼看向她,黝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酷,“这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以后穆锦文的事,莫要再多费口舌。”
贵妃的脸彻底白了下来。
段榕榕有些惊讶他对穆瑾的维护,但是向着穆瑾说话的态度还是赢得了她的一点点好感,又看到讨厌的贵妃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弯起眼睛,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来。
在贵妃愁云惨淡时露出这种笑脸,无异于直接给贵妃难堪。
贵妃箭一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她。
段榕榕一卡壳,差点打出个嗝。
“陛下,穆总管的事臣妾不会过问。”贵妃暂时无暇理会段榕榕,她又看向宇文睿,对他连头都不回的反应有些失望,说话的声音里发着细微的抖,“但是这个丫头,行事粗鄙,不恭不敬,哪里有资格在御前侍奉?若是陛下这里缺人,臣妾自会为陛下挑几个可心的,何必让她在这里添乱。”
宇文睿捏了捏眉心,周身的
气势倏然凝滞下来。
“贵妃啊,”他的语气不知为何,竟掺入些叹息,“朕竟然不知,朕想要一个人,还要得到你的同意吗?”
他目光冰凉如霜地看向脸色难看的贵妃,尾音落下几分森然凛冽。
这无疑是帝王动怒的前兆。
“臣妾不敢!”贵妃面对这种目光,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死死握住了拳给予自己力量,指甲在袖子下刺得手心生疼,“臣妾只是心疼陛下,臣妾是为陛下着想……”
“好了,夜深了,李连,送贵妃回栖凤宫吧。”
宇文睿略显疲倦,将手中写着“东川急报”的奏折随手扔在了一堆奏折之上。
李连应声而进,对门的位置伸出手,“贵妃娘娘,请吧。”
贵妃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她不甘地望着宇文睿半晌,最终还是败在了心中的怯意之下。
在她离开之后,段榕榕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开始盘算起来。
她没有看到,宇文睿看似疲惫的神态之下,清明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
贵妃支撑着走出太和殿,当李连一转身离去,就软在了柱子上。
在殿外等候的徐露昭立刻上前,搀住她惊呼道:“堂姐,这是怎么了?陛下训斥你了吗?”
“昭儿。”贵妃一把握住了徐露昭的手,手中冷汗瞬间浸湿了对方的皮肤,没注意到她一闪而过的蹙眉,“我们不能继续了,陛下在对穆锦文的事上,分毫容不得他人插手,我不能惹得陛下厌弃……”
她当年艳名满燕京,家里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给踏破了,从来没有人教她如何温声软语,伏低做小。
入宫这几年,皇上虽然不留恋于后宫,但是对她破为恩宠,也不必她去做这些谄媚之态。
而如今,他竟然不顾她的脸面,当着一个贱婢的面给她难堪。
徐露昭温声道:“堂姐,可能是陛下深夜还在批阅奏疏,心情不太好,这才会训斥于你。”她顿了顿,“陛下不容任何人插手穆锦文的事,堂姐还不认为这是个危险的征兆吗?陛下已然泥足深陷,若是连你都不肯拉他一把……他会陷入无穷无
尽的弹劾之中,再也做不成他想做的圣明君主。”
她温柔端庄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现在只有你能帮助陛下了,堂姐,你是贵妃,是六宫之中地位最高的人,若是连你都不率先表态,就没人能帮助陛下了。”
“为今之计,只有杀了穆锦文,以绝后患。”
贵妃打了个寒战,似乎被这句话里蕴含的冷酷惊到了,“一定要……杀了她吗?我们可以将她赶出宫去,让她永世不得回来,陛下看不到她,自然会将她忘却。”
徐露昭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之色,这个堂姐,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伯父和那些王孙公子都给宠坏了,进宫这么久了还是一派天真。
她掩饰着不耐,劝道:“堂姐,陛下的性格,你侍奉多年还不了解吗?他想得到的东西,除非毁了,否则定然不会放过,若只是将她赶出宫去,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贵妃表情怔忪,喃喃道:“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
“是,堂姐,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徐露昭斩钉截铁,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又马上柔软下来,“堂姐今天受惊了,我扶你回栖凤宫吧。”
她笑得端庄又优雅,丝毫看不出,方才她口中轻而易举说出了要置一个人于死地的话。
看着有些脱力的贵妃,徐露昭漫不经心地想着,吴嫔死得太快了,虽然事情没有做好,但看在她临死都没把她供出来的份上,就没有为难她的老母亲,只是砍了她哥哥的一只手,还给他们家留下了一丝生机的。
她愈加殷勤地搀扶着贵妃,满心憧憬地认为,她的好堂姐应当不会那般没用。
穆瑾的这一晚也没有睡踏实。
一整晚,她都提心吊胆着,生怕系统会突然爆出一声机械的电子声,和她宣告男二不治身亡,她的任务彻底结束了。
好在直到天亮,也没有听到这声提示。
按照时间来算,若是这会儿都没有问题的话,想必戎锋的赤蚕毒已经解了。
而在见到特意来寻她的顾倾之后,穆瑾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测。
“戎锋毒已
解,勿念。”
顾倾装作来内务府挑选新的捣药石臼,一边低声对她道,“药王匪也被他收押,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
穆瑾不动声色,眼角眉梢尽是预料之中的淡然。
顾倾看了看她,唇间含着一丝笑意,“你竟丝毫不担心他吗?”
“我不担心的是你的医术。”穆瑾脱口而出。
说完她意识到不好,顾倾这家伙早已叛/变/革、命,变成了剧情脱缰派的走狗,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这么意味不明的话!
果然见顾倾整个神态都柔和下来,眼里涌动着欣悦的光,不忍猝读的穆瑾默默扭过了头。
仲如在当天下午也赶回了宫中。
穆瑾上下打量他一番,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本着关心员工的心态,她主动问道:“有无受伤?”
“属下无碍。”仲如仍然是那副棺材脸。
这几天看惯了庄城的直男憨气,这时候再看这副棺材脸,倒是让穆瑾有些不习惯了。
她目光凉薄,“你这时候回来,应该不是刚把人打退吧?”
“属下去调查了一番,几乎可以确定,那些杀手正是巡抚派来的。”仲如沉默一下才道,“这个人三番五次给我们添麻烦,不如直接……”
“糊涂。”
穆瑾厉声轻斥。
“如今他视为肉中钉刺的是我,若是他在这时离奇暴毙,会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吗?”
开什么玩笑,那小孩的复活大计就差一个步骤就能实现了,怎么能这时候把人家老爹也咔嚓了?
同样都是提建议,仲如和庄城,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仲如被训斥一番,明显地沉默下来,虽然他平时话就不多,但是就这么杵在这里,让穆瑾看着颇为闹心。
她打量一番这个前梅君的部下,即使他刚刚为她出生入死,但心里还是难免生出些提防之感。
张明旭的事实在给她敲了一个警钟,来自现代,知道剧情,身怀系统的傲然感被打击得分毫不剩,现在对于剧情之外的人,她已经做不到心大地全部信任了。
简单给他布置了几样事物,穆瑾将心思放到了如何见段